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茉禾888

4、第四章

　　今天是学生领成绩单的日子，凶老师的唠叨总算比平时少了，只让大家将《致家长的一封信》拿回去。昌平村小学的学生们如蚂蚁般慢悠悠扩散出去，镇宇和林欣欣走人群前面，玉莹和宜静略跟在后面，远处的拐角一个男人站立在电线杆旁，他或是刻意等待或是正好走出来。
　　“爹，要下地去？”镇宇喊道，他的话轻若无闻。林欣欣这才注意到男人的眼睛直盯着镇宇的手，而他的手穷得可怜，连那封信都丢了！
　　很明显地感受到他的脸上出现一丝失望的神情，可目光还是在什么都没有的手上停留，努力地想从那里发掘到什么，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很长的时间，男人的脸瞬间又转换成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表情。转而看向后面的宜静，束在身旁的手被几张金灿灿的奖状塞满。
　　“别整天乱跑很晚才回家。”那男人说，仿佛刚才的期望毫无痕迹，没有发生过。“知道了！”镇宇不太耐烦道。
　　“宜静乖，别整天跟她们混。”镇宇的父亲穿过他们走向学校的方向。
　　“你爹这是要去哪？也不像要下地去干活。”
　　“谁知道他呢！”镇宇不屑道。
　　“欣欣你的信呢？”宜静往前几步问。
　　“我扔了，什么给家长的信，我叔儿他们都不在这里，所以不用给了！”林欣欣理所当然道，令人期待的假期开始了！
　　她独自一人上山坡，旁边布满荆棘，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个人走啊走，走啊走，一路跋山涉水，终于走到大山顶。突然间她一个翻身掉了下去，一个腾空她又飞了起来，终于再次到达山顶，林欣欣睁开双目——是外婆家的瓦房房顶！
　　原来竟是做梦！她不免大失所望，心里愈发向往大山后面的世界。林欣欣再也忍不住跟表妹说起这事，两人一合计又去找了镇宇。
　　“你们真那么想去？那里很远的。”镇宇对于去那里也有些心虚。
　　“我当然想去咯，你也很想去，对吧。”林欣欣一拍袁莹舞的肩膀。
　　“嗯。”她连忙点点头。
　　“那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啊！”镇宇犹豫道。
　　“可不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甘心的。”林欣欣每天都为这事茶饭不思。“也许后面什么都没有，但我还是想去看看！”
　　“去大山会经过‘鬼屋’，我们去那里看看，然后再去。”耐不住两人的软磨硬泡，镇宇最终还是答应了她们。
　　三人开了小会后决定明天吃了早饭便出发，林欣欣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哦，夜里躺床上她甚至激动得睡不着。
　　一早外婆便准备好了早饭，表妹却吃得慢悠悠地，林欣欣紧锁眉头一副要生气的样子，她会意赶紧扒饭。旁边外婆似乎感受到了她们异常，“怎么了？”林欣欣赶紧凝视进表妹的眼眸里，仿佛在说’绝不能让外婆知道。’
　　表妹略带微笑地眨起右眼，趁着外婆上厕所两人赶紧灰溜溜出了门。来到镇宇家三人集合完毕，她们大摇大摆地踏上人生的第一次探险。
　　远处有座山，仿佛插入云霄。一座座浓绿的山峰在那边耸起，相互坐拥衬托包围，仿佛在保护着什么——让人神秘向往，这便是在学校楼顶望去的鬼屋。
　　在群山的脚下，有一方水塘，水透澈且清凉，它不大但足以。池塘的边际建有一个小屋子，四个脚在水中支起，这大概就是孩子们惊奇的地方，也为了突出它的神秘，他们唤他‘鬼屋’。
　　行了一会林欣欣她们便经过一大片田地，收割了稻谷的农民们又在上面种马蹄。机会难得她们又重操旧业——偷马蹄。一块田如果主人已经挖过，再去撬人家挖剩的不算偷。
　　她们没有铲、锄头这一类工具自然不会去乖乖捡别人剩下的。镇宇来到一块只被人挖了一半的田去偷，一个个肥大的马蹄镶在泥土里实在惹人馋，她们马上开动。林欣欣见一个抠一个，但马蹄实在是太多了，没多久她的手就受不了了，只好作罢。
　　镇宇这机灵鬼不知从哪弄来一根棍子，很快就撬得了不少马蹄。林欣欣赶紧问：”撬那么多，你吃得完吗？“他似乎恍然大悟马上不挖了。
　　“别总在一处地方挖，被人知道我们来偷马蹄就惨了！”袁莹舞道。
　　把口袋都塞得再也装不进去，三人才罢手起身去‘鬼屋’，两侧口袋鼓鼓囊囊的，走起路来特别滑稽！镇宇更甚，除了鼓鼓的口袋拼命往下垂，两只手也抓着好几个沾满泥土的马蹄。
