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茉莉》黎冬季

13、第 13 章

　　谨遵医嘱，余茉在当地的医院住下。
　　她让许月和李佳辰同旅游团一并回去，自己孤零零地待在这里，正好空闲的时候可以抓紧把照片修出来。

　　这件事她没有主动向宋怀川说，怕他多想，但是她知道对方一定会来过问。
　　余茉握着鼠标垂下眼皮。

　　到时候再说吧。

　　晚上十点，一行人下飞机，许月发了消息报平安。
　　-我们到了，现在坐车回去，你在医院还好吧？

　　余茉看着吊起来的右腿，有苦说不出。
　　-放心，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好，那你安心养伤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靠在床头，心中满是遗憾。
　　原本她现在也可以踏上回家的路的。

　　“现在几点了？”宋怀川问吴予。
　　吴予看眼手表，回道：“十点四十五，怎么了？”
　　宋怀川洗杯子的动作慢下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余茉昨天告诉他十点下飞机，以她的性格肯定会第一时间发信息过来，结果这眼看都要十一点了，竟然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出什么事儿吧？

　　为了不多想，宋怀川权当是对方赶路还没来得及说，又或者是飞机晚点了。
　　只是……
　　“不行。”宋怀川放下杯子，搁到柜子里，抄起手机从后门离开。
　　“哥你干嘛去！”吴予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他站在门口，迅速翻找余茉的航班信息。
　　确定飞机已在十点准时降落，并且没有收到余茉的任何信息后，宋怀川控制着发抖的手拨打了余茉的电话。
　　这个电话，还是他在签合同那天存下来的。

　　铃声响了五秒，另一头接起。

　　“宋老板？”余茉的声音传来。

　　宋怀川松了口气。
　　没出事儿就好。

　　“下飞机了？”
　　“……”
　　余茉沉默了许久，迟迟没有回应。

　　宋怀川点亮手机，查看电话是否挂断。
　　没有。
　　“你在哪？”

　　余茉还是没有立刻回答，她在想该怎么说这个事情。
　　思考了片刻，余茉终于开口：“宋老板……”
　　声音落下，眼泪随着一声“宋老板”再也绷不住。

　　就像她发烧那次，说不清的难受和委屈。

　　宋怀川再一次听到了余茉如此肆无忌惮的哭，心里某块地方瞬间坍塌。
　　可是他没办法立刻陪在她身边。

　　“余茉，”宋怀川呼唤她，“发生什么事情了，用不用我去找你？”
　　说出这话的时候，宋怀川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着白。

　　电话另一头的哭声瞬间停止，他听见余茉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不用，我后天就回去了，别担心。”
　　说完，余茉抽了张纸擦眼泪，问了句：“到时候你可以来接我吗？”
　　宋怀川咬着嘴唇，轻轻应了声。
　　“好，来之前给我发消息，我等你。”
　　“宋老板真好。”余茉的声音开朗起来。

　　宋怀川能够想象的出余茉笑着说这话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余茉不止一次对他说“宋老板真好”，每次都有点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可宋怀川却很喜欢听她说，也只能听得了她这么说。

　　长这么大以来，余茉第一次拄拐。
　　说句不吉利的，她还觉得挺新奇。

　　出院这天，护士扶着余茉到医院门口，临走前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余茉坐到出租车后座，拐杖横过来放在腿上，冲护士挥挥手，说：“我走了，谢谢这两天对我的照顾。”
　　护士也冲她挥着手，“应该的。”

　　因为现在走路速度堪忧，余茉不得不打出富余，提前出发赶往机场。
　　她已经提前联系好轮椅服务，取好票后去登机口等待登机。

　　按照电话里约定的，余茉给宋怀川发了消息。
　　-还有半小时登机
　　-好，我去机场等你

　　两个小时之后，飞机落地，余茉坐在轮椅上被工作人员推着去领行李。
　　拿到行李之后，工作人员继续推着余茉前往出站口。

　　“我朋友在那儿，”余茉往前一指，宋怀川正站在栏杆后面等她，“您给我推到那就行。”
　　“好的。”工作人员如实照做。

　　宋怀川接过余茉的行李箱，扶着她起来拄着拐站稳后，两人一同向工作人员道谢。

　　“没事，那您和朋友路上小心。”工作人员推着轮椅离开。

　　“原来是摔骨折了，怪不得在电话里哭的那么惨。”宋怀川调侃余茉，心里却划过一丝不容察觉的心疼。
　　“可疼了。”余茉佯装可怜地说。
　　“走吧，先上车，司机在外面等了。”宋怀川搀着余茉往外走。
　　“嗯。”

　　两人坐在后排，宋怀川先是看了眼余茉的腿，然后拽了把拐杖，问她：“你这是怎么摔的？”
　　“跟着旅行团去博物馆，在门口拍合影的时候没注意台阶儿摔下去了。”余茉说。
　　“折的腿还是脚踝？”宋怀川又问。
　　“脚踝。”余茉叹了口气。

