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
-
五百年前，魔君池冥率领幽冥界二十三族跟人族开战，双方大战数月，死伤数万人。
那时的南荒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灵气葱郁。
可长达数月的战争毁了这里的一切，这里到处都是刀戈和残肢断骸。
最后池冥死在了南荒，无数魂魄在这一代游离，这里渐渐没有了人烟，成了古战场。
而如今，这儿更是满目黄沙，连一棵树都看不见。
为了追林殇，各门派分头行事，等到了南荒才重新会合，之后安排了一部分人去找林殇，其余人则是留在原地扎营。
让楚烨意外的是，药王庄不仅来了掌门汪锦城，甚至连重伤的江寒也来了。
一路上受伤的人都已经被安置妥当，按理说，江寒应该留在药王庄休养才对。
慕容诩看出楚烨的猜测，低声道：“大概是真的放不下林殇。听说汪掌门也不想让他来，但他很坚持。”
看着江寒苍白的脸色，楚烨有些惋惜。
江寒和林殇郎才女貌，本来都已经拜堂成亲，现在却成了仇人。
正想着，突然看见慕容诩蹲下来，从旁边扯过两把干草要编东西，他也蹲下，问：“你干嘛呢？”
“给我们阿蘅编双草鞋。”慕容诩摇头叹气，“她不爱穿鞋，刚给她买的绣花鞋又弄丢了，可老是光着脚怎么行？”
说着说着，他就抬起头看楚烨，“对了，你那件斗篷送出去了吗？”
“没有，她不要。”楚烨就地坐下来，垂头丧气。
也不知道孟昭去哪儿了。
这人真是，要走也跟他说一声啊，一言不发的就消失了，他以后去哪儿找她？
慕容诩一边编草鞋，一边笑呵呵道：“还是我们阿蘅好，又温柔又体贴。”
他以前觉得阿蘅不好接近，可相处的时间长了，发现阿蘅只是话少，但其实很细心。
只不过他刚夸完就听见了阿蘅的声音：“楚公子，你是名剑山的人，不去跟你们门派的人在一起，待在这儿做什么？”
慕容诩和楚烨同时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到面前的阿蘅。
一路上楚烨都是跟长夜门的人走在一起，也没听别人说什么，阿蘅又一直不多言不多语的，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我跟慕容在一起啊。”楚烨道。
阿蘅欲言又止，转身就走，脸色很不好看。
慕容诩连草鞋都不编了，把那堆干草扔到了楚烨的怀里，追过去问：“阿蘅，你怎么了？”
阿蘅闷头往前走，不出声。
慕容诩苦恼道：“你跟楚烨之间是不是有误会？这一路上你就没给他好脸色过……”
“我不喜欢他。”阿蘅终于停了脚步，气呼呼的，“慕容诩，你们是朋友，我本来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个，但是我讨厌他，很讨厌。”
慕容诩对此十分疑惑，“是不是楚烨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阿蘅抿着唇不出声，但眼神分明是气愤的。
慕容诩还没有看她这么生气过，正要劝，却在这时听见身边人的说话声：
“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们的人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会不会是林殇？”
“这个逆徒！我这就去取她首级！”
“师父，不要……是我对不起她……”
“闭嘴！早让你不要来，你非要跟过来！”
随着这阵杂乱的声音，慕容诩和阿蘅往他们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处荒丘后冒出来的紫色光芒几乎染了半边天。
池冥！
慕容诩把阿蘅往后推了一把，“你跟我爹爹待在一起，不要乱跑！”
他说完就往那处荒丘去了，楚烨也紧随其后。
可等他们到了荒丘上，那阵紫光已经消失，地上只遗留下一件残破带血的嫁衣。
“这是林殇的嫁衣。”楚烨皱眉道，“她刚刚在这儿。”
慕容诩把剑握紧，唇抿成了一条线。
林殇把池冥唤醒了！
此时不少人也到了这儿，没有见到林殇和池冥，只见到这件嫁衣，又是一番咒骂和惶恐。
而这其中，有人不同。
陆雨笙一把拽住了楚烨的手腕，厉声问：“孟昭呢？”
楚烨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你找孟昭做什么？”
“我有事要问他。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他人呢？”
陆雨笙的气势太强，显得咄咄逼人，楚烨跟她有过节，但现在大敌当前，他也没有发作，只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明明一直在一起！你带我去找他，我要跟他问清楚，在百花谷的时候他为什么要抓我师妹！他是不是跟叶凛一伙的？”
楚烨被说得一脸疑惑，又觉得愤慨，甩开陆雨笙的手问：“你胡说什么？孟昭怎么可能抓你师妹？”
“在药王庄看到孟昭的时候，我芷晴师妹亲口说在百花谷抓的人就是他！”陆雨笙紧盯着楚烨，“孟昭抓了我芷晴师妹，后来芷晴师妹就落到了叶凛的手上，你还说他们不是一伙的？”
楚烨觉得陆雨笙根本是在胡搅蛮缠。
孟昭还和他们一起进幽冥界救过人，每次见到叶凛两个人也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怎么可能跟叶凛是一伙？
慕容诩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怎么回事，但是他却分得清轻重，拦住还要向楚烨逼问的陆雨笙道：“陆姑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林殇应该已经把池冥唤醒了，我们要趁着池冥功力恢复之前杀了他！”
