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昭歌》姜小柠

9、第 9 章

　　别苑小路上，一众宫人手捧食盒，整齐统一的快步朝正厅而去。

　　“哎！你们听说了吗？往年的千秋宴都是陛下差人准备的，但今年这宴席却是皇后娘娘亲自带人筹办的，我听说呀......”

　　“皇后娘娘是想借此次千秋宴的机会为太子殿下选妃呢！”

　　队列的最末端，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的在闲谈，聊的也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她们当差时听到的一些传闻罢了。

　　“啊？竟是要选太子妃？你这消息可否准确？怎么之前从未听闻啊？”

　　一位名唤怜冬的宫女对此十分纳闷。

　　要知道，她可是这别苑宫女中消息最灵通的一位，选太子妃这等大事她竟没有提前听到一点风声？

　　见此，一旁的宫女绫香插话道：“这事儿我知道！我伯父家的堂姐就在宫里头当差，听说陛下已为太子殿下选好了成亲对象，可这人选皇后娘娘却不满意，两人还差点因此起了争执呢！”

　　“这皇后娘娘胆子也太大了吧！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竟还敢当众反驳陛下？”

　　“没办法，人家是凛月一派的掌上明珠，自是有这个底气，她不喜欢陛下定下的太子妃人选，这不，便来这千秋宴上亲自挑人了！”

　　果然，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竟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凑了个七七八八。

　　而跟在她们身后的顾清栀自然也接收到了这些信息，这下她的思绪又凌乱了起来。

　　选妃？

　　这属实是她没想到的，难不成皇后是要毒死她，然后再为太子选其他的世家之女成婚？

　　可如此行事，是否太过明目张胆？

　　今日这般场合，全皇城的世家权贵都尽数在场，就算她有凛月之势傍身，怕是也抵不住这悠悠众口吧......

　　除非......

　　正当顾清栀猜测皇后此举的用意时，几个小宫女又开始八卦起来。

　　“哎！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

　　“按理说，这太子妃象征的身份地位就摆在那儿，陛下亲选的太子妃应也是位贤良知礼的大家闺秀，为何就让皇后娘娘如此抵触？”

　　“莫不是这未来的太子妃有何隐疾不成？”

　　几个身在宫闱的小宫女自是不懂这朝堂的势力之说，她们只是单纯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千金竟让皇后娘娘如此不喜。

　　不过她们这一番猜测也给顾清栀提供了新的思路。

　　难不成，皇后不是想要她的命，而是和她想到了一起，想借药物来捏造一些莫须有的病症，好让陛下主动放弃这桩婚事？

　　若真是这样，倒也算是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思及此，顾清栀悄悄打开手中食盒，将一瓶幻灵散都倒了进去，随即又瞥了眼绫香。

　　从后厨拿出来那碗藕粉圆子现在就在绫香手里。

　　她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搞清楚那碗藕粉圆子里边的名堂。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绫香比了个手势让几人凑过去。

　　只见她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道：“你们可知陛下属意的太子妃是哪家千金？”

　　“是谁？”

　　“谁呀？”

　　她这一问可谓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但顾清栀的心中似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们......不会是要贴脸开大吧......

　　“哎呀绫香姐姐，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

　　“就是就是！赶快告诉我们吧！”

　　众人异口同声的问着，屏气凝视的等她开口回答。

　　“说出来你们都不信，陛下选的是......”

　　“诶呦！”

　　话还没说完，只见绫香一个踉跄，接着人就扑倒在地，手中的食盒也不慎摔了出去。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队伍的最末端，刚才还叽叽喳喳的绫香此刻正不得体的趴在地上，而另一旁的顾清栀则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

　　“后边儿的，怎么回事？”

　　听见身后的动静，为首的尚膳公公朝后面几人使了个不善的眼神，语气中也夹杂着一丝不耐。

　　要知道，今日这宴席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操办的，要是在这紧要关头出了什么岔子，那他这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听几位姐姐讲话听的入迷了些，这才不小心踩到了这位姐姐的衣裙。”

　　顾清栀低下头，故作着急的解释着，随即便赶紧上前，把被她绊倒的绫香扶了起来。

　　“绫香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应该不会与我计较吧？”

　　顾清栀走到一旁，捡起地上的食盒递给绫香。

　　绫香接过食盒，没好气的甩开她的手，刚想发作，抬头便对上顾清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这模样，明明犯错的是她，但好像苛责几分便成了别人的不是了。

　　这丫头，倒是会装无辜！

　　“好了好了，她也不是故意的，绫香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旁边的几人都为顾清栀打圆场，绫香自是不好再说什么。

　　当然，她们不知道的是，顾清栀就是故意的，一是她想找个机会拦下那碗藕粉圆子，二是听到别人议论自己，她也实在是听不下去。

　　因而刚刚，一不做二不休便......

