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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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当前，焉能拒哉？倒是少主，让我大开眼界。”孟昭转头，视线从月亮上移到了楚烨的脸上。
楚烨是第一次干这种下作事，被他看得心虚，转开了目光，整个人都显得局促起来。
孟昭看在眼里，却依旧道：“身为名剑山的未来掌门，打杀不过就在酒里下药，这人品……”
她竖起大拇指，“顶好。”
两个字出口，药性上来了，她双目一闭，浑身脱力似的往旁边倒过去，头正好磕在楚烨的肩上。
她身上戴着沉木香的香囊，清浅的味道蹿进楚烨的鼻腔。
楚烨的肩头猛地沉了，心里也沉。
“我劝过你的，是你不听。”楚烨低语一声，这话像是在对孟昭说，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为了他的弱冠礼，所有人都在忙，楚元昌也在忙。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孟昭。
他带上孟昭，趁着夜色御剑下山。
山脚处有一片树林，长满了千丝萝，藤蔓缠满树丫，遍地都是粗壮遒劲的树藤。
这些千丝萝是名剑山下的一道屏障，它们识人，只听楚家人的话。
楚烨把孟昭放下，让她靠着树干坐好。
孟昭头往一边倒着，面色沉静，头发有点乱，楚烨给她稍微理了理。
孟昭确实长得好看，她一张脸光洁细腻，半点瑕疵痣印都没有，眉眼狭长，鼻梁高挺，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模样。
“我会告诉楚元昌你已经走了，他找不到你，自然会放弃。五天之后，等我办完了事，便来放你离开。”
极乐散是一种药性极强的迷药，服用者会陷入极美的梦境中，多则会昏睡上半个月，少的也得七天，雷打不醒。
他不想害了孟昭一条命，只想让她离开。
孟昭不是程双河，她只是一个无辜被卷进来的人，是楚元昌的猎物而已。
楚烨呼出一口气，起身往出走了几步，闭目掐动咒决，控制千丝萝的藤蔓。
长满了宽大叶片的藤蔓很快随着他的心意交织，形成了一人高的半个茧。
他要把孟昭藏在这儿，再加个术法，隐去孟昭的气息。
他还给了楚元昌五天的时间，足够楚元昌从寻找到放弃。
可等他做好准备，准备把孟昭刚进茧里去的时候，却发现孟昭的耳垂上有个小眼儿。
两边都有。
这是……
楚烨一惊，“你是女的？”
孟昭睁开眼睛，无波无澜又清澈明亮。
她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中了迷药。
楚延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是清醒的？”
孟昭起身，站得笔直。
“你给我下药，就是为了把我藏起来？”孟昭有些意外，却语气平静，丝毫没有怒意。
楚烨不答反问：“怎么可能？极乐散怎么会没用？”
那可谓是药性最强的迷药了，还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
“我？”孟昭食指指了指自己，笑了，“我万毒不侵。”
这天底下还没有能奈何得了她的毒物，迷药也一样。
可那样猖狂桀骜的一句话，她却说得十分平易，末了还真诚建议道：“若是你真的不想让我留下来，那就该杀了我。当然，以你现在的本事还杀不了，不过没关系，年轻人嘛，以后有的是机会。”
对于勇攀高峰、积极进取的精神，她还是鼓励的。
孟昭说完就要往回走，却听得楚烨在身后问：“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知道孟昭是女子，楚烨对她已经没有了任何迁怒。
可孟昭太嚣张了。
“杀不了。”孟昭并不想跟楚烨动手，“你如果在这儿动手，靠着这些千丝萝或许还有可能，但在你成功之前，我会一把火烧了它们。”
楚烨笑道：“千丝萝附有避火咒，你想唬我？”
“凡火烧不了，那祝融火呢？”孟昭一抬左手，灵力在掌心凝出一簇明亮火光，照亮她光滑细腻的侧脸，“我前些日子路过天火岩，随手取了些祝融火以备不时之需。你猜猜，楚家的避火咒，能否和上古之神相抗？”
楚烨沉默。
祝融火可烧天下万物，区区凡界避火咒，确实抵挡不住。
孟昭收了掌心烈焰，提醒道：“都到弱冠之年了，以后行事小心些，若是再要给人下药，提前打听清楚。”
留下这么一句忠告，孟昭脚尖一点，身子轻盈地跃上树梢，借着轻功上山去了，只留楚烨一个人立在原地。
