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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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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潘月虹威胁下,周一终于看见统一着装的班级,顺眼太多了。
考完试,天气太冷,几人干脆在食堂吃。
“唉,昨天你爸生日怎么样?”
闻言,江源腾地而起,意犹未尽地宣布:“靠,跟他喝了点酒,感天动聊了一晚上,妈的,我要认真学习!不能辜负我爹!”
“……”唐韵低着头,尴尬道:“坐下啊。”
“好兆头。”邵凯笑了半天才说。
“谢行知那文档要派上用场了,还是他会算。”江源吃了口鸡蛋,“你们就等被我踩脚底下看我上211吧。”
邵凯诙谐道:“120吧,还没学就疯了。”
江源重新坐下来,打算找个搭子:“唉,宋安澜考律师也得学了吧?”
“再不疯狂,二中就老啦!”
宋安澜:“……”
“唉,听说了没,谢行知跟班里人打起来了。”
“听说了!靠,那场面……”
两人被人搂住肩膀,耳边传来一道清朗男声:“真的假的?”
“?”男生一脸懵圈,偏头看他,“你谁啊?”
“江源。”
二中传奇人物之一。
另位男生有点懵,“真…真的,现在还在办公室里。”
江源实在好奇,饭都没吃几口就去办公室外面偷听。
“好了,你们两个握手言和。”
潘月虹的声音传出来。
“这就握手言和?”邵凯小声诧异。
潘月虹严厉不近人情呢?这还挑人犯毛病?
“回去吧。”
两人即刻朝教室跑。
“怎么样?”唐韵见人回来,迫不及待问。
江源夸张道:“妈的,潘月虹说,握手言和。”
很规矩的好学生解决问题方案,就知道没什么大戏。
下午抽了一节课时间上班会。
潘月虹讲完一周的任务,合上教案,“最后再通知一个消息。”
“明天我们班会转来一个同学,你们都认识的,谢行知。”
“靠!”江源脱口而出。
潘月虹冷厉的眸子看过去,“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江源尴尬道。
“那好,其他时间自习吧。”潘月虹看一眼手表,“宋安澜来一下。”
男生乖乖跟在潘月虹身后,路过一班,他下意识往里面看一眼,看见谢行知被打红的左脸和嘴角。
在谢行知看过来的前一秒,他加速走开。
“你什么情况?”
宋安澜挑眉,“什么?”
“班群为什么退了?”
“没意思就退了。”
“我会在群里发一些重要通知。”潘月虹严厉道,摘下眼镜,“待会儿拉你进去别再退了。”
宋安澜没说话。
“有去找心理老师吗?”她又问。
宋安澜挑眉,“我找她干嘛?”
“你说呢?”
“我没病。”
“……”潘月虹带着点关心口吻,说:“你这年龄段,情绪最跳…”
尤其父母刚离婚。
“去看看,别等事情严重了。”
他重复:“我没病。”
潘月虹无奈看他一眼,片刻又问:“怎么天天打架?”
他脱口:“摔的。”
“……”
潘月虹刚要说什么,被人推门进来打断。
“老师。”
男生身上一股劲全卸,身穿干净的蓝白冬季校服,往后靠墙,兴致缺缺盯着地面。
“这是我的个人资料。”
潘月虹接他手里的东西:“对了,你家长都在国外,暂时没法过来是吗?”
谢行知面不改色:“嗯,班主任已经跟他们沟通过了。”
“他们都没意见吗?”
后者沉默片刻才说:“没意见。”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潘月虹从书里抽出一张纸:“这是你们今天的作业,刚才忘了,拿回去布置一下。”
人走后,宋安澜思索片刻问她:“他们班会不上吗?”
“你以为他们跟你们一样闹腾吗?”
“咳咳,潘老师。”
“?”潘月虹看向门外探进来的两颗脑袋,“你们两个干什么?”
“老师,我们好奇一件事儿。”江源笑嘻嘻走进来。
“什么事?”
“谢行知……为什么转我们班?”
“你把这探究能力放学习上,至于倒数第二?”
“一码归一码。”
“出去。”潘月虹说。
“……”江源还没站定,又转身,对宋安澜抛媚眼,说:“外面等你。”
“……”
潘月虹叹了口气,看向宋安澜:“安澜,听我一次,去看看心理医生。”
宋安澜木着脸看了她良久,才云淡风轻说:“老师,我爸妈离婚是很久以前的事,我心理有问题您就不会有我这个学生了。”
潘月虹怔怔盯着他,“那…你跟爸爸生活吗?”
