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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0年代的乐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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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染紧紧握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地向着热闹的街道奔去,她的眼中闪烁着叛逆与不屈的光芒。
她倾诉着心中的委屈与不满:“你看,我那个所谓的家,爷爷奶奶,还有我爸,一个个都盼着能有个儿子传宗接代,可偏偏我是个女孩。除了我妈真心疼我,其他人好像都视我为累赘,动不动就拳脚相加。但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服输。打了又怎样?大不了我再犯,看他们能拿我怎样!”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试图安慰她:
“筱染,可他毕竟是你爸。”
筱染却倔强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你太天真了。在我们那个院子里,凡是二胎生了女儿被罚款的家庭,孩子几乎都会挨打。那些人表面上劝着别打,背地里却指指点点,说什么‘他家又生了个罚款娃娃’。这些话一旦传到他们耳朵里,尤其是我爷爷奶奶耳朵里,我遭的罪只会更多。他们还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什么都明白。我才不管那么多,谁要是当面惹我,我就骂回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分享起自己的经历:
“你真勇敢,我可没你那么有胆量。我爸从没打过我,但我妈要是生气了,就会让我跪下。我爸想来扶我,结果我妈连他一起骂。下次她要是再让我跪下,我就逃跑,跑去找你,咱们一起对抗‘外敌’。”
筱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伸出拳头,我也毫不犹豫地碰了上去,
“成交!”
“成交!”
“走,我请你吃酸梅糕,我有钱!”
筱染豪爽地说道,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崭新的五元大钞。
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要知道,我平时口袋里最多也就两元钱,那还是过年时攒下的。
我好奇地问她:
“你哪来这么多钱?”
筱染得意地笑了笑:
“他们总想让我干活,好啊,我就干我自己的活。我采的夏枯草,还有树上的知了壳,我妈会帮我晒干。然后我就悄悄拿去药房卖,卖的钱都归我。我其实还有不少积蓄呢!”
说到这里,筱染的眼中闪烁着自豪与满足的光芒。
虽然家庭给了她诸多不公,但在母亲的陪伴下,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快乐。
然而,那个时代还没有实行义务教育,那些都是小钱,但他的学费仍需向父亲伸手。
但筱染的父亲却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他虽然对这个女儿不甚喜爱,但在交学费这件事上却异常积极。
因此,筱染后来常说:
“他虽然打我,但学费他从未拖欠。所以我后来就不那么恨他了。你看很多女同学,家里连学费都不给交。”
……
当时卖酸梅糕的商贩都会骑一自行车大街小巷叫卖,筱染总是能准确地找到卖酸梅糕的商贩,仿佛她有某种神奇的感应能力。
如果实在碰不到,她就会带我去镇上的冰糕厂买,那里的冰糕更便宜。
那是我第一次去冰糕厂,我偷偷溜进生产线参观,结果大失所望。那冰冷的机器和肮脏的环境让我对冰糕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我甚至开始担心,那玩意儿会不会吃死人。
但每当有人请客时,我却总是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巴。
我们拿着酸梅糕去往粮站。
粮站是通往我们两家的必经之地,自然而然地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我们坐在粮站大门口的石阶上,享受着夏天的风的洗礼,再加上酸梅糕带来的透心凉,那叫一个爽。
吃完我们还不忘让对方看看自己的嘴唇:
“红了吗?”
“没有!”
于是又拿着那剩余的酸梅糕在嘴唇上使劲揉搓。
“这下呢?”
“好了,红了。”
那时候觉得能涂上口红多美。
筱染突然心血来潮:
“米妮,你站在小门上,抓稳了!”
于是她推着那扇沉重的大门左右摇摆起来,直到粮站仓库管理员追着我们跑:
“这两个丫头比男孩子还调皮!弄坏了可是要赔公家的!下次再来就把你们关进粮仓里喂老鼠!”
虽然被管理员训斥了一番,但我们并没有因此收敛。
消停了两天之后,我们依然会跑到粮站玩耍。
那个宽大的粮站就像是我们的乐园一样,有员工宿舍、食堂、篮球架、乒乓球台……
在那没有见过公园的年代,我们一群学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玩耍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