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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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爷好。”保安们连忙鞠躬。
白梦洛极其不淑女地抖着腿，高跟鞋哒哒哒打在青石板上发出重复的噪音，她看看面无表情的江南星，又看看松了一口气的徐闻添，不死心问：“你们两个，真的认识啊？”
江南星淡淡道：“与你无关。”
听见这个答案的徐闻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也怪他自恋，还以为能从江南星嘴里听见什么“朋友”、“哥们”的关系定义。不过想来发生了那种事情，他们两确实当不成朋友吧。
人家只是顺手帮个忙，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上次白叔只关了你三天，看来是还没长记性。”江南星掀起眼皮看了白梦洛一眼，平淡如水的眼神却让人顿感压力，仿佛海底火山爆发前的最后一刻宁静。
“知道了，长记性了。”白梦洛恨恨一咬牙，领着一大帮人又灰溜溜地走了，远远还能听见她恼怒的声音，什么“可恶的江南星”、“死面瘫”、“爱告状的马屁精”。
等到人群走远，再听不见声音了，徐闻添才别别扭扭说：“谢谢你啊。”
江南星点头，没说话，却也没走。
静寂再次笼罩，无人开口的时间久到白宋都要怀疑他俩是不是真认识了，徐闻添踌躇再三，盯完自己的鞋尖再盯江南星的鞋尖，还是主动打破了沉默：“你怎么在这？”
“应酬。”
“好吧。”徐闻添干巴巴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各自都沉默的时间里，徐闻添有些恍然。
“江少爷你好，我叫白宋，谢谢你救了我们。”白宋冲江南星露出一个笑，“你和添哥认识吗？”
徐闻添回过神，说：“我们是朋——”他停顿片刻，续道：“……同学，我们是同学。”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连朋友两个字都无法说出口的关系？徐闻添有些漫无边际地想，他要是说是朋友，江南星会不会否认呢？
那块不通人情世故的石头，肯定会否认的吧。
上一次两人讲话，还是自己警告他不准挖墙脚。明明以前，他们也曾无话不谈，徐闻添也真真切切将他当作挚友——虽然他挚友名额确实有点多，但一双手一双脚也还是数的过来——可惜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啊。
这么久了，徐闻添还是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对他来讲，最要紧的不是被抢走的白月光，是他技不如人，没有江南星优秀，就算初恋移情别恋，也是情有可原，本来年少轻狂，总会失意伤心，他哭个几天，也忘得差不多了。
兄弟间的隔阂，对徐闻添来说，不过是雨水冲刷玻璃后留下的污渍，轻轻一擦，也就干净了，算不上裂痕，可要命的是江南星这根木头，长了嘴却不说话，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翻来覆去就是“对不起”、“别伤心”这么六个字，那污渍越积越多，越陷越深，尘埃落成裂谷，再也擦不去了。
年轻人爱来得快，恨也来得快。
原来并肩前行的身影，随着一点缝隙，慢慢地一步一步，也就越走越远了。徐闻添身边又出现了更多的身影，他们志趣相投，笑着闹着小跑着，推着青年越走越远，奔向他憧憬的大海。
只有那个同期入队的旧友，拥抱过庆祝过击掌过睡同一间帐篷吃同一条烤鱼的旧友，依旧停在原地，停在从前那个蝉鸣声声的夏夜。
——大海边没有他。
而他旧友的身边，围满了新的人。
“你呢。”江南星轻轻问。
你怎么在这？
你最近好吗？
“陪我爸妈来吃饭。”徐闻添默默踢着脚下的小草堆，忽然间肚子响了起来，他有些尴尬。
徐闻添不是怕丢脸的人，他只是不想在江南星面前丢脸。
江南星静静看着青年，眼底是不易察觉的笑意，“饿了？”
“没有。”徐闻添继续嘴硬，“七分饱。”
肚子却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看来这个七分饱的满分是一百分。
“好。”江南星嘴角微弯，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
“笑什么笑！”徐闻添没什么攻击力地瞪着他，“我就是消化功能比较好。”
江南星也不反驳，只是点头，反而把徐闻添气够呛。
江南星问：“进去吃点？”
“不去了。”徐闻添摇头，“桌上都是些甜品冷盘，不爱吃。”
宴会厅里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却都是表面客套，在这种环境下，徐闻添其实没什么胃口，再说了还没将白宋安顿好，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下，按照白梦洛的尿性，估计又要杀个回马枪。
“那想吃什么？”江南星回头望他。
徐闻添撇嘴，“小龙虾。”
江南星：“好。”
“好啊，那走……？”徐闻添压根没想到他会答应，随口应声后才反应过来，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小龙虾啊？
“我不是要吃厨师做的那种跟头一样大的龙虾，我要吃夜宵摊上的小龙虾，一百块三斤，好辣好辣那种。”徐闻添补充。
江南星还是点头。
“真的假的啊？”徐闻添一脸怀疑。
“你在这里等我。”江南星表情不变，转身往宴会厅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白宋，说：“你和我来。”
