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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头发火红的孩子 ...

  •   正是严寒,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时候,路上不见什么人,少有几个人也闷着头往前走,街道上安静得只能听见寒风呜呜咽咽的嚎叫。

      法薇儿站在超市门口,裹紧了外套,才抱起装满日常用品的大袋子迈出门。

      路过某个不起眼的巷口的时候,她的余光闪过一抹火红,跳动的,鲜艳的,与寒冬的灰调显得格格不入。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往回倒退了几步,看向巷口,那是一个有着火红发色的孩子,穿得单薄,在这寒风中,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他蹲在地上,盯着地上的什么东西发呆。

      她看过去,是一张糖纸,圣诞节快到了,各式各样的糖果开始大量上市,花花绿绿的糖果是小孩子们的最爱。

      法薇儿喜欢那样的发色,因为那样看着很温暖,像火焰一样,与其说她不喜欢寒冷,倒不如说,她很怕冷。

      她想起来,她的购物袋中好像有这样的糖果——为了应付邻居的小孩,她不太会对付小孩子,所以每次看见他们只能给他们些糖果什么的。

      前几天下了些小雪,融化的雪水在路面上留下了浅浅的水洼,她避开水洼,走进他:“喂,小孩。”小男孩听见她靠近的脚步,立马后退,在几步外的地方天天看她,金色的眸子里面闪烁着警惕。

      她心情大好,红色和金色,这种色彩的搭配在她老家是广受欢迎的,一旦和故乡挂上勾,她的心情不自觉地柔软了起来。

      少女蹲下来,看向那个男孩:“我买的东西有些太多了,我搬不回去了,分你一点吧。”说完,,她僵硬地挤出个自认为友善的微笑来。这不能怪她,天气太冷了,她的浑身肌肉都紧绷着,实在难以放松。

      说着,法薇儿扯出一块包装纸铺在地上,将袋子里面的几盒牛奶,鸡蛋和牛肉放在上面,最后,你扒拉出那袋糖果,放在最上面。

      男孩站在几步地外,沉默地看着这个怪人干完这一切,没有任何动作,她也不再意,自顾自地收拾好,然后起身准备离开,转身前,你挠了挠头,干巴巴地对着这个让她想起温暖火焰和故乡的孩子道了一声:“圣诞节快乐。”

      岛国的冬季丝毫不比故乡温暖,海洋的潮气倒是很充足,一连好几天,她都窝在家里面没有出门。

      “嗯,好的,我明白了……”她抱着商品袋,勉强用肩膀夹住手机。

      委托人要求提前行程,她本人无所谓,她用来占卜的东西可以随时幻化,就是手里这一袋商品让她有些苦恼,委托地点和家的方向是相反的啊!

      突然,她又瞥见了一抹火红的发色,就有了打算:“嗨,还记得我吗?”

      她走上前,男孩依旧穿得单薄,虽然今天天气晴朗,但是依然冷得让人忍不住跺几下脚,阳光透过来,把他的头发映衬得像一簇小火苗,她努力忍住不伸手去揉。

      男孩后退几步,依旧警惕地看着她,倒也没有没有跑开。

      “你帮我看一下这个好不好,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如果半个小时后我没有回来,这个就归你了好不好?”男孩没有回答她,依旧只是盯着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她眨眨眼睛,塞了笔数额不小的戒尼在他手心:“那我就当你默认同意了,这个就当你的辛苦费吧,辛苦你了,小弟弟。”她飞快的在他头上撸了一把,转身离开。

      头发软软的,和男孩那臭臭的脾气倒是不一样。

      忙完出来,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层落雪。

      这是今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雪,忽略掉它的寒冷的话,景色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她将冻得微红的鼻尖埋进围巾里,走进茫茫大雪中,微弱的魔力撑起一点点屏障,将风雪隔离在身体以外,在茫茫大雪中倒是看不出异样。

      雪越下越大了,天色昏暗了起来,她在雪地里走得一脚深一脚浅,路上没什么人气,连平日里到处溜达的流浪狗都躲了起来。

      “哗啦哗啦。”风吹过塑料袋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路上格外明显。

      嗯?塑料袋?

      她抬起头来,发现这就是她拜托小男孩的路口,不远处的巷口露出了什么东西的一角。她不是已经让他半个小时后就把东西拿回去了吗?

