《魔法女巫也要修仙吗？》顾昔沉旧

3、第三根魔杖

　　江怡眠扯住沈逸舟的袖角：“我和你一起去。”

　　沈逸舟想也没想：“不可。”
　　他从玻璃窗口探出，眼看着就要轻点窗轩，携剑而直飞向山顶。

　　“诶等等，”江怡眠心生一计，阻止，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要是恶兽闯进来，你又不在，怎么办？”

　　也不知是乌鸦嘴，还是怎的，学院紧闭的大门被撞得砰砰作响。

　　江怡眠往沈逸舟跟前凑凑，等着他把自己一同带去山顶，搭顺风车。

　　“北问神君，结界，护。”沈逸舟指尖凝一点白光，放至她眉间，留下一句，“我施了术法，不会有事的。”

　　江怡眠目送他离去，叹气，沮丧地说：“猫猫小姐，别敲啦，我们只能自己走了。”

　　撞门声顷刻间停下，猫猫小姐从门缝里钻进来。
　　凭借在魔法界的多年默契，仅需江怡眠的一个眼神，它就能明白她的想法。

　　“伊弥安，魔药带好了，目前魔法学院内仅剩五瓶‘变乖乖’，一瓶‘治愈’。”

　　江怡眠伸伸懒腰，对上外面的恶兽群，骑着人高的猫猫小姐：“魔女小分队，出发！”

　　“躲右边。”

　　猫猫小姐按照江怡眠的指令，避开攻击，拉满仇恨度，吸引恶兽群落入湖泊。

　　“小心左边。”

　　猫猫小姐往右侧开，腾跃到湖中央，喘着粗气，体力上还是有几分勉强。

　　江怡眠安抚性揉揉它的脑袋：“辛苦啦，马上结束。”

　　“跳！”
　　猫猫小姐的黑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身体延展成完美的弧度。
　　江怡眠倒出一瓶变乖乖魔药，洒向湖面。

　　魔药坠入水中，泛起涟漪，在湖泊里悄然扩散，游走到每一只恶兽身边。

　　只听“噗噗噗”几声，它们甩甩身子，收起獠牙，让立起的鳞片软化，血红的双眼平静，懵懵得摇摇头，全然没有平时嚣张的样子。

　　在猫猫小姐带着江怡眠落下后，恶兽们一窝蜂地凑上前来，抬起前爪，“哈哈”流口水。

　　一堆恶兽间，江怡眠打个响指，眼底划过狡黠。
　　“驯服恶兽的小技巧。”

　　它们将她扑倒在地，疯狂磨蹭江怡眠，嗓音的呜呜声也变得可爱。
　　“好啦好啦，你叫小红，它叫小蓝，那个叫小绿……”

　　“好累，我以后再也不取名字了。”江怡眠虚脱地趴在猫猫小姐毛间，虽然她取的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猫猫小姐这时已背上她在深林中穿梭，根据嗅觉避开恶兽群，以防恶战。
　　除了偶尔会捅到几处马蜂窝，被追着叮咬一路，总归是有惊无险。

　　“轰——”像是巨石被劈开。

　　江怡眠被吓了个激灵，仰视山顶：“大金腿和恶兽之主战斗这么激烈嘛，看来待会得离远点，误伤我就惨了。”

　　—

　　沈逸舟侧身，游刃有余地避开掌风，这恶兽之主比最初他遇见还要强上几分。
　　原本预估的也就刚好达到最低等的魑阶，初遇以后发觉是魑阶中段，现在竟隐隐逼近魅阶。

　　他起手随意挽了个剑花，深黑色眼眸比寒潭更沉。

　　恶兽之主头插一根烧火棍，全身布满尖刺，比两个人还高上许多，尾巴有大蟒蛇那么粗。

　　沈逸舟提剑而上，尘土随之而动。

　　只见他脚尖点地，身轻如雪花飘动，一袭白衣与恶兽之主在半空相遇。

　　沈逸舟率先出剑，手腕一扬，划伤它的充血双目，接着侧开身体，不偏不倚地与恶兽之主抬起的兽爪错开。

　　“昼白，去！”他松开剑柄，身体向后半倾倒，以自己为诱饵，有意使恶兽之主逼近自己。

　　而长剑急速从半截破开恶兽之主的身子，摩擦得火花四溅，如星光拉出长尾窜到它腹部，狠狠刺入。

　　“砰。”恶兽之主痛苦地坠到地上。

　　沈逸舟凌空一跃，飘飘然落到它面前。

　　恶兽之主又起，像根鞭子的尾巴在地面打起阵阵灰尘，直奔沈逸舟面门，那些被尾巴掀起的石子也割破他的侧颊。

　　沈逸舟迅速后仰，整个人快要贴到地面，冷声念诀：“北问神君，南请诸圣，西寻四海，东探八荒，上起九重，下没地渊，结界，缚。”

　　四四方方的屏障平地而起，将恶兽之主束缚其中，不管它如何奋力撞击也难以逃脱。

　　沈逸舟收剑而立，皱皱眉：“要用六字诀才行吗？”

　　环境静谧，枝丫应风而动。

　　沈逸舟余光扫过灌木丛，似是无可奈何地叹气。

　　“不是让你不要来吗？”
　　他的声音蓦然在身侧响起。

　　江怡眠心尖一惊，差点原地跳起来，超小声嘟囔：“吓我一跳，猫猫小姐的走路声都比这大。”

　　“什么？”沈逸舟好像没听清，转而道，“遗址外恶兽奇多，你怎么——”

