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凶》长忆诗

17、第 17 章

　　铃——

　　“终于结束了！”江源挺了一下午的腰背突然弯下来。

　　邵凯笑着从柜桶里摸手机：“谢谢你啊，挡了我一下午，我睡得很香。”

　　“我挡的不是你，是你上985的路。”

　　“……”

　　“待会去网吧里大干一场！”

　　“劳逸结合？”

　　江源趴着没动：“谢行知说的，得适当放松一下。”

　　邵凯嘴角勾起弧度：“比如？”

　　比如看课外书，名著，多了解历史，原话是这么说的。

　　“宋安澜，没看过我的称号标吧？”江源起身收拾东西，“去网吧给你看看。”

　　“没兴趣。”宋安澜冷声说。

　　邵凯起身可惜地摇摇头：“真是个噩耗。”

　　宋安澜跟着江源站起来，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谢行知没动，坐在位置上写卷子，看样子还要再待一会儿。

　　江源：“唐韵，去不去网吧？”

　　班里人几乎在铃声打响的后几秒走得人去楼空，不太热闹的班里突然蹦出一声尖叫。

　　“靠！我爸二婚了！”

　　“？？？”江源站在原地懵了一瞬，眼睛张得比拿着手机疯狂打字的唐韵还夸张。

　　“开玩笑？”邵凯挑眉问。

　　“狗屁跟你开玩笑！那女人还有个女……”唐韵猛回头，才看见除了那几人外还有个谢行知。

　　唐韵走到他们面前交出手机：“还有个跟我同龄的女儿！都他妈四十多岁的人了！背着女儿偷偷二婚！傻逼吗？”

　　图片上，是个黑长直的大美女。

　　江源眯起眼睛，“宋安澜，挺好看，可以泡！”

　　以防万一，江源问了句：“这不是你后妈吧？”

　　“是她女儿啊！”

　　“那放心泡。”江源回头笑呵呵地说。

　　“这种缺德事我干不出来。”宋安澜说。

　　“哟哟哟。”

　　唐韵踹他一脚，“这他妈是重点吗？”

　　邵凯抱胸，实在有点不像实际情况，“不是，你爸认真的？还背着你二婚？？”

　　“你以为我不想他认假的吗？”唐韵一跺脚，“气死我了！关于我爸旅个游我多了个后妈大型纪录片！”

　　江源捧腹大笑，“你爸这性格，怎么跟你这么像。”

　　邵凯呵呵两声，“不像就不是父女了。”

　　“别笑了！”唐韵气呼呼地说：“我回去看看，群里实时更新情况，先走了。”

　　唐韵随手抓起桌耳朵上的空书包跑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像刚经历什么不真实幻觉。

　　没一会儿，邵凯手里的手机震了下，他拿起来一看，唐韵现在就开始实时记录——

　　唐韵：我到校外了。

　　唐韵：靠，那堆什么玩意儿？

　　唐韵：［图片］

　　唐韵：哦，鬼火少年，原谅我近视，看成马戏团了。

　　江源：注意安全。

　　邵凯放下手机，“那还去网吧吗？”

　　——

　　几人走出来，在小卖部外面看见了唐韵拍的“马戏团”

　　“哈哈哈——”

　　邵凯一脸无语地看一眼身边聒噪的江源。

　　“笑毛啊？”

　　“我放暑假，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江源有模有样地把头发一堆。

　　宋安澜毫无波澜地说：“染成彩虹适合你。”

　　“去哪啊？”江源带着笑问他。

　　“买东西。”

　　几个人朝“马戏团”的方向走，江源忍住了笑意，跟他们对视着走到小卖部外面。

　　他们往外面长椅上一坐，江源翘着二郎腿，跟他们对视半晌。

　　忽然问“”“要签名吗？”

　　“什么？”一个少年扯着嗓子说。

　　“我们又不是明星，这么看我可是会害羞的，不过要签名我也不是不能给。”

　　“……”

　　他被人拽了下，听见邵凯说“干嘛你他妈的？”

　　江源压低声音说：“盯得小爷不爽了，懂么？”

　　两人齐齐向发出脚步声的小卖部门口看过去。

　　“走了。”宋安澜点了支烟说。

　　邵凯起身问他：“买了什么？”

　　“打火机。”宋安澜看一眼他们不爽的表情，问：“怎么？”

　　江源毫不避讳地朝他们指了下，“还不是那群逼，看他妈呢！”