      她满怀疑惑地走过去,那就是她的购物袋,鼓鼓囊囊的,东西似乎什么也没少,袋子后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她借着手机的灯光照亮周围。

      往日里耀眼的火红此刻在落雪的覆盖下黯淡得近乎要熄灭。她赶紧扔掉手机,手忙脚乱地掸去男孩身上的雪,身上的屏障也随着解除,她解开围巾和外套,裹住孩子,将他贴近自己,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她的大脑似乎也僵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一片雪花落在她的鼻尖,迅速融化,好冷啊,她这样想着

      她伸手去试探孩子的鼻息,微弱得可怕,她捧住孩子冰冷的脸颊,不断揉搓,以此来缓解他僵硬冰冷的肌肉。

      她腾出一只手来,口中喃喃细语的咒隐隐显形,她捏住那枚无形的纸页,贴向地面,下一秒,二人就这样消失在原地。

      男孩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在一片晚霞的云端,紫红色的光辉洒在他身下柔软的云朵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几朵小火苗,跳动摇曳的脑袋上长出了滑稽的脸,它们挤在他面前,七嘴八舌:“你叫什么名字呀?”“你从哪来的呀?”“点心是甜的好吃还是咸的好吃?”

      “我先问的!”

      “滚开,我离的最近!”

      “胡说八道,他第一眼看见的是我!”

      小火苗开始相互推搡,扭打作一团,火焰越烧越大,谁也不让谁……

      好吵……他默默地远离了他们,捂住了耳朵。

      一睁眼,小火苗们消失了,但是恍恍惚惚中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在云朵上,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床,身上的被子也是他从来没有触摸过的柔软,浑身暖洋洋的,他甚至想闭上眼睛再睡一觉。

      但是耳边的絮絮低语依然没有停下来,他猛地坐起来,看向床边,是那个怪女人,她正拿着一本破书,快速地念着些他听不懂的音节。

      随着他的动作,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向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喜:“太好了,你醒了,吓死我了。”她放下书,坐上床沿,伸手去试探他的额头,被他避开了。

      “这里是哪里?”他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像干涸龟裂的河床。

      “是我家。”她赶忙将一杯温水送至他面前,嘴唇微张,却不知如何开口。

      男孩沉默地注视着她,没有动作。

      “对不起…”虽然已经和男孩说了不用等她,但是她心里莫名其妙地还是充满了愧疚:“我不该让你等那么久。”

      她低下头,羞愧地向孩子道歉。

      手里的重量一轻,男孩接过她的水杯,咕噜咕噜喝完了水。

      这……应该算原谅她了吗?

      他放下杯子,走向床尾,他剩下的衣物整整齐齐地叠在那里,他伸手摸了一下,干燥柔软,回过头来,略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迅速将外套什么的穿上,走向门口。“你要去哪?”少女站起身来,也开始套外衣。

      “回家。”男孩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等一下。”少女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请等一下、雪太大了、等雪停了再走吧……她肯定又会说这些吧?他不耐烦地堵住一边的耳朵,开门,寒风裹挟着雪花,猛地灌进来。

      “我送你回去。”少女走过来,关上了门,止住了外面的寒流。

      “眼睛闭上。”她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掌不放心似的,从后面伸过来,覆盖在他的眼上,男孩的身体因此几乎靠在她身上,他讨厌和别人靠得那么近,更何况是他仅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

      他扭动肩膀,企图以此来挣脱这样的距离,眼睛上的那只手也不容置喙地加大力道。

      *的!眼珠子要被挤出来了!

      他在心里大骂,去狠狠地扣那只手,还没动作几下,对方就松开了手,因为刚受过大力按压,他眼前出现了重重黑影,缓了好几秒才恢复正常。

      眼前依然是纷纷扬扬的雪花,但是几步地外,就是他那破旧的家。

      他回过头来,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是后者并没有看他,她直直地看向面前老旧的房子。

      不一会,她仿佛突然回过神般,低头看他:“这个给你。”她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橘黄色的围巾,在白茫茫格外显眼,她将围巾解下,围在他脖子上,柔软的围巾还带着些体温,软软热热的,但是他却如坠冰窟,某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像雪花般在他眼前闪过。

      那是一个略显肥胖的男人,他也是这样看向他的家,然后低头瞧了瞧在门口玩耍的自己,然后走进了家门。

      男人高大肥胖的身体将狭小的家里挤得格外窘迫。“来,好孩子,这个给你。”男人肥胖的脸挤出滑腻的笑容,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些糖果,递给自己。