　　“啊这个嘛，”江怡眠故作轻松地来回踱步，没打算坦白魔杖之事，信口胡诌，“有时候……运气挺好”

　　“我碰巧发现一条密道，想着随便探探路便进去了，接着这一走就碰巧发现它通往山顶，在密道出口附近转了转，最后非常碰巧地发现你在对战。区区一击一招，恶兽之主就被你困住了，太厉害了哈哈哈。”
　　最后没忘拍一嘴马屁，不过自己脸快要笑僵了，他怎么还不说话啊？后面的她还没编好呢。

　　良久，沈逸舟盯着她，眼底没什么情绪，问：“密道呢？”

　　“它……”江怡眠绞尽脑汁，“塌了，这不是你们方才打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的，我险些被困在里面，好不容易才出来。”

　　她眼睛飘忽不定，不敢去看沈逸舟眼神里的探究，直到他道：“抱歉。”

　　江怡眠有些意外，摆摆手：“没有，我那个身上也没什么事，倒是你挂了彩。”
　　没想到这大雪花还挺温柔的，搞得她撒那么多谎，心脏仿若被人捏了一下，不太好受。若不是感应到魔杖在这边，她才不会来，以后还有机会相遇的话，给他尝尝自己爱吃的华夫饼，也算补偿了。

　　想通以后，她张望恶兽之主，目光锁定它额头处的烧火棍，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她魔杖怎么这么大一根，有她手臂那么粗，要不是上面雕刻的花纹，她都不敢认。

　　“我待会入它的执念之海，最多半盏茶的工夫便会解决。”沈逸舟留意到她的视线，顺其看去，没察觉出所以然来。

　　“啊好，你去就是。”江怡眠挽起袖子，看似示意他放心，实际盘算着要如何取下魔杖。
　　猫猫小姐不在，不知道如何取出，难不成硬拔吗？

　　她们赶路赶到四分之三的时候，猫猫小姐原地消失，摔得她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想来是超过学院的范围，被强制召回了。

　　待到江怡眠回神，沈逸舟已经不见，她努努嘴，好奇沈逸舟口中的执念之海又是什么地方。
　　随后她吐出一口气，还是想想怎么取魔杖才是要紧事。

　　她打量着曾救她的结界，说实话，不敢摸，恶兽如此坚硬的鳞片，好歹也刮掉一层皮，自己手要是伸进去，那不得削得骨头化灰。
　　但他念的咒语和救她时的似乎并不一样，找个东西试试。

　　敲定计划，江怡眠左右环顾，蹲下身，拾起一块石头：“诶，就你了。”
　　她半睁半闭，瞄准后扔进去。

　　石头径直落到恶兽之主身上，没有被屏障弹开。

　　她放心地把手伸进去，握住烧火棍，踩住它的头，双手使劲拔着，青筋暴起，上半身向后坠，企图用体重借力。

　　江怡眠额头蒙上细汗，咬住后槽牙：“谁把我魔杖插到这里的，千万别让本魔女抓住。”

　　与她对抗的力量瞬间消失，江怡眠来不及调整，向后栽去，闭上眼迎接：“完了完了，我的屁股。”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身下软趴趴的，还有鼻尖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江怡眠赶紧爬起来。

　　却见沈逸舟全身挂满血，脸上、胸口和四肢，布满血淋淋的口子，稍浅的也能看到里面翻出来的红肉，上次受伤还有血色的唇，这次苍白不堪。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进一个执念什么海的，出来就这样了。”江怡眠焦急地向呼吸探去，“你可不能死啊，我还指望你解开那个大肥猪设下的破结界呢。”

　　冰凉的食指没有风的流动，江怡眠猛地收回手，不断做着深呼吸。
　　难道是自己拔出魔杖的原因吗？

　　她鼻尖一酸，掏出猫猫小姐留下的治愈魔药，捏住沈逸舟毫无血色的两颊，把魔药灌下去，猛然想起自己还有治愈咒可以用。
　　江怡眠迅速举起烧火棍，吟唱：“以伊弥安之——”

　　话至一半，她呕出一口血，从指间滴滴答答地掉到地上，魔杖在抗拒，为什么？

　　万幸沈逸舟呛咳两声，睁开泛冷的眼睛，在看到江怡眠嘴角血迹的时候，瞳孔微缩。

　　“幸好你还活着。”江怡眠如释重负，看来魔药起作用了。

　　沈逸舟却推开她，哑声道：“走。”

　　走？
　　江怡眠读懂他的眼神，回首。
　　她身后，恶兽之主不知何时突破结界，周身怨气深重得冲向天穹，张着嘴巴吞下她半个头。

　　临危时刻，灵光一闪，她抽出脑袋，甩出三瓶变乖乖魔药，砸碎流入恶兽之主腹中。

　　恶兽之主防御性后跳，没有像江怡眠预想的那样变成乖乖听话的宠物。
　　她还有最后一瓶变乖乖魔药。

　　少时，尖锐的叫声贯穿耳膜，像针扎般刺耳，它嘶吼着释放出无数怨气。

　　时机已至，江怡眠捂住耳朵，将最后的魔药投到它嘴里。

　　恶兽之主硕大的身躯在怨气的笼罩里逐渐缩为一团，幻化成人。
　　她的太阳穴处有一个大洞，赤裸裸地露出血肉，肌肤间是森森白骨，在冷色的月光里，凉到江怡眠和沈逸舟心中。

　　顷刻间，天地翻转，周遭环境变化，他们的手脚浸没到水里，而江怡眠手中的烧火棍也在剧烈地嗡鸣。

　　“我们……”江怡眠扶起沈逸舟，他缓缓道，“被拉入执念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