　　司机借着后视镜瞅了余茉一眼，随后发话：“我儿子也摔过脚踝，养了好一阵儿呢，姑娘，一定要多注意，恢复不好要留后遗症的。”
　　“好。”余茉点点头。
　　“小伙子你也是，多照顾着点儿你女朋友。”司机又看向宋怀川。
　　“诶好嘞。”宋怀川笑着应道。
　　余茉望向窗外，震惊了一秒。

　　宋老板这是默认了？

　　余茉转过头看着宋怀川，眼里皆是疑惑。
　　宋怀川则是冲她笑笑，道不清是什么意思。

　　车开到小区门口，两人拿上东西一起回家。
　　“我感觉有点肿了，”余茉低头看着打上石膏的脚。
　　“赶紧回去抬高，”宋怀川说，“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复查吗？”
　　“一个月之后。”余茉拽着拐杖往前走，宋怀川则在后面默默护着。

　　成功把余茉送回家，她给陈司柠打了电话过来帮忙，让宋怀川先回去。
　　“好，有事儿给我发信息。”

　　陈司柠很快赶到，进门看见余茉打着石膏的腿的那一刻才放下心来。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伤害自己了呢。
　　“我都还没来得及解释你就把电话挂了，那能赖我吗？”余茉拍拍她旁边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废话，我还不是怕我来晚了你又做什么过激行为。”陈司柠说完，低头仔细看着余茉的腿。
　　余茉笑笑没说话。

　　两人是大学同学，因为余茉帮陈司柠暴打渣男而相识，后来就慢慢成了挚友。

　　人与人之间就是那么神奇，一个偶然就有可能相伴终生。

　　“你这是不是没法拍照了？”陈司柠问。
　　提到这个，余茉就觉得糟心。

　　本来她还庆幸伤的是腿不是手，结果医生直接给她当头一棒，说拆石膏之前尽量避免走动，否则影响恢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余茉一下子就老实了。

　　“可不嘛，得天天躺着了。”
　　“蛮好的。”陈司柠感慨道。
　　“好什么好啊，”余茉快郁闷死了，“四肢都得躺退化了。”
　　“行了，人没事儿比什么都好，安心养腿吧。”陈司柠摸摸余茉的后背安慰道。

　　接下来的一个月，余茉的生活就是躺着，玩手机，吃饭，睡觉。
　　无聊至极。

　　这天，她突然想出去走走，就拿起了拐杖久违地出了门。
　　宋怀川依旧在晨跑，带着小白一起。

　　看到余茉，小白完全不顾牵引绳的束缚，一个劲儿往她的方向跑。
　　宋怀川为了不让小白撞到余茉的腿，死死拉着小白。

　　“小白！”余茉喊。
　　“汪汪！”小白听见余茉的声音，挣脱的更厉害了。

　　“……”宋怀川无语。

　　余茉现在已经可以用一个拐杖走路，行动还是方便了不少，宋怀川想过来扶她都被她拒绝了。
　　“不用麻烦，我想自己走走。”
　　宋怀川便没再坚持。

　　两人一块坐在长椅上聊天，小白拴在扶手上。
　　“小白好像每次看到我都很激动啊。”余茉看着小白说。
　　“它是真的很喜欢你。”宋怀川点点头，应和道。
　　小白疯狂摇着尾巴，笑盈盈的，看着就很好摸的样子，余茉忍不住上手撸了两把。

　　“那它的主人呢？也喜欢我吗？”
　　宋怀川看向余茉，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之前还跟司机承认自己是他女朋友呢，这才过了多久就变卦了。
　　余茉瘪瘪嘴。

　　不过她也没再为难他，岔开了话题：“那两盆茉莉花，你养的怎么样？”
　　“挺好的，我换了个大盆，把它们种到一起了，现在屋里特别香。”宋怀川回答。

　　闻言，余茉突然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问：“真的？拍照片了吗？”
　　“没有，回去给你拍。”宋怀川说。
　　“好。”

　　说到茉莉，宋怀川一直有个疑问。
　　“你当初怎么想到要送我茉莉花的？”
　　“你陪我输液那次，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茉莉花香，然后就想送了。”
　　宋怀川点点头。

　　“但是宋老板，你知道我送你这花的寓意是什么吗？”
　　他对这些没有研究，也没什么文艺细胞，示意余茉直说。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余茉看着他，说的很慢，是想让宋怀川听清楚每一个字。

　　宋怀川忽然感觉到自己心跳的特别快。

　　回家之后，余茉收到了宋怀川发来的茉莉花照片。
　　确实如他所说，两株都长得不错，小白花一朵朵盛开，仿佛隔着屏幕都能闻到花香。

　　-想不到宋老板养花也能养的这么好
　　-那是因为它承载着某人的嘱托呢，我当然不敢怠慢

　　余茉数着日子差不多该去复查了，她就打了车前往医院。
　　医生说她的脚踝恢复的比预期要好，再过一周就可以拆石膏了，不过还不能正常走路。

　　那余茉也很满足了，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能这么早拆掉禁锢终究是好事。
　　于是她开开心心回了家。

　　届时是晚上六点，宋怀川已经在酒馆工作了。

　　余茉想了想，感觉距离上次去酒馆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是时候去看看了。
　　接着她当机立断，决定违背之前答应过的约定，凌晨去接宋怀川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