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自扰》聆听风雨

14、第 14 章

　　“芊芊，你为什么一直叫他小师弟啊？”单星语好奇好久了，只是之前因为心里憋着气，一直忍着没问。
　　“他就是我们的小师弟啊。”慕芊芊笑着，此时看单星语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哦，我还是大师兄来着。”说到这个应奇飒就有话说了，他好歹也是大师兄，但是眼前这两个师弟师妹并没有给他师兄应有的尊重。
　　单星语两眼放光：“哦?仔细讲讲，快把你和小师弟相识相知相……咳，的经过一一道来。”
　　苏亦忍不住扶额，他知道他这个发小又磕到了。
　　应奇飒这个铁直男完全没有被人YY的意识，当即讲述起了当初他和阿熙相识的经过：“我跟阿熙是踢球认识的，当时我觉得他球技好，动作敏捷，看上去也像个练家子，踢完球就想把他拐到我家武馆学武。”
　　“你家开武馆的?”单星语插话。
　　“是啊。”
　　“哦，怪不得你是大师兄。”
　　“论实力我也是最强的好嘛！”应奇飒放出大话，只是心里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在众多师兄弟里面他确实是最强的没错，只是后来认识了一个比他更厉害的同龄人，虽然未曾拜入父亲门下，但最强二字他说得越来越没有底气。
　　慕芊芊神色微变，这家伙的胜负欲又开始作祟了，表面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其实心里介意得不行。她不由得出声打断：“继续说啊，大家还等着听故事呢。”
　　听故事……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说法竟该死的形象。
　　应奇飒抛去脑中的杂念：“初中那会儿武侠小说看得比较多，所以我当时拦住阿熙，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要不要跟我学武啊。”
　　“哈哈哈哈哈……”
　　除了当事人，其他人笑的得东倒西歪，也就乔麦霜还能维持原来的姿势，但脸上的表情早就绷不住了。
　　这应奇飒，好像天生的乐子人。
　　“嗯，我当时真怕他反手掏出一本武功秘籍，摁头让我练。”柯诠熙也跟着来了一句。
　　这话一出，大家笑得更欢乐了，哪怕慕芊芊也不例外。这件事她不是第一次听了，但还是听一遍笑一遍。
　　故事的发展当然不像玩笑中那样，应奇飒没有拿出所谓的武林秘籍，柯诠熙也不会乖乖跟他走，他们打了一架。
　　“谁赢?”说到这个他们可就不困了。
　　“当然是我赢啊，我好歹也是他们的大师兄欸！”应奇飒感觉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在羞辱自己。
　　靠武力制服柯诠熙后，应奇飒连哄带骗终于将这个戒备心极强的少年拐回了家，他又不是纯忽悠人，正常人想拜入他父亲门下都没有渠道呢，这小子明明走了狗屎运。
　　当初父亲之所以会开武馆是因为要正式教他习武了，打算招几个天赋不错的小孩陪他一起练，省得他缺乏压力，天天就知道玩。结果他天天偷懒还能稳居第一，他也很无奈啊。
　　谁知道后来会遇到那样的怪胎，他一次都没赢过，说多了都是泪，只恨幼年时不够努力。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阿熙是父亲的关门弟子，在他之后父亲就没再收徒了，武馆当然还开着，教学事宜他早已转手交给手下年纪稍大些的弟子，不再亲力亲为。
　　柯诠熙是师兄弟里面最晚入门的，所以只能是小师弟，再不情愿也得认。
　　故事听到最后，单星语目瞪口呆：“你们来真的啊？”
　　苏亦和乔麦霜也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三人，大意了，高手竟在我身边。
　　武术，对他们这些只知道学习和打游戏的阿宅来说，的确是未知的领域，令人心驰神往。
　　“有内力吗？”苏亦笑着问。
　　“你想什么呢。”应奇飒哭笑不得。
　　“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令师尊姓大名?”由于太过震惊，单星语说话都变得文绉绉了。
　　柯诠熙笑了笑，配合道：“家师应长风。”
　　应长风，这名字他们毫无印象，毕竟武术什么的，完全不在他们平时的关注范围之内。
　　但是他们可以百度。
