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老虎》白砂糖呢

4、第 4 章

　　宋格玩着桌子上的笔，轻轻撂出一个“炸弹”，“如果我是柯以，大半夜有人对着我家鞠躬，我能暴打他两顿。”

　　“为什么？”霍桑不解。

　　“因为有传说如果大半夜对着一个年轻人作揖，就相当于借寿。这要是有人敢对着我这样做，我不让他给我磕一个，把我的寿命还回来，都对不起我妈给我的生命。你现在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俩面前，要么柯以不知道借寿这种事，要么...他还没找到机会收拾你。”

　　“这么吓人啊？”池津帆吃惊问道。

　　“对啊，算是还挺严重的吧。”

　　“啧啧啧”，池津帆在旁边附和的摇摇头，同情的拍了拍霍桑的胳膊，“你还是快点想好对策吧。”

　　被这俩人一顿分析，霍桑也开始有点担心，柯以到底是真不懂还是没找到机会。但是她对封建迷信是真的完全不了解，无心之失会造成这么严重的结果吗。

　　这时，她突然想起家里长辈以前说的，鬼神的存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心里开始发毛。

　　她不知昨晚自己的行为是否已经完成“借寿”，要是完成了的话...柯以的寿命，现在岂不是在她身上？！

　　不行，她怎么能干这种损人寿命的事，必须得把她身上柯以的寿命还回去。

　　怎么还呢？

　　霍桑着急，“你们帮我想想办法，是只要在半夜，向对方作揖鞠躬就行吗？”

　　宋格回答的模模糊糊，“应该是这样吧。”

　　霍桑决定今晚实施行动，别人的寿命在她身上一天，她就多一天不安，但是怎么让柯以对她作揖行礼呢？

　　这成了一个大难题。

　　三个人开始头脑风暴，一时无言，看着霍桑一脸纠结着急的模样，宋格最先想出办法，说：“你先别着急，这样，中午放学的时候我帮你拖住他，你假装来我们班和我一起放学。你俩家不是住一起吗，在路上的时候问问他，看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在等时机。”

　　霍桑思索几秒，觉得办法可行，便应下来。

　　虽然暂时找到了解决办法，但这个问题一上午都萦绕在霍桑心头。课间偶尔碰到柯以时，她也心虚的绕道而行。

　　终于等到午间放学，本来一个小时前还好好的天气，突然变得压抑沉闷，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霍桑深吸一口气，好像给她奔赴刑场吹起了预备口令。

　　她收拾书包的动作时快时慢，不想去，但又怕宋格拖不了他太长时间。池津帆就在旁边靠桌等着她，也不催，书包总有收拾完的一刻。

　　在起身的一瞬，霍桑瞥见窗外的天气，拿起放在学校的预备雨伞，和池津帆走出教室。

　　六班和七班两个重点班在上下楼，六班在下，七班在上。走完最后一个台阶，霍桑从六班后门看见两个正在低头讲话的同桌。

　　是宋格和柯以。

　　此时，七班里面已经没剩多少学生，霍桑和池津帆从后门进去，逐渐听见柯以给宋格讲题的声音。

　　宋格心思不在此，听见背后有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回头，佯装惊讶：“你们来的好快，我还有道题没听完呢。”

　　她趁柯以看不见的角度对霍桑和池津帆眨眨眼，示意他俩快接“台词”。

　　池津帆反应过来，笑说：“哎呀，都已经放学了，你让人家先回家嘛，下午来了再给你讲。”

　　“对啊对啊，都饿一中午了，”霍桑也附和道，眼神却不自觉飘向宋格旁边，“你同桌肯定都饿了，对吧？”

　　虽然“借寿”的事情困扰霍桑一中午，但看到柯以这张脸，就开始飘飘然，尤其是刚才从背后看到他认真讲题的模样。

　　宋格粗略扫一眼手腕上的表，到底是几分几点她也没看清，语气略带遗憾，“确实不早了，班里都没人了。”她扭头又对柯以说：“要不我们先回家吧，下午再麻烦你帮我讲讲？”

　　柯以视线扫过刚起了一个头的题目，点头说：“可以。”

　　霍桑这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眉来眼去的互相传递消息。

　　宋格：回家的路上别忘了问他。

　　池津帆：我们会在背后为你加油的！

　　在柯以收拾完东西起身的那一秒，霍桑他们立马跟上。

　　走到楼道口时，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看着黑云密布的天空，而且有越下越大的势头。

　　为了给柯以和霍桑腾出说话的空间，宋格拉着池津帆先走了。

　　经过昨晚淋雨回家的教训，虽然天气预报说今天没有雨，但霍桑依然在学校备了一把。看着旁边没带伞的柯以，霍桑心生感谢，让她有机会和他一起打一把伞。

　　但是柯以好像并不这样想，看见她手里举着的雨伞，扭头对她说：“你先回家吧，我去车棚骑车。”

　　意料之外的回答，霍桑还想着要问他的问题，着急拉住他的胳膊，“别骑车了，淋雨容易感冒，我带了伞，咱俩可以一块回去。”说着并把雨伞朝柯以那边倾斜。

　　“不用了，骑车快一点，而且现在下的还不大。”

　　像是在和柯以作对，一声惊雷闷响，像是要把天空劈开，雨水从中倾泻下来，在眼前形成一幕幕雨帘。

　　“现在...下得还不大？”霍桑指着暴雨反问。

　　柯以：......