      “出去玩吧,好孩子。”母亲把自己推到门外。

      暮色降临,自己回到家里,他不太记得父母亲的脸色,只记得那天满屋子的烟草味,还有那只环绕着电灯不停扑腾的蛾子,让家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的。

      后来……后来的事情,他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有天晚上发生了点意外,碎屑泥水从小山丘上滑落下来,他浑身伤痕,手脚上沾满了黏腻的泥水,在漆黑的夜色中飞快地跑回家。

      是母亲来开的门,她瞪大眼睛,脸上带点着某种莫名的奇怪表情,泥水顺着他的发丝滑落,让他眼前模糊,父母亲站在惨白的灯光下,让他想起橱窗里的人偶,它们也像他们这样,一动不动的,滑稽极了,父亲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雪花飘落在他额头,他猛地回过神来,厌恶至极地将围巾掷在地上,抬脚继续往前。

      “等一下!”她再次拉住他,这次,她蹲下,迅速解下了脖子上的项链,戴在他脖子上,黑细的绳带中间挂着一个类似小玻璃瓶的装饰。

      “遇到危险或者有困难的时候摔碎这个瓶子,我会立马赶到你身边,我还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男孩撇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再取下来。

      法薇儿在空无一人的雪地上慢慢走着,她回过头,那个老旧的房子上方依旧笼罩着一片黑灰的乌云,其名为:死亡。

      接下来几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就连几个委托人都能看出异样,她索性推掉了大部分委托。

      直到有天深夜,她放在床头的符篆突然燃烧了起来,她心头一惊,坐起来,一把抓过一旁的斗篷,迅速披上,与此同时,符文飘逸,她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睁眼,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几乎照亮了半边夜空,现场围了许多人,人们也都衣衫潦草,他们都看着大火,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她无暇顾及他们在谈论什么,不断拨开人群,在人群里穿梭着,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目光不断搜寻着,她这时才猛然发现,她连那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现场的人里面没有那孩子的身影,她的心缓缓下沉,不假思索地戴上兜帽,挤到最前面,准备冲进燃烧的房子里面,或许是她的举动太怪异了,人们纷纷看向她。

      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衣摆,这群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不耐烦地甩开那人,一脸凶相地回头。

      那孩子就站在燃烧的屋子旁边,曾经火红亮眼的头发此刻在火光的照耀下就像另一团燃烧的火焰,似乎就要融入进了身后的大火中,诡异的和谐。

      她眸光一紧,立马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借着火光,她大致查看了男孩的情况,身上除了些刮蹭伤倒是没什么伤痕,但是他的衣角和双手上,都沾满了暗红色的液体。人群也明显看到了,几声惊呼后又炸开了剧烈的议论声,宛如沸水般。

      她皱了皱眉,用衣袍宽大的下摆罩住孩子,隔绝外界充满恶意的目光。

      孩子轻轻牵动了她的衣角,她弯下腰,外面的火光透过缝隙,照进孩子的眼中,照得他的金眸耀眼得近乎要燃烧,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她低头,将耳朵贴近他,他说:“你答应过我一个愿望。”孩子的声音伴随着大火燃烧霹雳啪啦的爆裂声,有些不真切。

      她点点头,听见他又说:“我要离开这里。”

      她直起身子,隔着衣袍揽住孩子的肩膀,带着他穿过人群,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使用传送,闪进一条小巷后,她立马发动了咒语,短暂的眩晕后,他们回到了家里。

      男孩洗澡期间,法薇儿翻找出一套偏小的睡衣,给他换上。

      在她特制的安神助眠药水的作用下,床上的孩子呼吸逐渐平稳,她给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家,就她离开不久后,床上的男孩突然睁开了眼睛,他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火早已熄灭,围观的人群也散去,只剩一片乌黑的废墟,静静地躺在这雪地上。她踉踉跄跄地走在焦黑的木炭中,借助微弱的月光翻找着焦木……

      次日早晨,男孩是闻着饭香醒来的,他睁眼,呆呆的盯着天花板。

      “醒了吗,醒了就去洗漱一下准备吃饭吧。”少女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他偏头看过去,她正穿着围裙,拿着锅铲:“荷包蛋吃溏心的吗?”

      他转过头来,慢吞吞地起床,洗漱。餐桌上摆着好些吃食,有白粥小菜,还有培根吐司,牛奶面包什么的。

      “我不太清楚你的口味,就做多做了些。”法薇儿略显紧张地看着他,她的厨艺实在不好,平时只会这些基础饭菜来糊弄糊弄自己。

      男孩看了眼培根,昨天晚上皮肉烧焦的味道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他的胃忍不住一阵翻滚。他强忍下恶心,在白粥那边坐下,开始小口小口地啜着。看到他神色如常地乖乖吃饭,她一直绷紧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吃完饭,她收拾了一下餐具,试探着开口:“我的名字是法薇儿,你呢?”