　　单星语立刻打开浏览器搜索这个名字，看得一阵膜拜。
　　应长风，连续三届世界武术冠军，曾在世界武术平台掀起过轩然大波，正当众人期待他再次为祖国捧回一座金杯时，他却放弃了继续参赛，也拒绝了中国武术协会发出的邀请，销声匿迹了十几年。
　　他的个人履历和荣誉华丽得一塌糊涂，却在一朝之间放弃所有。网上众说纷纭，关于隐退的猜测千奇百怪，但是没有人能找到当事人打听真相。
　　毕竟谁能想到这样的传奇人物居然会选择在苏州开一家名不经传的小武馆呢。
　　单星语盯着应奇飒，这小子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没想到身份居然大有来头。
　　应奇飒被她盯的格外不自然，往旁边躲了躲，然而那道灼热的目光继续追了过来。
　　“你到底想问什么?”应奇飒没好气。
　　“你爸当初为什么隐退了?”他让问的，那她就不客气了。网友找不到当事人只能靠猜测，但现在当事人的儿子就在自己眼前，她自然想要一探究竟。
　　应奇飒叹气：“我爸那时候是受了点伤。”
　　众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能治愈的！”应奇飒不希望其他人同情他父亲，那可是应长风，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主要是我妈怀孕了，我爸想照顾她，那点伤正好给了他隐退的借口。”应奇飒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懊恼。
　　是的，他不仅坑朋友，他还坑爹。他的出生让他父亲放弃了过往所有的荣誉，只想好好栽培他，可他偏偏又是个不争气的，对所谓的武术比赛全然没有兴趣，并不打算走他父亲的老路。
　　包厢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应奇飒还沉浸在对父亲的愧疚中，手心突然一凉，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麦克风。
　　他怔然抬头：“小芊……”
　　“故事说完了，继续唱歌吧。”
　　应奇飒一脸动容，还想再说点什么，慕芊芊一拳砸到他头顶。
　　“快唱！”
　　“知道啦！”应奇飒只能灰溜溜点歌去了，暗自腹诽，慕芊芊果然越长大越不可爱了，他还是喜欢小时候的小芊，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怯生生的，乖巧懂事，漂亮可爱。
　　音乐旋律再度响起，慕芊芊静静听着，目光带笑。
　　那个笨蛋，师父根本没有怪他，师父他从来只希望奇飒可以一直开开心心的。
　　当然，桃花要是能少一点就好了。
　　这不仅是师父师母的期待，同样是她的期待。
　　随着应奇飒再度开麦，单星语突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所以我刚刚输了?”
　　话题早已跑偏到九霄云外，她若是不提其他人可能都不会想到。
　　苏亦忍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一会儿别忘了买单。”
　　“应奇飒，你这个坑货！”单星语气急败坏，合着她早上昧着良心耍赖赢来的两百块钱根本保不住。
　　“星语你这就冤枉我了，我本来想跟你一组来着，谁让你手气背抽到阿熙呢。”应奇飒抽空回了她一句。
　　柯诠熙面色平静，掏出手机鼓捣了一阵。
　　慕芊芊感觉自己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打开一看，忍不住乐了。
　　只见小师弟的消息静静躺在上面，看着格外安详。
　　“我要是弄死他你不会怪我吧？”
　　慕芊芊回复：“我可以帮你分尸。”
　　玩笑归玩笑，他们总不能真的合伙谋杀他们的大师兄。
　　慕芊芊起身，走到单星语那边，挨着她坐下：“星语，你别看阿熙音痴，其实他……”
　　“其实他绝对音感，在乐器这方面几乎无所不通?”单星语想起了《名侦探柯南》里面的工藤新一，下意识玩梗。
　　慕芊芊噎了一下：“其实他对乐器也是一窍不通。”
　　小师弟，对不住了，我已经很努力想要挽救你在这姑娘心中的形象了，奈何对方油盐不进啊。
　　后来柯诠熙一首歌都没唱，其他人也没起哄过让他唱，毕竟谁也不会跟自己的耳朵过不去。
　　一天的活动下来，这伙人之间比之前熟悉了不少，就连乔麦霜都能跟应奇飒这个乐子人聊两句了。
　　单星语和慕芊芊就更不用说，已经可以手拉手坐在一起分享自己喜欢的小说和漫画了。