　　虽然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但柯以依然拒绝，坚持要骑车回家。

　　霍桑看自己邀请一同回家的请求一直被拒，也不免有些失落。不仅自己没有机会问问题，还因为自己有好感的人一直拒绝自己。

　　很明显人家对自己没兴趣。

　　霍桑有些难过的低下头，视线在略过柯以看向地面时，扫到了他胳膊上被奶糖抓出伤痕。

　　淡淡的，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诶，有了。

　　“还是和我一起回家吧，”她说着指了指那道抓痕，“这是奶糖挠出来吧，你看还没好全呢，不能淋雨。”

　　不想听他拒绝的话，霍桑一脸严肃的耍赖皮，“如果因为淋雨留下丑陋的疤，我的罪过就大了。既然是我的猫挠的，我就得对你负责。”

　　“而且你看”，她用抬下巴指向校门口，“那边堵的那么厉害，一时半会也出不去。所以，和我一起回家吧。”

　　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女生，柯以在心里叹了口气，摊开自己的手掌，“走吧。”

　　男生的手掌宽大，纹理清晰有力，细长的手指对着霍桑微微弯曲两下，可以看到圆滑凸起的骨节。

　　一时间，霍桑愣在原地：发展这么快？

　　她犹豫着把手慢慢放在柯以的掌心，偷偷的笑开了话。

　　正在看雨势的柯以下意识握住，似是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手感，回过头来，看到一只白嫩小巧的手搭在自己手上。

　　柯以：……他轻轻甩开霍桑的手

　　正沉浸在快乐天堂的霍桑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拉回现实，不明所以的望向柯以。

　　后者没看她，只是向她走近一步，接过她手里的大伞，低头说，“走吧。”

　　过了五分钟左右，门口的人群慢慢疏散，被堵在校门口的学生能够大步前进。

　　俩人刚走出校门，霍桑拉住柯以往人群少的地方走，接过他手里的伞，提醒他鞋带开了。

　　雨越下越大，霍桑把伞往蹲在地上的柯以那边斜了斜，自己的背部和一边胳膊完全被雨水打湿。

　　此时，嘈杂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句，“哎呦，这现在的看男人比什么都重，好像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一样，自己都淋湿了还给别人撑伞呢。”

　　霍桑和柯以一同寻声看过去，本以为是在说人别，但是和声音来源对上视线，霍桑才发现对方说的是自己。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自己怎么突然被骂了？

　　柯以站起身，侧身去看霍桑的背面，马上就要被雨水洇透，“你校服褂子湿了。”

　　霍桑听闻背手去摸，确实湿了好大一片。

　　以前总说校服丑校服厚，现在下雨居然能遮挡这么长时间。

　　霍桑的校服褂子还没有湿到里层，所以没感觉到，但是这也不是那人说话难听的理由。

　　她是喜欢柯以，但是也绝不会在他还没有任何回应的时候就牢牢把他放在心上，甚至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只觉得那人对女生的看法颇有偏见。

　　要知道学校里的女生，大部分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而奋斗，而不是整天你情我爱，沉溺于感情无可自拔。

　　因为自己，身边的女孩受到无辜的指责，柯以冷眼看着说话的男人，用口型回给对方一个“有病”。

　　那人看懂柯以的口型后，脸色青了又青，明白自己在背地嚼人舌根被发现，讪讪扭过头去。

　　柯以安慰似的拍拍霍桑的肩，发觉身边的她也在看着对方，神色晦暗不明，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她，“先穿我的吧。”

　　霍桑受宠若惊，她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穿白不穿，这可是她喜欢的人的衣服，多大的诱惑啊。

　　换上柯以的衣服，切了一声，朝那人翻了个白眼和柯以走了。

　　天气阴沉沉的，雨滴重重的砸落在伞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俩人走在路边，雨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一脚下去便是一圈涟漪。

　　柯以的校服穿在霍桑身上大了一圈，袖子尤其像是唱戏的，一甩一甩的，她笑呵呵的看向身边的柯以。

　　他现在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夏季校服，没拿伞的臂弯上还搭着霍桑被淋湿的外套，她问：“你冷不冷啊？”

　　柯以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脸色有点不好。

　　但这细微的转变却被霍桑捕捉到，停下脚步，胳膊横在他面前，“你怎么了？”

　　柯以转身，叹了一口气，“抱歉，因为我，刚才让你被别人评头论足。”

　　“就因为这个呀，没事没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没听见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吗？”

　　“听见了”霍桑点头。

　　“你不生气？”

　　闻言，霍桑眼角爬上笑意。

　　本来自己好好走在路上，突然被人骂了一句确实有点小郁闷，但感受到自己在乎的人也有点在意自己，那点子郁闷瞬间烟消云散。

　　霍桑笑道，“不生气啊，你生气吗？”

　　柯以没回答她的问题，“为什么不生气？那个家长说话那么难听。”

　　霍桑看柯以真的有点生气了，认真解释起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懂自己的人，无所谓别人说什么，因为他们都不了解你。他们对你评头论足只是因为自己的生活过得不容易，要不然谁会关心别人是怎么样的人。所以，自己的人生，

　　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好的我会听，不好的权当放屁。所以，在这短短的几十年里，我们捂起耳朵大胆的向前走就行。只需要把时间、精力花在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上就好了。再说了，我追男生怎么了，我愿意，那这件事就是值得的。”

　　她的话，像是宣言，又像是告白。

　　柯以本来只是想知道面对别人的恶语相向，她怎么能做到如此无动于衷。

　　听到答案后，感觉眼前的女生思想很成熟，而且...他刚刚好像被告白了？

　　一时间，柯以竟不知该回些什么。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霍桑也是傻在原地，她说了什么啊？什么追男生啊，怎么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霍桑尴尬的眼神乱瞟，偷偷观察柯以的表情，对方似乎也被自己的话给吓住了。

　　要死了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