      “西索。”男孩拿着一本书翻阅着,头也不抬。

      “西索……那个…就是,你要和你的……”她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硬着头皮询问男孩。

      “不要。”他打断她的话,拿着书,离开了房间。

      呼——法薇儿长舒一口气,拿起角落里盖着布的两个盒子,向屋外走去。

      屋后有一片花地,每年春夏都会盛开大片花朵,只是此时现在已经被冰雪覆盖了。

      她用铲子拨开厚厚的积雪,黑褐色的泥土被冻得有些坚硬,有时甚至需要猛踹几下铲子才能将铲子插进土里,忙活到接近中午她才将东西埋好。

      “我们中午出去吃饭。”她蹲下来,替孩子整理了一下衣领,棉服是她早上回家的路上临时买的,穿起来有些大了,有些会钻风的感觉。

      她看着他,皱了皱眉,索性将棉服下的毛衣塞进他裤子里,幸好裤子也肥大,除了鼓鼓囊囊的不太美观外,没什么大毛病。

      手套,绒帽,法薇儿一件一件地往上套着,最后是围巾,她看着孩子裸露的脖子,拿着围巾,有些犹豫不决。

      他看过去,那是一条手工织造的围巾,针线歪歪扭扭的,角落还绣着一朵丑丑的小花,不是那条橘黄的围巾,她自己也只戴了条杏色的围巾。

      她好像挺喜欢那条围巾的,之前几次看见她都是围着那条围巾,是嫌弃落在地上了,所以扔掉了么?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拿过那条围巾,但是衣服太过厚重了,甚至难以弯曲胳膊,所以他只能将它挂在脖子上。女人眼里的纠结转而被欣喜替代,她伸出手,将他的围巾围好。

      好吧他现在就像个企鹅,他现在的双手甚至不能贴近身体。

      他们出门,活像探险家尾随着一只企鹅。午饭也吃得格外艰难,他的四肢难以活动,但是她又不同意他脱下外套。

      饭后,她又带着他买了不少衣服和生活用品,她看出来没有丝毫照顾人的经验,每买一件都要纠结许久,反复询问他的意见,然后皱着眉头思索许久,多番对比,最后慎重地作出决定:全部买下。

      于是他们在店员亲切的笑容中,买了一大堆不必要的东西。

      炉火烘得房间里暖洋洋的,西索坐在床边,手里把玩着无趣的小玩意——白天的时候店员忽悠那个女人买的。

      后者正坐在地毯上,一件一件研究着今天买来的东西,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智慧”的光芒。

      她查看完后开始把东西一件一件地收拾进那个小箱子里,她说了,明天就会带他离开这里。

      看了一会,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背对着她睡下了。

      第二天法薇儿从沙发上醒来,发现男孩依旧穿戴整齐了,他趴在窗边,看着外面休憩的几只小麻雀。

      洗漱穿戴一番后,她拎起箱子,带着他走出家门,难得是个好天气,地上的积雪在阳光下微微闪耀着。

      “要去和父母告别一下吗?我们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她看向他,黑葡萄的眼睛里透露出淡淡的担忧。自从她接手了他后,她就常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小心无措又带些忧虑。

      “不用。”吐露出简单的音节后,他转身离开。

      茫茫雪地中,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这样慢慢地走着,只留下两串浅浅的脚印。

      晚上,他们入住了一家破旧的旅馆,房间里摆放着两张单人床,将原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格外逼仄。

      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霉味,她打开门窗透气,不知什么时候,房间突然混进来一只飞蛾,绕着灯泡扑腾,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某些熟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僵硬着手脚,原本白皙的面孔此刻慢慢褪去了血色。

      “怎么大冬天的还有飞蛾呢,变异种吗?”法薇儿一边打扫着屋子,一边抱怨,不着痕迹的隔开孩子和飞虫,伸手隔空一弹,一股微小的气流裹挟着虫子飞出窗外。

      她从箱子里掏出暖灯,摆在床中间,关上刺眼的白炽灯后,暖灯柔和的橘色灯光散发着暖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起来。

      她继续翻着箱子,抽出一副扑克牌:“会玩牌吗?”男孩诚实地摇头。

      “我教你呀。”她坐在他身边,“扑克牌有很多种玩法的。”

      “两个人玩的话,有摸鬼牌、弑君者,还有……”她熟练地洗牌,“有些玩法甚至可以一个人玩。”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在消磨时间方面,她可以算得上大师了,所以等会要不要让让西索呢,毕竟新手尝试,如果备受打击的话说不定就不感兴趣了。

      “玩游戏怎么可以少了赌注呢,让我找找……”她转身在箱子里继续翻找,“对啦,这个!”