　　走了一会镇宇突然把手中的马蹄往上一抛，边跑边道：“比赛看谁先到鬼屋。”一个个马蹄砸到她们头上，林欣欣和袁莹舞立刻追上去要找他算账。
　　远处传来几只鸟的啾啾声，几人踩着满地落叶狂奔于这无人的山谷像神仙一般畅游天界。林欣欣使劲冲不久就跟上镇宇，表妹也不甘落后追了上来。就在林欣欣和镇宇较量谁冲第一的时候，他竟停了下来吃路边的野果。小小深红色的果子表面是一个个细小的圆珠子，酸酸甜甜的味道，代销店里没有这种果卖，她们不知道这它叫什么名字，哪怕是万能的二舅也不懂！“这叫秧泡儿。”镇宇说着贪婪地吃起来。
　　林欣欣不管他继续跑，回过头看见表妹竟然也在吃。林欣欣想一个人跑也没多大意思就停下来摘野果，也许是因为许久没人来，这野果长了很多而且超大个。
　　镇宇很快又冲到了第一，林欣欣见状对袁莹舞喊：“快走吧！”三人一齐奔跑，真的就像比赛一样。远处传来几只鸟的啾啾声，小小少年们踩着满地落叶狂奔于这无人的山谷如神仙一般畅游天界。
　　旁边的秧泡儿渐渐少了，只有某一角落有一两个等着你去探索。跑了许久她们就累了，那种冲劲渐渐退去，只慢慢往上爬，开始觉得这山真高，汗不停地往外流。
　　“你们要是觉得累就回去，现在只是爬小山丘。”镇宇对两人说。
　　“你才想回去。”林欣欣立刻反驳，体力不支她只能放慢脚步。
　　“凶老师来了，快跑。”袁莹舞突然大喊。大家皆往后看，“哈哈哈哈……”笑声淹没在风中，几个人又继续跑继续冲……
　　一方水塘出现眼前，高耸的群山倒映在下面，仿若两个世界的相连口，池水的宁静与澄澈让人置身于瑶池般，林欣欣不禁惊叹起来，说不出怎么形容这样的画面。
　　她们先到水边洗马蹄，水还不到膝盖。弯下腰，一道力猝不及防地打到林欣欣身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往水面倾斜，右脚应激反应地往下踩，这才让身体平衡。
　　这一踩让林欣欣知道一个秘密，水深处有一块石头。像找到宝藏害怕被别人发现一样，她赶紧双脚跳下去，傲着一张脸道，“看我呀。”
　　“下面还有石头啊。”镇宇立马也跳下来，袁莹舞也踩了过来。孩子们的脚被水淹没看不见，似飘在水面上，拥有电视里的超能力——水上飞行。
　　他们一个个都兴奋不已，林欣欣扯起异样的嗓音道，“刚才是谁推的我？”一个个都不说话，林欣欣猜是镇宇，他最有可能做这事，但表妹也有嫌疑。
　　林欣欣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手往水里面一伸，捧了水就往他们泼。两人就都被淋到了，打仗般袁莹舞、镇宇一齐向她泼水，林欣欣奋力反抗，但双拳难敌四手！
　　她被泼得更厉害，就在这时表妹突然转变方向，向镇宇泼水，林欣欣也拿镇宇开刀。没一会她们也不管谁跟谁了，使劲往别人身上泼水，三人全身都湿透了，这才肯罢手！
　　上岸时正值中午，猛烈的阳光照耀在身上反而让她们感到舒适。一阵阵风吹给她们带来久违的清凉，也不管身上的衣服如何湿，孩子们直往鬼屋走去。
　　鬼屋对孩子们来说已不是简单的破屋子了，而是山、水、太阳、房子、马蹄。走进那间小屋，里面也不过有一铺破烂的床板，但对她们来说已足够，三人直接坐在那吃马蹄。
　　这里原本是养鱼人看鱼住的地方，屋子已经被遗弃许久，太阳光从房顶射到她们身上，给里面披上一块块银辉。
　　林欣欣耐心地用手抠掉马蹄皮再吃，外婆说马蹄可以连皮一起吃，但她觉得这样不好吃。镇宇在一旁突然发出哽咽的声音，“咳咳咳……”他一脸扭曲的表情。
　　“你咋了？！”幸灾乐祸略带笑意的音调，林欣欣知道他是噎着了。
　　好一会儿镇宇才恢复正常，“不用急吧，又没人跟你抢。”袁莹舞补刀。
　　“一定是你吃太多了，吃不下喽！”
　　“又说是朋友，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镇宇阴阳怪调道，手掌一拍地面，一旁的人都哈哈地笑起来。
　　吃完马蹄大家又踏上征程，一路走来三人气喘吁吁，停顿休息了许久逼得人们想要放弃……
　　“要不然就到这里，待会回去晚了又要被骂。”袁莹舞道，她的脚是真没力气了。
　　“这里就挺好看的了。”林欣欣看着旁边的粉色鲜花说。
　　“我就知道你们是到不了山顶的，一群小孩里就我和我哥能爬过去。”镇宇不屑道。林欣欣又被这话刺激到了，起身继续攀爬，“比赛看谁第一个到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