　　“你说什么？”有个人从车上跳下来，其余人紧随其后。

　　“妈的，今天给你们打服了。”江源撸起袖子说。

　　“再不走我报警了。”

　　“？？？”江源一脸懵地偏头看拿着手机作势要报警的宋安澜。

　　人骑车走了。

　　“不是，宋安澜你傻了？”

　　宋安澜敷衍道：“不想动。”

　　“……”

　　网吧里宋安澜也没陪他们玩多久游戏，匆匆说太冷了回家去了。

　　江源急得在网吧里骂老板暖气开得小，给他兄弟冻跑了都。

　　江源和邵凯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南城上，跟这家网吧里的老板混得最熟，没事就爱拌嘴，老板也没放心里。

　　宋安澜回家玩了会儿俄罗斯方块，良久点燃支烟去阳台抽，空下来回复赵哥的消息。

　　确定都是些菜比且自己不会有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后才穿外套出去。

　　天空已暗，老街区被寒风吹得寂寥空落，陈旧的老路灯泛着昏黄灯光，那是它最后的作用。

　　“喵——”

　　宋安澜下意识垂眸看了下，一只橘猫在脚下蹭，蹭得裤腿都是毛。

　　往后退一步，橘猫跟一步。

　　“我没吃的。”

　　“我有。”

　　“？？”

　　猛然的视线跟谢行知对视上，片刻宋安澜再次垂眸看那只换了目标蹭的橘猫。

　　“送了猫怎么还来喂？”

　　“这不是还有只？”谢行知蹲下来。

　　“那干嘛不让一起抓走？”

　　“没抓住。”

　　“……”

　　宋安澜在心里直吐槽他们没用。

　　“过来。”

　　谢行知这次专门买了猫罐头，打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去哪？”谢行知偏头看过去。

　　“吃东西。”

　　宋安澜没空陪谢行知喂猫，抬脚刚走出两步，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一起？”

　　“……”宋安澜看一眼时间，他提前一小时过去看赛事的，其实不看也无所谓。

　　“哦。”

　　两人找了家面馆。

　　宋安澜想随便对付一口，吃多了怕待会儿打出来。

　　谢行知慢条斯理吃了半小时，碗还没见底。

　　宋安澜托着脸，在心里决定再也不会陪谢行知吃饭。

　　面前的人影突然起来。

　　“去哪？”

　　“回家。”

　　宋安澜付了钱走出去，朝家的反方向走——

　　叮叮——

　　“赢了！二十七号赢了！”

　　宋安澜在一堆欢呼声中，面无表情盯着台上的陌生面孔。

　　“来了。”赵哥笑呵呵走过来，表情诧异一瞬，“你朋友们呢？”

　　“没通知。”宋安澜盯着擂台上的少年说。

　　“怎么样？”赵哥寻着目光看过去，得意洋洋地说：“在其他拳馆救下来的。”

　　“父母双亡了，也没读书，家里有个奶奶，就靠打拳维持生计。”

　　男生视线轻轻落在擂台躺着的人身上，在心里祈祷这个学期结束前别出人命，免得自己也得蹲局子。

　　这几年拳馆玩得越来越疯，以前还都是正规的拳击赛规，没看点就把头盔摘了，再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就差纯血拼了。

　　“正好替你的位置。”赵哥突然说。

　　“哦。”

　　宋安澜拿出手机，看一眼自己的余额。

　　“多少存款了？”

　　“没多少”宋安澜说。

　　宋安澜平时比较节俭，加上去年打的比赛多，存了不少钱。

　　“有那小子撑场，你这几个月就随便打打，我可不想你退休前出什么事。”

　　赵哥在宋安澜十二岁见到他，处处都很照顾，无条件养了宋安澜几年，算得上他半个养父。

　　宋安澜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句“知道了。”

　　随便打了几场，宋安澜正坐在台下休息。

　　“师兄。”

　　“……”宋安澜看一眼，又低头。

　　“你跟赵哥很熟？”

　　养了几年，你说呢？

　　少年这段时间的对手都会强，为的就是圈粉丝看点，这样才有打赏。

　　宋安澜起身去换衣服，在休息室随便处理了下嘴角的伤口离开。

　　刚才没怎么吃，于是他去小吃街逛了一圈

　　出来时，他看了眼手里的糖葫芦，觉得莫名其妙，当初被狗咬的时候，那糖葫芦给了旁边哇哇哭的小孩，自己绝对是报复性消费。

　　走到老小区外面，迎面撞上几个熟悉人影。

　　“宋安澜！”江源大喊。

　　有那么一瞬间，宋安澜想撒腿跑，但忍住了，自己又没干亏心事。

　　才怪——

　　“你们干嘛？”

