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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尸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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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喝点水。”刘冬寒殷勤地端茶倒水,油灯下突然注意到自己形象邋遢,嬉笑着摸了摸,三两下捋顺了毛躁的头发。
“姑娘叫什么名字?”他好奇不已,眼睛都移不开。
赵裳若推开旧桌面上他递来的热茶,面无表情,“鄙人姓赵。”
“哦哦哦原来是赵姑娘,不知芳龄几何呀?”说着说着,刘冬寒靠的近了些,挤开了一旁的小茉。
近距离才能闻到一股从人身上传来的闷湿气,是长期处于阴暗环境下熏入味的难闻气味。
一丝不耐从她面上划过,赵裳若不应答,红唇一抿,“夜太深了,我很疲惫。”
言下之意,她只想睡觉,不想多说什么。
小茉也不由打了个哈欠,抱怨道:“是呀表兄,再不睡觉天就亮了。”
小屋子里靠墙台面上的油灯幽幽发亮,滴下蜡液,刘冬寒眼底绿光一闪,慢慢转头,“是啊,该睡觉了。”
把房间安排了一下,刘冬寒去和他爹挤一间,走之前,他扯住小茉后领,责备她:“你就去外间睡吧,赵姑娘是客人,你就不要和她挤一间了!”
被他这样说,小茉也没有胆子和他争辩,寄人篱下,只能他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了。
“哦”了一声,小茉连忙向赵裳若挥手,小脸松盈,“姐姐你也早点休息。”
刘冬寒先离开了房间一步,听见那边房门啪的关上,赵裳若喊住刚要消失在门边的小茉,“给我备些热水。”
她伸展着手臂,只觉得身上不够干净,脸上露出一丝嫌恶,必须得沐浴后才能安心睡觉。
小茉明了,点点头,她这就去。
在舅舅家也不是只住过那么一次两次,她晓得怎么烧水的,于是大半夜,小茉拿了柴火,去了庖间生火烧水。
灰黑色的燎燎烟雾腾空而起,有些呛人,不过老百姓早就习惯了这个气味,夜间沉睡时,谁也没有被这烟火呛人的味道惊醒。
赵裳若放下腰间的玄铁缂金铰刀在桌面上,房里没有镜子,她只能自己手动把头发上的簪钗取下。
长发黑如墨,柔顺地滑到了腰间,更显得那细腰盈盈一握,原先簪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部分发丝半遮住她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她仿佛又是另一个人,一个自画中出现的美人。
半晌,小茉的声音传来,不大不小,“姐姐,水烧好了,你要在哪儿沐浴?”
赵裳若掀起眼帘,隔着窗子嘱咐她就放在浴间,免得在这儿洗把屋子打湿。
小茉应了声。依稀可以听见她在帮忙翻倒热水的声音,女子随后出了狭小的房间,去了浴间。
把热水兑冷一点儿,小茉弄完便也退了出去,准备睡觉。
她关上房门,老旧的浴间既潮湿又闷热,随着她关门的动作,这间木头房也嘎吱作响。
屋子里热气腾腾,烛灯拉长了女子的背影,落到折叠有所破损的窗面上,犹如鬼魅。
香肩小露,皙白的皮肤沾上了热水,开始泛红,就好像一朵沐浴在朝露中的花朵,娇艳欲滴。
她轻轻踩进浴桶之中,热水浸透了她姣好的身体,手心抄起一汪水,从饱满的胸前流下。
刘冬寒看着这模糊不清的一幕,不由得看直了眼,他的瞳孔也在那若隐若无的光线下放大,迷离……
女子背靠窗子,薄而有肉的雪背细腻如脂,让人忍不住想去伸手触碰。
刘冬寒馋昏了头,竟然真的从破窗外伸手摸向了她的后背。
那只手粗糙干惯了农活儿,又短又黑,从矮窗下探入,冷热空气交替,就好像异世界伸出的触手,格格不入。
即将碰到那雪肤的一刻,刘冬寒眼中贪念痴迷尽显,谁知女子背着自己兀然出声——
“还不出来吗?”
刘冬寒回过神,她知道自己在窗子外?连忙浑身一震,收回了手,谁知女子又婉婉道:“也该让我看看你的忠心了。”
她的话太过跳脱,刘冬寒丝毫不懂那是何意,只觉得下半身炽热难耐,想冲进去把不可描述的事情全对她做了。
他刚攀住窗子,想要爬进去,身边忽的多了一道白色身影——
幽风从窗外涌进,水声扑通,女子直接跨出了浴桶,晶莹的水珠在空中翻动溢出,折射出美丽的光线。
她手上动作迅速,只是一刹那,谁也没有看清她是怎样把衣裳裹在了身上的,如瀑的发丝湿漉漉地散在后背前胸,濡湿了上好的丝绸布料。
赵裳若冷笑,窗外人来不及大喊,就已经被白骨撕成了两半儿。
她悠悠然推开窗子,冷风夹杂着血气扑向她鼻间。
身后灯影依旧,看也不看地上两截的东西,她只望见那白骨沾上了血,变得粉红……
“去清理掉,”女子露出不悦,仿佛它被肮脏的东西玷污后,她也嫌恶至极。
窗子落下,门外安静如旧,夜风四起,但很快,一切照常。
一觉睡醒后,刘章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又感到有些尿急,他连忙从硬榻上爬起冲出了房间,刚想撒.尿解决内急,可下一幕让他骤然没了尿意!