　　“都仔细着点儿！要是耽误贵人们用膳，就是有十条命也保不住你们！”

　　“是......是......”

　　听着尚膳公公的训诫，宫人们惶恐应下。

　　大家接着朝正厅赶路，不过这次没人再敢出声议论了，毕竟谁都不想因一时嘴快而惹祸上身。

　　众人快步前行，而跟在最末尾的顾清栀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

　　就在刚刚在递出食盒的时候，她便把自己那碗藕粉圆子换了过来，目的达成，自是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

　　她这一招偷梁换柱，使得倒也是惊险！

　　又走了一段路，顾清栀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停了下来，她警惕了扫了扫四周，随即打开食盒，拿出了那碗“加了料”的藕粉圆子。

　　这时候话本子上看的那些东西便无用了，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藕粉圆子里参的究竟是什么药。

　　对此，她也是毫无办法，后悔自己当初没跟林姨多学些药理知识了......

　　而就在顾清栀一筹莫展的同时，南无境和丁卯拿着请帖顺利进入了别苑。

　　虽是顶着毒医弟子的身份前来赴宴，但在这世家云集的场面下，自是无人顾及他们的。

　　二人对此倒也不在意，他们绕开众人，漫无目的的在这别苑小路上闲逛。

　　“哇！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场面呢！”

　　“你看那门框，好像是金子做的！你说我们挖一点儿回去不会有人注意吧？”

　　面对眼前富丽堂皇的别苑布置，丁卯边走边摸，不由发自内心的感叹。

　　他是个孤儿，据他师父丁九昆说是在寺庙中捡到了他，见他瘦骨嶙峋的样子实在可怜，便将他养在了身边做了关门弟子。

　　这些年来，丁卯跟着丁九昆虽不至于挨饿，但整日炼药研毒，闭门不出，属实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因此，今日来这千秋宴一观，算得上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一旁的丁卯正喜不自胜，而走在他旁边的南无境却没有半点激动的样子。

　　见状，丁卯碰了碰他的胳膊。

　　“南哥，我怎么瞧你一点都不兴奋啊？莫不是你从前便来过这千秋宴？”

　　闻言，南无境的神情还是没有半分波澜。

　　只听他淡淡道：“并未。”

　　是啊，他是南家不受宠的庶子，如此场合，他又怎么有资格出席呢？

　　“啊......没事儿！我也是第一次来此！”

　　丁卯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转移了话题。

　　“咳......那个......”

　　“话说咱们走了这么久了，南哥你可有见到你那救命恩人？就上次那个救你命的姑娘......”

　　“没有。”

　　简短的两个字，极具冷漠，南无境就仿佛是个话题终结者，就连天生话痨体质的丁卯在面对他时，竟也失去了继续对话的念头。

　　丁卯无奈摸了摸后脑勺，硬着头皮道：“无妨，今日人多，找不见也是正常的。”

　　“那......要不......咱们再去那边看看吧！”

　　说着，丁卯拽着南无境就往另一处走。

　　走了几步，他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蹲坐在角落。

　　“哎？那不是前几日在逐影阁遇见的那个小姑娘吗？”

　　“她怎么也在这儿？”

　　眼尖的丁卯率先发现了顾清栀，只见她穿了一身宫女的衣服，怀里捧着一个食盒，正魂不守舍的蹲在一处角落。

　　南无境抬眼，顺着丁卯的目光看去，还真是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有意思，我去看看怎么个事儿！”

　　南无境刚想开口劝他不要多管闲事，丁卯却已经朝顾清栀走了过去。

　　无奈，他便也只好跟了上去。

　　而此刻的顾清栀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察觉有两道身影正在向她靠近。

　　等她回过神之时，抬头便对上了丁卯那张没法让人遗忘的脸。

　　“小姑娘，又见面了，这回不扮小厮改扮宫女了？”

　　丁卯笑着打趣她，也是这贱兮兮的语气，让顾清栀立刻就认出了他。

　　准确来说.....是记起了自己那二十两银子......

　　心中猛地一惊，她立马就从地上弹坐了起来。

　　“你是那个......奸商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