　　“发消息不回，以为你死了来收尸啊！”江源算不上生气的说。

　　“怎么不上去收？”

　　“这不本尊驾到了？”

　　宋安澜从他们中间走过去。

　　江源吸吸鼻子，诧异地问：“你身上怎么一股消毒水味？”

　　他妈你是狗鼻子吗？

　　“你闻错了。”

　　“？？”江源伸手拽人：“不可能，你是不是打架了？谁这么不长眼睛？！”

　　“放手。”

　　“……”江源突然松手，“那你就一辈子瞒着好了！你真把我们当傻子看是吧！”

　　宋安澜猛得瞪过来，看见的却是挡在江源身前的邵凯。

　　“他喝高了，别搭理他。”邵凯讪讪道。

　　“我他妈没……呜呜。”

　　唐韵伸手捂住他的嘴，“嘿嘿，宋安澜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手指收紧了些，拿在手里的袋子“窸窣”一声。宋安澜黑眸在昏暗里看不见，只有人影大概轮廓，身影突然动了，楼道的声控灯应声打开。

　　“不用了，回去吧你们。”

　　“呜呜呜——”

　　上了几楼，宋安澜还能在楼道里听见江源的叫骂声。

　　“他绝对是去打拳了！”

　　“一身汗味！根本不把我们当朋友！”

　　“消息爱回不回的，根本没把我们放眼里吧！我们还像舔狗一样！”

　　“宋安澜我操你大爷！”

　　声音小了，谈话声渐渐远去。

　　宋安澜拉开门，进去又没什么力道地关上。

　　袋子落在橱柜上，人影朝房间里走进去。

　　床深深塌陷，手机亮光照射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果然一堆未读消息。

　　江源上一秒还在给他发可爱的小兔子表情，下一秒就像个咄咄逼人的泼妇在楼下大骂。

　　宋安澜忍着删除好友的冲动，点开赵哥的聊天界面，告诉他以后不会去打拳了，很抱歉之类的话。

　　赵哥开始有点挽留的意思，毕竟那位少年才来，宋安澜还有这么多忠粉，加上不清楚宋安澜的存款，担心他生活拮据。

　　宋安澜只说了三个字：别担心。

　　洗了澡，群里神奇的安静到现在。

　　他无聊地往上翻，翻到唐韵的实时情况，多是斥责他爸一意孤行不考虑她感受的话，气得她饭都没吃几口出来找朋友们慰籍心灵。

　　而这场会晤被他一句“回去吧”闹得不欢而散。

　　江源说他没把他们放眼里，其实差不多，他认为朋友都是阶段性的，毕业后，都是各走各的阳关道，不是什么人生信条，是他就活成了这样。

　　宋安澜吸了一整包烟，心里溃不成军，拿起手机，不知道第几次看江源的聊天界面，已然翻到很久以前的聊天。

　　依稀记得，那是他们混熟了第一次聚餐，江源开心得连灌几瓶酒，说酒后吐真言，让宋安澜看看他做兄弟的决心，最后却花痴地夸了一通宋安澜真帅的话。

　　也算酒后吐真言——

　　以为这场小插曲就过了，回到家里又收到江源的语音，语气断断续续，不知所云。

　　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以后有难就找兄弟，兄弟如手足，以一句强行严肃的“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落款。

　　宋安澜那时候觉得傻逼，但反观现在，认识他们以后，真的干什么都不是一个人。

　　像现在的谢行知一样，没门硬闯。

　　听完江源那条发疯语音，宋安澜觉得傻逼的同时心里不乏有几分晦涩，想法在冥冥之中潜移默化。

　　叮——

　　宋安澜眼皮微抬，第一次因为看见消息是江源发的而点进去。

　　江源：［图片］

　　江源：我把全世界的鸡蛋羹都吃完，看某人吃什么！

　　图片上，四碗鸡蛋羹摆得整整齐齐，不言而喻。

　　唐韵看一眼群消息。

　　宋安澜：会撑死。

　　江源：谁在乎！

　　江源：［气呼呼］

　　邵凯：我在乎。

　　唐韵抬眼看了下对面两个抱着手机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