“啊!”
门边上那被撕成两截惨躺着的,不是他儿子又是谁?!
刘冬寒的腰上有一道大伤口,径直拦腰将他斩断,器官颠倒一地,看的人受不了只想吐,还有半干涸的暗红色液体,也证明了案发时间不久。
刘章吓得腿软,下一刻竟然裤.裆湿了,他大喊大叫,想让人来帮忙,一扬眼对上了个冷若冰霜的美眸,赵裳若施施然出现。
“啊!你是、你是谁?!”他来不及欣赏她的美貌,惊恐万分。
女子从门内走出,弯下了腰,长发垂荡他眼前,“你的儿子色胆包天意图不轨,所以,老天命我送他去西天看看。”
听到这话,刘章怎么还能不明白,就是、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残忍杀害了他儿子!
“你、你……”男人指着她,变了脸色,但下一刻,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抓住了他,骨骼碰到皮肤上,吓得他一瑟缩,只见一只骷髅就这样盯着他瞧。
“啊啊啊——”男人吓破了胆,直直晕了过去。
赵裳若嗤笑,真是胆小如鼠,还不如小茉呢。
骷髅松开了男人,保持一动不动的样子,听她吩咐,“行了,你走吧。”
小茉也该要醒了,她昨夜弄死了刘冬寒,是该给她个解释才对。
清早阳光正好,茅草屋的外间里,女孩侧卧在硬几上,身上披着薄被,睡得正香。
迷糊间,她仿佛听到了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还有事,要先去镇上……”
“不过你可以放心,你的小命我会护着的,但凡有事,我都会来救你。”
女孩嘤咛了声,从要醒未醒继续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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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风古镇是一座久远而古老的镇子,古色古香的建筑透出一丝的简朴,树木浓郁苍翠高大参天。
这里村民衣葛衣戴银饰,织种劳作,若是赵裳若没有听掌门师兄提起,她必然也会被这里的古朴民风所迷惑。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她立刻找了间茶楼入住。
小二仍在台前算账,瞧见一位衣着与他们这儿不甚相同的姑娘入门,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迎了上去,“姑娘喝茶还是住店?”
赵裳若抬头从外看了眼这间茶楼,见到是双层,一层是底下喝茶一层是楼上住宿,于是踏入店门。
“我要在这儿住上几天。”
听见这话,小二高兴极了,引她上楼挑房入住,同时跟她介绍着,“姑娘你看,我们茶楼的位置好,从这儿到哪儿都方便,而且房间向阳,冬暖夏凉着嘞!”
说着,他还推开窗子给她看,放眼望去,除了泥瓦石头堆砌的房子错落有致筑成之外,就都是葱翠的老树和茂盛的野草了。
赵裳若来的时间正好是晌午之前,把客房给她收拾好,收了钥匙,赵裳若便下了楼,叫小二做些吃食来。
昨夜她并没有怎样休息好,用过午饭后,赵裳若独自在房里补了个觉,晚上她还有要事要做。
这趟下山,她历练的同时,还答应了一件事情要替别人调查,今晚她便要去会一会那东西。
入夜,女子从茶楼出发,轻巧的身影在月下移动。
赵裳若耳边响起了小师妹说过的话:“大师兄当时明明是自苏邺经过泠风镇,他谁也没有招惹,只是住了下来,竟然就被偷袭伤成了这样!”
“赵师姐,你就看在我先前帮过你的份上,帮帮大师兄吧!我们师门谁不知道你捉尸最厉害,那个偷袭大师兄的尸体你一定可以抓住,找出解药的!”
掌门师兄自下山一趟回来,完成了师尊交代的任务,可惜途径泠风古镇时意外受伤,如今中毒昏迷不醒。
师尊说,是伤他的尸体有毒,才致使他至今昏睡。
只要找出那具尸体,查出它身上的不同来,就有办法救治大师兄。
月光安静地洒满了土地,女子来到一户人家侧墙边上,只是轻轻用力,便攀了上来,她屈膝坐在那白墙灰瓦上,隐隐发觉了些不对劲。
这户人家便是当时大师兄回山前暂时落脚的地方,小院里除了一口井和水桶,以及一些篱笆围建的菜地外,便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当云雾遮住月亮时,一阵歌声从微弱光亮的房子里传来,是女人轻吟浅唱的摇篮曲。
孩子的哭声紧接着伴随歌声而起,有些诡异的越哭越狠。
赵裳若这时看见,院子里的那口井里,正窸窸窣窣的向外爬出一个浑身精光瘦骨嶙峋的尸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