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向南》顾若樱

4、Chapter 4

　　第四章

　　次日，季晚穿戴整齐打算出门慢跑，顺便打算去吃个早午餐再回杂志社处理照片，看似活力四射朝气蓬勃的季摄影师，其实从眼下的乌黑就能看出最近肯定失眠了，从顾向南出现后，季晚就开始失眠，病症有点复发的迹象。

　　季晚一出公寓就看到倚在车旁的顾向南。顾向南也是一身运动装，手臂肌肉线条堪称完美，不过手腕上还带着腕表，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和一身运动装格外格格不入。

　　“这么多年不见他品味变得这么差了？运动装配商务风？”季晚仔细打量了一翻这么想着

　　见季晚下来，顾向南便朝她走去，一脸坦荡地说：“前天晚上我喝多了，多谢季小姐帮我买药送我回酒店，我想请你吃顿饭表达谢意。”

　　季晚逼着自己不去看他，目不斜视地整理了下自己的外套说：“吃饭就不必了，顾总应该很忙吧，我恕不奉陪。”说完，季晚就跑走了，或者说是开始了晨跑，但是季晚清楚，她是落荒而逃，看见顾向南就想起那晚的那个吻，季晚的脸像是着了火一样，她深呼吸几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别想了，清醒点！”

　　可是不一会，顾向南便追上来了，他默默调整步频，等到和季晚几乎同速，才开口说：“那我们就跑完步去吃个早午餐吧，孟祈年昨天推荐的，附近说是有家很不错的Brunch，他来不了都柏林，特地拜托我一定要替他去吃，说是店主是他以前的情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你就不好奇吗？我请你去吃？”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也带着些许的讨好。

　　顾总的谎话现在是张口就来啊，丝毫没有对污蔑孟祈年的任何歉意，孟祈年在酒店刚醒就连打三个喷嚏。

　　季晚沉默了，这男人到底想干嘛，刚才那句话的语气，仿佛让她回到了上学那会，他们还在一起，顾向南每次做了什么令她不开心的事情总会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她说话，她往往招架不住，毕竟顾向南平时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疏离感，这反差……

　　季晚有点不知所措，“哎，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吃这套啊。”季晚想着。“行吧，那多谢顾总了。”
　　季晚回答。

　　顾向南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暗自窃喜，看来孟祈年还有点用，顾向南暗自想着。两人跑完步就去了这家所谓“孟祈年推荐的店”，店里生意很好，因为没预定，只有大堂的一个散桌有位子，季晚注意到店主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英国夫妻。

　　她抬了抬下巴，假装一脸疑惑地问：“这就是顾总说的孟总的老相好？”谎言即将被戳破，顾向南尴尬的抹了抹鼻子，打算继续坑孟祈年：“我怎么知道，这么多年了有可能口味变了吧。”

　　季晚看着顾向南越来越红的耳朵，不想和他多说，她看破不说破。顾向南一说谎一紧张耳朵就会变红，而且小动作很多。季晚默默叹了口气，还是太了解他了。

　　餐是顾向南点的，无非就是传统的爱尔兰早餐，顾向南知道季晚喜欢吃溏心蛋，而且早餐不能吃甜的，不然会胃不舒服。就换成了溏心蛋配白面包培根还有一杯无糖拿铁。餐食一上，季晚看见溏心蛋和咖啡，心蓦地一软，但是她强行忍住了没有表露出来。

　　她叫来服务生，将溏心蛋换成了全熟的，还多叫了一份双倍糖浆的华夫饼。见到这个举动，顾向南握住刀叉的手顿了一下，就听到季晚略带疏离的声音：“不好意思啊顾总，现在我早餐喜欢吃甜的，你刚才也说了，人总是会变的嘛。”

　　顾向南牵强的笑了下，掩饰了自己的失落，没想到刚才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礼貌地致歉：”没事，是我考虑不周。“季晚很是惊讶，他是吃错什么药了，前两天不还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吗。算了，早点结束吧。

　　刚吃到一半，季晚就听到一声惊叹：“Daisy？真的是你！我刚才外面看了半天！这位是……”，季晚随即站起来介绍：“这是顾向南，前几天我帮了他一个忙就请我吃个饭的。顾总，这是Alex，我的学长兼邻居，也是我们学校为数不多的华人。”

　　听到“邻居“一词顾向南就皱起了眉，他带有敌意的抬头打量了一眼向Alex，来人穿着套头卫衣和棒球棉服，阳光又青春，穿搭充满活力，顾向南心里暗自安慰，这比我老套了不知道多少，都是我以前玩剩下的。

　　顾向南暗自窃喜，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季晚肯定不会喜欢这种。他并未理会Alex伸出来想要握的手，连站都没站起来。场面很是尴尬，季晚打圆场：“他不懂礼貌，你别介意哈。”

　　Alex讪讪的收了手，说：”Daisy，这里没座位了，我可以和你们拼个桌吗？“还未等季晚出声，顾向南便刻意往旁边挪了挪说：”不可以，这里位置比较小，坐不下了。“
　　然后就听到顾向南像泄愤似的，用力的切着盘子里的香肠，刀叉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好好的早餐变得狼藉。

　　见此，季晚立马往旁边坐了下，给Alex腾出一个位置。笑着说道：“当然可以，这里的磅蛋糕和咖啡很不错，我帮你点一份吧，是双倍浓缩不加糖是吧。”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口味！“Alex又惊又喜，瞬间有希望，眼睛都放光的那种，感觉一年前的告白也许可以再来一次，Daisy好像回心转意了！

　　看着两人的互动，顾向南再也坐不住了，扔下了刀叉“我还有事先走了。”便快步离开了，刀叉被重重的留在盘子里，像是敲在季晚的心里一样。

　　季晚苦笑着望着顾向南负气离开的背影，目的达到了，她该高兴才是，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Alex说：“对不起学长，利用了你，这顿算我的。”说完，季晚便去结了帐，走出了门。

　　季晚忽然觉得外面的风变得特别冷，冷的季晚的心钝钝的痛像是缺了一块一般。这才发现，原来刚才都是顾向南走在她身边，替她挡掉了大部分的寒风。

　　没走多远，季晚的手臂便被一股力量拉住，她清楚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回了头，才发是Alex，她眼神黯了黯“还有事吗，学长？”
　　Alex有点喘，应该是很匆忙的跑出来，他放开季晚的手臂，很认真的说：“Daisy你应该知道，这几年来我一直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继续追求你吗？”

　　季晚没想到的是，顾向南就在她身后的巷子里，他静静听着这番对话，赌气出来后就一直站在这个巷子里，不知什么原因就想等季晚出来。直到听见Alex的这番话，他的背靠在墙上，低着头，看着一段烟灰从指尖掉落。

　　顾向南在等季晚的回答，但他发现自己原来连知道这个答案的勇气都没有。他用力踩灭了烟头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向南的心在一点点的坠落，好像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手足无措，季晚的所有变化都在告诉他，他们没可能了。“是吗，没可能了吗，我们……”

　　面对Alex，季晚沉默了一会，她不知该如何以不伤人的方式来斩断Alex对自己的一些心思。

　　“学长，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这么多年我就爱过一个人，轰轰烈烈的爱过，也轰轰烈烈的结束了，我不打算爱任何人了，我不想耽误你。但是今天是我做的不对，利用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们真的不可能，你可以是我的学长，朋友，邻居，合作伙伴，但不能是爱人，对不起。”

　　季晚面容痛苦的离开了，刚吃了大量甜食的胃在隐隐作痛，她默默地裹紧衣服。

　　Alex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是他吧，这么多年你忘不掉的人……放心吧，我是希望你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