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檀郎》高野桐

5、第 5 章

　　早上，外头的光线透过窗棂，射进室内，映射着女人的影子，斑斑驳驳，像一幅淡墨侍女图。

　　素素坐在炕上，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摸着自己的的脖子。

　　镜子里的女人，脖子细长白皙，只是中间横着一道斑驳的红痕，有点吓人。

　　这还是日日敷药的情况下，往前倒数几日，她自己都不敢看。

　　她昂着下巴，一边轻抚伤处，一边转头数窗台上石子的数量。

　　一个石子一天，她放了十五颗，那就是十五日了，原来已经来陆家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来，陆尉几乎每日都来，陆谌呢，像个死鬼一样，杳无音信。

　　素素想起什么，从犄角旮旯里，翻出原身的私房钱。

　　出乎她的意料，素娘的私房钱很多，有百两银子之巨。

　　这在陆家庄，就算不是首富，也能称得上是富户了。

　　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做人，真的有点难。

　　她越来越不太明白，素娘为何要自绝了。她有身孕，有钱，还有采药的手艺，就算不是离开这，也是能过的很好吧？

　　一个土了吧唧的罐子，就在墙角处，上头盖了一个破碗，碗里有点灯油底子，黑的发乌，脏的很。

　　谁也料不到，这破碗下的罐子有钱。

　　素素在山里见过许多狼，许多野猪，就是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所以，她数钱的时候，很认真。

　　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正数的上头呢……直到外头传来动静，脚步声又沉又稳，是陆尉。

　　素素第一反应就是藏钱，她凝神侧耳倾听，然后压低半个身子，俯在钱罐上。

　　私房钱。

　　私房钱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就还叫私房钱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双手利索的将钱塞进罐子里，将钱收了起来，只是罐子有点沉，放墙角有点来不及了，一时之间，无处可藏。情急之下，掀开了被子，将钱和钱罐子藏在了被窝里。

　　陆尉是来给素素送腊肉的，他前日猎了一头野猪，个头不大，就留着了。

　　昨晚上连夜熏好，早上一起来，就巴巴的送来了，还分成一条条的。

　　他站在寝室门口处，一边抬手往房梁上挂，一边向内室探头，想看看素娘在干什么。

　　素素什么表情呢，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陆尉挂完肉，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在炕上，一脸牙痛的看着她，“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

　　“谁？”，素素的被窝里，藏着钱，看谁都一脸防备。

　　“二狗子！”，陆尉低头，以拳抵唇，笑的隐忍。

　　“什么？”，素素气极，又开始挥拳打他。

　　二狗子是村长家的狗，没别的毛病，就是爱偷吃屎。

　　每次出门偷吃，这张狗脸都特别生动，一脸鬼鬼祟祟的，欲盖弥彰的表情。

　　素素黑着脸打人的时候，动作太大，一不小心就把被子扯开了。

　　一个钱罐子，满满的，里面塞满了碎银子和铜钱，还泛着冷光。

　　银子！还不少！

　　陆尉探手就将钱罐子抢了过来，逗她道：“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素素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副生怕被抢的表情，面色不虞道：
　　“这是陆谌的束缚和以后进京的盘缠，他爹娘留下来的。”

　　其实，是原身攒的。攒了好几年了。

　　没想到，临死前没告诉陆谌，如今倒好，便宜了素素这个女妖精。，但是这事，素素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告诉陆尉。

　　陆尉的动作僵了一下：“……”

　　陆谌，这两个字一出口，两人顿时都沉默了起来。

　　入夜后，起了风，素素把大门关上，把被窝铺上了，她觉得陆尉应该不会来了。白天的时候，他的面子被陆谌二字抹的一干二净，素素能感觉到他不高兴了。

　　没想到，夜里，天擦黑后，他又来了，不仅人来了，还带了他的钱箱子。

　　他站在门外，迎着光，影子在身后。

　　素素背着光，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他可真是个人才。就一天的功夫，他就把脸面这事揭过去了，为了钓更大的鱼他还要下重本，放饵。

　　全是银锭子，在箱子里一排排的。

　　足足有五十两，估计是以前卖野味攒的。
　　“这么多，你家里应该还有吧？”，素素冷哼一声，侧身给他让道，让他进屋。

　　“那你就别想了，除非你嫁给我，否则免谈。”

　　陆尉与她擦身而过时，两人对看片刻。

　　素素瞧着他面色如常，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但是素素知道，他心里不一定平静，否则也不会拿钱箱子来了。

　　应该是极其不痛快。

　　果然，夜里他极其不老实，已经不装了，看起来要破罐子破摔了。

　　炕烧的很热，陆尉将素素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只觉得热，是那种燥热，耳朵都红了。

　　今日的陆尉情绪不太高，但是动作细致，他吻着她的耳垂的时候，很有耐心，一下一下的，痒的人缩脖子。

　　被子之下，他故技重施，给于他的素娘极尽温柔和呵护。

　　素素的唇齿，如同花海里的花蕊，软香味美，陆尉头一次，在素素这里得到了最独有的偏爱。

　　他有点妒忌陆谌，但是现在又庆幸自己的运气，怀里的素娘太妩媚了，像个妖精。

　　他的呼吸喘息在素素的耳后，手下，隔着一件中衣，他能感受到她后背的曲线，从肩头到塌陷的细腰……

　　总而言之，素素的一切都让他着迷。

　　“素娘，能不能……”

　　当然不能！

　　陆尉的话还没说完，人就被素素踹下了炕。

　　素素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暗暗庆幸自己的警觉，这狗男人！

　　“你这也算谋杀亲夫了吧？”，某人恨恨道。

　　他两手后撑地，两腿叉开，坐在地上，抬着下巴撩拨着素素，示意她看过来，“娘子？我这身板，你还满意吗？”

　　素素：“……”

　　还行吧，没有野驴的大！

　　但是，这厮身上因为没穿衣服，有一种无赖的美感。

　　“我见过比你强的！”

　　那是一头身无寸缕的野马妖，偷情的时候被对头发现了，被情敌追着躲到了深山老林里……

　　除此之外，亲眼得见的就是这陆尉了。素素坐在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脸调侃。

　　陆尉呢，这会儿，他的脸色，和白天那会好不了多少。除了误会陆谌比他的大，一时脸色不好看以外……

　　他的腰椎也有点疼……

　　幸亏是晚上，素素看不到他脸上的尴尬与隐忍。

　　不过夜黑风高，气氛正好，他打着主意破罐子破摔了。

　　行吧，既然没脸没皮了，就不要脸了。

　　他身后的桌子上放着烛台，他一起来，墙上的如巨兽的影子随之变化，他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一把抓住素素的脚脖子，拽的很紧，素素抽都抽不出来。

　　陆尉：“素娘，我求求你，行吗？给我吧！”

　　他不要脸了，搁这装可怜。

　　可惜他的的体型看起来阔挺高大，和可怜根本不搭边，反而让人更戒备他。

　　素素也没打算退让，她捡起一件中衣披在身上，转头瞪圆了眼睛，睨他一眼，“想的美！”

　　她的中衣领子有点大，半个肩膀露出来，皮肤白皙，掩在她垂落的漆发间。

　　即便在夜里，她都泛着光，让陆尉有点把持不住。

　　陆尉心一横，干脆一把抱住她，请求道，“那我跪着，我求你行吗？”

　　素素的脸色瞬间冰成冬日的冰碴子，用力推开他，连踹带踢，将他推搡到门外，冷声道：“滚！”

　　陆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