      她摸出一个小盒子上面花花绿绿的印着:gungee gum。

      “好像是口香糖,小孩子们好像都蛮喜欢的,晚上不可以吃糖果,口香糖应该没关系吧。”她狡黠地眨眨眼,拿出一片给他,“快尝尝,好吃的话我们就拿这个当赌注。

      西索拆开包装纸,将那一片白色的软糖放进口中,口腔里弥漫着浓郁的水果气息,韧性十足的口感和酸甜的味道结合在一起,刺激着他的唾液快速分泌,甜津津的滋味在口中反复咀嚼,很快就止住了他原本翻滚欲吐的胃。

      “好吃耶,那我可要认真起来了,本来还想让着你点的,小心点哦,小西索。”

      讲解完规则后,两人很快投入“战场”,一开始,法薇儿颇占上风,将一片又一片的口香糖圈到自己身边:“哎呀!一不小心没有留情呢,真是不好意思呀。”她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像只狐狸,不见丝毫歉意。

      “需要让让你吗?”毕竟是面对小孩子,法薇儿芝麻大的良心突然过意不过去了,准备放水一下。

      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带着些胜券在握的笑容:“不用。”

      “这么嚣张的吗?那就让姑奶奶给你点颜色瞧瞧。”法薇儿被他的笑容激起了斗志,捋了捋袖子。

      “啊不对不对,肯定是运气问题!再来再来。”

      “不可能啊…”

      在一次次的胜利中,他感觉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它无声地索取着:更多……更多……我需要更多的胜利……

      一局接着一局,法薇儿输掉了所有的口香糖。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满载而归的男孩:“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她再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她明明已经打了上百年的牌了。

      西索倚着床头,一边吹着泡泡,一边看着面前陷入自闭的女人。

      他感觉自己的心尖在颤栗,金色的眼眸此刻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甚至可以听见血液在颈间快速流动的声音,刚刚的游戏中,无论是一开始的落入下风,还是后来的乘胜追击,无一不让他兴奋不已。

      上一次这么兴奋是什么时候来着,哦,是在那个男人家里,在剧烈的战栗中,曾经模糊的记忆突然被掀开了一角。

      那天晚上根本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什么泥水,黏黏糊糊沾满他全身的,全是血,全是那个男人的血肉碎渣。

      原本堵住他心间的茅塞忽然顿开,他觉得晕晕乎乎,像是很久以前偷喝父亲的酒一样,飘飘然了,愉悦畅快充斥着他的躯体,使他飘离了他的躯体,抬头可以看见璀璨的星空,低头可以俯瞰整个房间乃至整个天地。

      他回过神来,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他低下头,笑得肩膀疯狂抖动,暗金色的瞳孔反复放大又收缩。

      “笑什么呢,怎么感觉像赢了全世界一样,就一盒口香糖而已,不能就这么点出息啊,好歹有点更高大的追求啊,你能赢明明是我教的好啊!”法薇儿转过头来,突然发现了他的奇怪,忧心忡忡地握住他肩膀,疯狂晃动。

      “啊……对对。”男孩无比自然地表示认同。

      她一愣:“哈?你认真的吗?什么对对对的?”第一次得到西索直白的认同,法薇儿觉得超级奇怪!

      她伸出手试了一下他的额头,没有发热啊,难道是中邪了?这个破旅店果然不干净。

      她将孩子塞进被子里:“快睡觉吧,睡一觉就没事了。”自己在箱子里翻找了起来,最后将故乡驱邪镇恶的物件挂在了房间里,才心满意足地睡下。

      次日,她一睁眼就看见孩子坐在床上玩牌,小孩子们总是对新事物抱有浓厚的兴趣。她微微一笑,拆开一副新牌,随意洗了几下,递给西索:“你再洗一下。”

      孩子接过牌,也快速洗了几下。她借着他的手将牌展开:“你现在随便指一个,我都知道花色。”