　　唯一令人痛心疾首的是，KTV里面的酒水果盘吃食可不便宜，这群人又相当能造，一想到这些都要自己买单，单星语心都在滴血。
　　下午的行程结束，单星语认命地和柯诠熙到前台付钱。
　　柯诠熙抢在她前面扫了码：“我来吧。”
　　“不太好吧。”单星语很犹豫，本来午饭就是应奇飒请客，KTV这边她来买单再合理不过，她也就嘴上抱怨几句。
　　“他想坑的是我，你纯属被我连累。”柯诠熙说。
　　单星语恍然大悟，柯诠熙音痴这件事，作为他多年好友的应奇飒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提出了这场毫无必要的合唱比赛，其目的不言而喻。
　　“应奇飒简直有毒。”单星语咬牙。
　　“谁说不是呢。”柯诠熙说。
　　“考不考虑跟他绝交，跟我做朋友。”单星语冲他眨眨眼。
　　柯诠熙望着她：“难道我们不算朋友吗？”
　　单星语哑然，他们算朋友吗？这段时间她一直想跟他做朋友，试图靠近他，可是他这个人真的好难接近，她一直举步维艰，甚至一度想要放弃。
　　柯诠熙没等到她的答案，心底有些惴惴不安：“我还以为，你会送我游戏机，是已经把我当朋友了。”
　　单星语愣住，沉默了好半晌：“你还记得这个。”
　　柯诠熙淡淡地说：“我不会忘记。”无论心中再如何兵荒马乱，他面上依旧淡定自若。
　　单星语一阵失神，又想起了过往和他为数不多的交集。
　　那时候的他比现在难搞多了，为什么自己可以完全不在意，永远阳光灿烂笑容满面，现在却无法做到。
　　难道是因为小时候她只想跟他做朋友，现在渴求的已经不仅仅是朋友吗？
　　“单星语，对不起。”
　　单星语心头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道歉?
　　他在跟自己道歉?
　　他居然也会道歉?
　　单星语直视他的眼睛：“你说什么?”
　　“那天我有些失态了，对不起。”柯诠熙接下来的话证明了她没有幻听，也间接证明，他真的没有太大架子，“我没有觉得你多管闲事，只是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单星语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心仿佛变得格外柔软，这几天的委屈、矛盾与纠结，好像一下子全没了。
　　她突然想通了。
　　说起来，柯诠熙有什么错呢，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是他的家事。作为局外人，她光是听到苓儿的说法都忍不住替他委屈，又凭什么要求他无条件原谅?
　　她平时不会这样的，在与人的交往中，她向来很有分寸感，从不会过多干涉对方，哪怕是苓儿这个闺中密友，在对方不想提的事情上，她也绝不会多问一句。
　　结果对待自己喜欢的男生，居然试图逼他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伤口。
　　真的太不应该了。
　　单星语懊恼不已，忙摇摇头：“不不不，应该是我道歉才对，的确是我多管闲事。”
　　柯诠熙一时无言，她真的不是在阴阳怪气自己吗？
　　“不说这个了，”单星语冲他微笑，“你以后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比如?”
　　“比如我今晚要去看苓儿的钢琴表演，你要不要一起?”
　　回答她的又是一阵沉默，于是单星语就知道答案了。
　　“那我录视频给你看。”
　　这次单星语说的是陈述句，根本不需要他的答案。

　　为了拍摄录像更清晰，单星语还特地回寝室拿上了相机。苓儿给他们的票位置很好，拍摄角度绝佳。
　　轮到苓儿出场的时候，单星语跟个狗仔一样，不断调整着拍摄姿势。因为自家老妈是个摄影师，所以摄影这方面她也学过一点。
　　晚上回到寝室，单星语将录像上传电脑，马不停蹄开始剪辑。
　　剪完又将成果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保流畅丝滑不卡帧。
　　单星语将视频发给柯诠熙，手指轻敲桌子。
　　一秒，两秒……
　　几分钟后，那边回了消息。
　　谢谢。
　　单星语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内心的喜悦油然而生。
　　能为喜欢的人做点什么，本身就是件特别值得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