白宋愣了一下，看看江南星，又看看身边的徐闻添，后者点头后，她连忙跑了两步，跟上江南星的步伐。
十分钟后，那扇厚重的雕花镀金实木门又被打开了，露出江南星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他走到徐闻添的面前，语气平平，“走吧，去吃小龙虾。”
徐闻添：“？”
“离宴会结束还早，我跟伯父伯母打过招呼了，一会我送你回家。”江南星一板一眼道，“白宋那你也别担心，处理好了，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徐闻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坐上了江南星的副驾驶，驶出了白宅。
半个小时后，热火朝天的□□街边的小桌子上，两人相向而坐。
街道两侧都是夜宵店，红红绿绿的招牌灯光，打着赤膊围着围裙的店老板拿着锅铲，在店门口的大铁锅里不断翻炒，火红的辣椒一把把地撒下去，热油从锅边淋了一圈，锅里腾起灿烂的火焰，香味也一下被激发，漂浮在空气里，给晚夏夜里寒凉的空气塞满了火热的气息，满条街上都是烧烤、小龙虾、烤羊腿的香料辣椒味。
两人穿着昂贵的西装，外貌又俊俏的好似大明星，坐在满是油渍污渍的红色塑料凳上，过路之人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
徐闻添将外套脱了随手搁置在胶凳上，他冲围观的路人摆摆手，随口道：“家里刚刚破产啊，正伤心呢，别看了别看了。”
江南星本就是张不好相处的冷脸，手在脏兮兮的木桌子上悬空试探几次，最后还是收了回来，他看着徐闻添随意将手肘搭在桌角，白色的衬衫立刻揩上了一块黄色的油污，默默抽出两张纸递给他，又把手放回自己的膝盖上，成了个正襟危坐的样子。
他倒是没有洁癖，但不代表他不爱干净。
“老板，来五斤小龙虾，香辣味的，不要麻多放辣椒，再来十只生蚝，两盘花甲一盘炒螺丝，烧烤也给我都来两串，再来两个炒米粉，一箱啤酒。”徐闻添一口气点完单，抬头看见江南星的模样，一脸无语，“江南星，你是来面试的吗？”
江南星摇头，认真道：“我是来陪你吃小龙虾的。”
徐闻添：“……”
他真是讨厌这些没有幽默感的木头。
“这些够了吗，要不要再点一些？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徐闻添问。
“你点就好，我买单。”江南星将外套脱了，学着青年那样把手放在桌子上，尽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拘束。
“真大方啊江总。”徐闻添也不跟他客气，“老板，那烧烤全部给我来五串，两箱啤酒。”
停顿了一秒，他看着江南星认真擦拭桌子的模样，眼睫低垂，跟从前他们每次出来吃饭时一模一样，心弦被轻轻拨动，他压住五味杂陈的心事，说：“……再来两瓶花生汁。”
江南星倏地抬眼看着他，徐闻添却扭过了头。
待一大盆小龙虾被端上桌，红油漂浮在汤上，热气腾腾，辛辣的味道勾得人食指大动，徐闻添戴上手套，就开始扒虾，他吃小龙虾的速度很快，把头一掐，再咬住一点肉用力一吸，一只完整的小龙虾就进了胃。
一直到面前的龙虾壳堆成了小山，徐闻添有了五分饱，他才停手，摘下手套，拿起一瓶啤酒对着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啤酒顺着喉管而下，浇平了烧灼的辣意，徐闻添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从下午到现在他总共就喝了一杯超级难喝的果茶和一杯鸡尾酒，真是辛苦自己了。
“你怎么不吃？”徐闻添看着江南星手边寥寥无几的签子，“不合胃口吗？”
江南星摇头，“我不是很饿。”
徐闻添啧了一声，喝了一大口啤酒，又戴上手套，自己吃完一只就剥一只丢到江南星的碗里，“多吃一点，不要跟个小姑娘一样。”
喝了一点酒，徐闻添话就更多了，那些无关紧要的隔阂统统也忘了，心情一畅快，话也就秃噜秃噜往外冒，“今天碰见你我真是没想到，看你穿得那么帅，我还以为表姐的订婚对象就是你呢。”
他摇摇头，又灌一口酒，“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和你当亲戚了。”
江南星摇头，“不是我，是和向家长子。”
他用筷子夹起碗里的小龙虾，剥得并不是很好看，还沾满了辣油，江南星面不改色放入口中，咽了下去，然后喝了一口花生牛奶。
徐闻添一抬头，就看见江南星藕色的唇瓣忽然艳红起来，依旧是清冷冷月一般的皎洁，唇色一点便立刻活色生香，宛如仙人染了风尘。
以前每次聚餐，江南星好像也是这样，吃的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徐闻添吃，徐闻添便会自己吃两口又往他碗里丢两口，只要放在他碗里的，江南星都会通通吃完，嘴巴立刻便变得红彤彤的，偶尔耳朵也会红红的，还挺好看的。
徐闻添挺喜欢的，感觉比起冷冰冰的冰块，江南星多了不少烟火气，终于像个人了。
想着想着又是一大口啤酒，虽然酒量不行，但徐闻添喝得却实在豪迈，今日不知怎么回事，醉得也比往常慢，等两人回过神来，一箱啤酒差不多见了底。
徐闻添都惊了。
“我去，这、这都是我喝的啊？”徐闻添看着一地的空啤酒瓶，醉醺醺道：“我、我真是出息了啊！”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却被脚边的啤酒瓶绊倒，一个趔趄便扑进了青年的怀里。徐闻添脑袋贴在青年的胸口，闷闷喊：“……江南星。”
江南星默默收紧了手臂。
“明、明天的比赛，我们、我们一定要赢啊！”徐闻添闭着眼睛，依赖般用脑袋蹭了蹭，迷迷糊糊道：“我、我们赢！……嗯，好不好，江南星？”
江南星低声说：“……好。”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