      男孩将信将疑地指了一张,

      “黑桃7。”

      他不信邪,又指了一张,

      “方块2。”

      他略带惊讶地又指了几张,她都准确无误地报出了正确答案。

      “大王、J、Q、黑桃5、梅花234……”她一张一张抽出对应的牌,直至抽完。

      “想学吗?”男孩不住点头,头顶翘起的几缕头发不断晃动着,她伸手揉了揉:“收拾下东西,等会路上教你。”

      马车颠得人昏昏欲睡,男孩依然在琢磨着扑克牌的技巧,乐此不疲。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过几天就可以到城镇了,听说有个很厉害马戏团在那表演。到时候带你去看看。”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前面好像有个大坑,不好过去,你们下来走一下,我带着马车绕一下路,马上追上你们。”车夫回过头来告知情况。

      闻言她只能带着孩子下车,脚刚踏上地面,一股陌生的气息忽然飘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她后脑勺一痛,便没了意识。

      “埋伏了那么久,终于得手了,这小丫头真的这么有钱吗,看不出来啊。”拿着木棍的男人一边擦着木棍上的血迹,一边看向车夫。

      埋伏在丛林间的几人陆续走出,和他们汇合。

      “骗你干什么,我已经盯了大半年了,这丫头自愈能力强的离谱,估计不久后就会醒,现在得用些大剂量的迷药让她继续昏迷。”车夫将一边的男孩钳制住,桀桀怪笑几声:“得亏有这小子,她平时一个人的时候警惕得很,现在有人在她身边陪着,她难得放松了警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孩没有过多地挣扎,只是用金色的眸子紧盯住在场的人,犹如蛰伏的毒蛇。

      有人觉得新奇,上来拍拍他脑袋:“哟,这小子怪凶得嘞,感觉能从人身上撕下块肉来,小心点啊,巴勒。”

      名为巴勒的男人闻言哈哈大笑,他粗暴地揪住男孩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来。

      “哎哟!长得还真不错!”一个矮瘦的男人跳出来,双眼放光,捏住他的下巴,左看右看,语气颇为满意,“送去歌舞厅应该能值不少钱,啧啧啧,瞧这眼神,就和咱们之前捉到的狼崽子一模一样,那些大人物们就喜欢这样的。”

      “昂里扎克,收起你的狗棍子吧,哈哈哈哈哈,小心他把你那可怜的小宝贝咬下来。”众人粗俗不堪的言语混杂着大笑。

      “*的!”男人失声尖叫,怪异的嗓音几乎不成语调,他恼怒无比地一拳揍开男孩,捂住光溜溜的腿间,鲜血不住地从他指缝里流出来。

      西索在地上滚了几圈,他爬起来,狠狠吐掉嘴里的肉块,血沫从他嘴角流下,他诡异地扬起嘴角,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挑衅。

      众人闻声赶来,见此场景哄然大笑,有人上前掐住男孩的脖子,把他丢回昂里扎克身边。

      失去某功能的昂立扎克此刻满腔怒火,也不再顾及疼痛,一拳一拳地砸向男孩,“砰!”“砰!”沉闷的打击声在寂静的树林中格外清晰。

      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次血腥的殴打,不知过了多久,他手下的男孩逐渐没了动静。

      他试了一下他的颈侧,啐了口唾沫:“*真不经打,死了。”随即把他丢在一边。

      巴勒走过来,拎起男孩软绵绵的身体,看向众人:“那这怎么处理?”

      “丢了吧!真**的晦气,让野狗野狼啃了去。”昂立扎克哆哆嗦嗦地查看自己的□□。

      丢掉男孩的尸体后,众人也没兴趣放松了,他们还在对着法薇儿的箱子敲敲打打,一整个下午了,他们对这个锁住的箱子束手无策,打不开也砸不烂。

      “去城镇里面吧,我记得那里有锁匠。”有人提议。

      也好,正好他们的物资也快消耗完了,正好可以借此补充一下。

      法薇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某个破旧的屋子里,后脑勺的伤口早已愈合,只有些粗糙不平的血痂还没脱落。

      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抬头,一只箭矢破空而来。

      她侧身一避,躲了过去,还没等男人装上箭矢,她已经如鬼影般飘至他身后,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那个孩子在哪?”

      “什……什么孩子?”他两股战战,话都说不清楚。

      她毫不犹豫地捏断男人的颈椎,又将他软绵绵的脖子扭转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丢在地上。

      她迅速赶到郊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头发火红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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