暗夜中，那道身影异常孤寂。
许久，他笑了出来。
“楚元昌，你没想到吧？她是个女的，呵呵……”
……
三月十五开始，已经有人陆续来到名剑山。
名剑山跟其他门派不同，他们虽然也收弟子，也接委托，但是历代掌门都是由楚家人继承，这次是名剑山未来掌门的弱冠之礼，其他门派自然不会缺席。
楚元昌带着孟昭一一接待，礼数周到，每逢有人问起，就将孟昭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说一遍，又说孟昭光风霁月，虚怀若谷，是人中之龙，仙门中的后起之秀。
任凭谁都能看得出来，楚元昌对这位有过救命之恩的年轻公子十分器重，很有可能收归麾下。
三月十七这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楚元昌安排好一切，眼看快到了时辰，还没见楚烨的身影，便把六长老叫到了近前，“楚烨呢？”
六长老摇摇头，说没看见。
她也一直在忙，没腾出空来。
楚元昌低声骂了一句不省心，又对六长老道：“多半是在竹楼，你去叫他过来。今天各大派都在，他可不能失了礼数。”
六长老去了。
楚氏宗祠之内不染纤尘，香烟缭绕，宗祠之外，各派都在谈论着今日的主角。
各门派一直就想看看这位年纪轻轻就跟魔君交过手的楚家少主如今是何风姿，有些女弟子更是面颊粉红，激烈地讨论着自己在意的消息：
“我听说楚师兄龙驹凤雏，神采英拔呢！”
“那又如何？听说脾气古怪得很，这不，我们都到名剑山两天了，连人都没有见过。”
“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吧，毕竟是少主，想来也是忙碌。”
“怎么没看到药王庄的江师兄？”
“应该是留在药王庄了吧，听说江师兄已经在代理掌门职务了。”
“江师兄跟他的小师妹定亲了，或许近期就会完婚，别想了。”
“说什么江师兄啊，我们是来看楚师兄的。不知道楚师兄会不会比江师兄更好看。”
这其中，自然有些师姐师妹在打着小算盘。
名剑山靠血脉继承，若是能入了楚烨的眼，以后便是名剑山的掌门夫人，有所依仗，免了自己继续苦修。
旁边长辈一个眼神扫过来，几位讨论得热烈的女弟子便立时收了声。
六长老从竹楼匆匆而来，小声回了楚元昌的话，说楚烨随后就到。
楚元昌便整理衣冠，到了祠堂前，对着到来的各位宾客拱手行礼，“感谢诸位莅临，今日……”
客套的话还未说完，却听得一阵踩踏声，众人的目光便都被吸引过去，但见一名身着深蓝色劲装的男子踩着屋檐过来，飘然落在楚元昌身边。
来人身姿挺拔，丰神俊朗，面目跟楚元昌有五六分相像，不是楚烨又是谁？
他应该是刻意装扮过的，衣袍是素色，没有任何花纹刺绣，干净素雅，黑色的腰封绣着银边，这身穿着虽不繁复隆重，却也端正。
孟昭立在人群外的一棵树下，远远地往这边看。
楚烨道：“诸位师叔师伯，师兄弟、师姐妹们，在下楚烨，给诸位见礼了。”
他束着高马尾，行礼干脆利索，随着动作，黑亮及腰的发丝从肩头滑落下来。
只一个礼，也是飒爽英姿。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声，有师妹说楚烨英俊不凡，若能嫁他为妻，便是不枉此生，有长辈说楚家虎父无犬子，有掌门说楚烨果然是年少英豪，还有师兄弟赞他文俊清雅，彬彬有礼。
听到最后一句，孟昭不由笑了。
彬彬有礼？
他们怕是没见过这小子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给人下药的场景。
之前楚烨还说不过生辰，楚元昌原本怕他在今日捣乱，却不想他来得还算及时，仪容也得当，没给楚家丢脸，深感欣慰，便退到一旁，把场面都交给了楚烨。
楚烨以后是要继承名剑山的，也该让他历练起来了。
楚烨没有看楚元昌，只通过地上的影子看出了楚元昌的意图。
他也不介意，挺直脊背，朗声道：“诸位知道，名剑山跟其他门派不同，只由血亲传承，两百年来，皆是如此。”
众人目光如炬地看着台上今天的主角。
楚烨突然轻叹一声，“身为楚家独子，我本应遵照期许继承家业，然，家母姜枫晚年纪轻轻便因旧疾撒手人寰，我因此心灰意冷，又自小天资愚钝，怕是无法打理派中事务……”
楚元昌听到此处，暗觉不妙，正要说话，楚烨却已经举起了右手，竖起三指。
楚烨转身，面向楚元昌，带着一种快慰，咬牙道：“今日，劳烦诸位和楚氏祖先做个见证，我楚烨此生——”
“楚烨，你……”
“不娶亲！不生子！！不承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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