这才是最紧要的事。
陆雨笙这才不得已作罢。
回到营地，慕容诩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慕容煊，几位掌门便聚在一起议事，慕容诩则是趁着这个时候把那件嫁衣给江寒送去。
不过半月有余，江寒已经消瘦了不少，他身上的伤一直没好，总是在咳嗽，现在看到这件嫁衣，更是咳出了一口血。
成亲所需的所有物品都是他和林殇一起选的，嫁衣的花样也是林殇喜欢的，他特地请了老师傅，绣了林殇最喜欢的龙凤花纹。
可现在，这件衣服残破不堪，而林殇她……
“你见到她了吗？”江寒问。
慕容诩摇头，“我们到的时候只看到这件衣服。”
他在床沿上坐下，试图宽慰江寒：“江师兄，我们来不及拦林师姐，别无选择了。”
池冥刚被唤醒，距离功力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们要在那之前杀了林殇。
否则后患无穷。
江寒用嫁衣捂着脸，慕容诩没听到他的哭声，但是看到他的双肩在微微颤抖。
“是我们错了……楚烨说得对，莫家这几百年一直安守本分，如果不是我和师父把师妹逼到绝境，她也不会来南荒，不会走到这一步……是我们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们以为杀光契族就能断绝池冥的生路。
可实际上，是他们亲手把这条生路送到了池冥面前。
……
距离上次的紫光出现已经三天。
没有人见到林殇，也没有人找到池冥，但是每到夜里，南荒总是会刮起一阵阴风，伴随其中的似乎还有一阵低沉的笑声。
那笑声阴森至极，胆子小些的总是听得汗毛倒竖。
比如姚芷晴。
上次从百花谷回去姚芷晴就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她的胆子变得很小，现在半夜三更的听到那种声音，她身子都缩了缩，直往陆雨笙那边靠。
阿蘅和长夜门的两名女弟子住在一个帐篷，不过她还没睡，倒不是被吓的，只是在听慕容诩说话。
“这儿虽然荒了一点，但是星星很亮……你去过雪谷没有？以前我在雪谷待过好长一段时间，那儿的夜景也特别漂亮，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过去……”
楚烨陪慕容诩坐着，他知道慕容诩是担心阿蘅害怕，所以找话说，分阿蘅的心。
他跟慕容诩是朋友，原本也替慕容诩高兴，可突然间他就想到了孟昭。
他那天夜里醒来的时候，孟昭就靠在床头坐着，脸色不太好。
孟昭的旧伤也不知好没好，那天他中了毒，即便毒性不像林殇说的那么强，但也肯定很折腾人，孟昭肯定照顾了他很久。
孟昭到底去哪儿了？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感觉一阵阴风袭来，心中警铃大作，轻轻碰了碰慕容诩的腿。
慕容诩住了口，随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身影在夜色下往药王庄的帐篷靠近。
帐篷里的阿蘅没听见慕容诩的声音了，小声问：“怎么了？”
“没事。”慕容诩迅速起身，“阿蘅，你跟师姐们待在一块儿，别出来。”
江寒还没睡。
他最近总是失眠，就算睡着了也会做梦，梦到林殇在药王庄时的模样，又梦到几年前的那天晚上，他杀了莫家人的情形。
他手里拿着送给林殇做聘礼的那支金钗，烛火把他的影子映在帐篷上。
他后悔了。
如果那天晚上他能够冷静一点不让林殇看出破绽，如果就算林殇看出来了问起他也咬死不认，而是骗她一辈子，那林殇就不会来这儿。
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突然间，他听见帐篷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他披上外袍出了帐篷，就看到林殇被一众人围在了中间。
多日不见，林殇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多了一道疤——他曾经亲吻过的地方被割去了皮肉，已经开始溃烂流脓，在火光的照耀下甚是骇人。
她的眉心多了一道紫色的印记，若隐若现。
她的眼神不再像当初那么纯澈，而是变得阴鸷邪肆。
“你果然来了！”汪锦城站在一众人前面，举剑冲着林殇道，“逆徒！你这一路上造下无数杀孽，为师现在就清理门户！”
听着汪锦城的话，林殇却只觉得好笑，“杀孽？我杀人是杀孽，那师父你呢？”
她的声音原本柔婉动听，如今却已经是沙哑低沉。
她抬起右手，一团紫色的光晕在她掌心盘旋。
“师妹！”江寒喊了一声，“是我对不起你，你回头吧……”
林殇阴测测地看着江寒，“我回不了头了。师兄，池冥的魂魄就在我的身体里，他的力量也在我的身体里。”
她闭上眼睛，转了转脖子，周围人能听见她脖子转动时的“咔咔”声，纷纷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冤有头，债有主，你和师父杀了我父母兄长，我今天也只杀你们两个人。只要你们引颈就死，我就放过其他人，师兄，你说这样好不好？”
曾经的林殇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江寒看着现在站在面前的她，再想到她以前的模样，只觉得痛苦不已。
“师妹……”
“孽障！”
江寒才刚出口两个字，汪锦城就怒吼了一声，一挥手让手下的人往林殇杀过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