他云淡风轻地说:“我一个人生活。”
潘月虹一直觉得宋安澜跟别人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就像蒲公英里的紫背叶,相似中又别具一格。
潘月虹心里堵着,说不出什么话了,沉默片刻,“你回去吧。”
宋安澜出来,绷着死人表情,潘月虹的眼神,除了同情还是什么,最烦这样。
“唉,没事吧?”江源上来问,他们一直都很避讳谈起宋安澜的家里,平时也不会说自己家多幸福多温馨,认识到现在刚才是宋安澜第一次揭开伤疤。
血淋淋的。
“没。”宋安澜敷衍道。
宋安澜走后,江源忍不住对邵凯抱怨:“他妈潘月虹管得真透彻。”
邵凯摇摇头,吁了口气:“她也不是有心的。”
“你们两个还在外面干什么?”潘月虹声音响起,两人刚要走又听见她说:“进来。”
靠,批完宋安澜,又到他们了。
潘月虹盯着两位少年,笃定的问:“你们都知道?”
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说?
潘月虹一脸疲惫地托住额头,别人家事不好谈,于是摆手放人。
放学,宋安澜起身就单独回去,并拒绝了邵凯去网吧的邀请。
晚上,宋安澜下楼买烟,看见什么脚步一顿。
谢行知坐在原来的位置喂猫,长腿随性曲敞着,蓝白的冬季校服拉链规矩拉到最顶。
宋安澜安静看了他半晌。认知里他家庭幸福,家境优渥,家里人知道谢行知出事了第一时间就转班,他就是活在爱里的那类人。所以才无条件喜欢和善视身边所有东西,包括他。
而他认为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早就被内心黑暗蚕食得不似人样,像所有前任说的,他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真心爱他,在乎他的存在。
就是这样暗无天日又行尸走肉的日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众星捧月的少年,说喜欢他,说注意他很久,毫不避讳地表达他的感情。让藏匿于黑暗处的宋安澜平静很久的心,都忍不住想落荒而逃。
宋安澜侧身走开,谢行知这才抬头看他背影。
半晌,宋安澜回来时买了瓶牛奶给他。
谢行知看着他,莫名其妙问:“你怎么了?”
宋安澜看向某处,片刻又看回来:“我怎么了?”
一没哭,二没死,什么奇葩问题?
“心情不好?”
宋安澜眼皮一跳,很明显吗?
他深吸口气,试图摆出像平时的表情和姿态,发现有点难后默默放弃挣扎。
算了,随便吧。
“关你屁事。”
谢行知喝了口牛奶,旁边有人坐下来。
“喂了就走,不冷吗?”宋安澜轻声问。
“我在想给它送救助站,这两天降温,它生的小猫会冻死。”
想得真周到。
南城不会下雪,但都是刺骨的寒。
“你喜欢。”宋安澜说。
谢行知轻揉那只三花的脑袋。
“谢行知。”
“嗯?”
宋安澜商量道:“你能不能换个人喜欢?”
谢行知毫无波澜地偏脸看他。
“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但那都是假象,我爸家暴,我遗传。”宋安澜试图用这个吓退他。
“我不怕疼。”
宋安澜看傻子一样看过去,视线短暂的跟他对视几秒,匆匆挪走。
“你是……”是M吗?
他语气顿了顿,改口“你有病吗?”
“我想跟你谈。”
“……”宋安澜咬唇,说:“你喜欢我什么?我改。”
“你很凶,不抢手。”
“????”宋安澜拧眉,说:“你真有病吗?”
早就病入膏肓了。
“那你呢?”谢行知面不改色,“为什么看不上我?”
“……?”
太多理由了,首先问题不是因为他是男的,宋安澜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简而言之门不当户不对。
“长得太帅,抢手。”宋安澜说。
谢行知想了想:“那我……”
“太丑看不上。”
“……”
盯了地面片刻,谢行知又说:“我不花心。”
“你意思是我花心吗?”宋安澜说。
旁人沉默了。
宋安澜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良久旁边轻飘飘地过来一句话:“你谈过很多。”
宋安澜试图挽回自己的清白:“一没牵手,二没对嘴,只能算感情纠纷。”
“嗯。”谢行知顿了顿,“你说是就是吧。”
“……??”
宋安澜烦躁地瞪过去,看见他脸上未消的痕迹,那股想骂人的劲又退下去,“跟那个矮个儿打?”
“同桌。”
不就是他么。
“为什么打?”
“他先动手。”
“平白无故吗?”
“政治成绩比我好一点,但文科总分没我高,我说了句别放水。”
谢行知偏头,淡淡道:“我只是提醒他一句。”
“换我一拳抡死你,你该庆幸他是个书呆子。”
“?”谢行知没太懂,他真只是好心提醒。
“打回去了?”
“没。”
宋安澜有点惊,“干嘛不打回去?”
“同学拦着。”
宋安澜表情漠然,不知是安慰还是嘲讽,“没事,你不怕疼。”
因此年级第一转进二班,潘月虹嘴都要翘成耐克标了。
谢行知拿出手机,找救助站。
宋安澜睨一眼,朝他伸手,“给我。”
预想的手机没落下来,反倒是只冰凉的手。
宋安澜像被烫了下,把手一收,绷着脸暴躁道:“手机——”
他在搜索栏里输入一个地址,跳出来几张图片,图片里一堆猫狗,还有几个穿着马甲的志愿者。
“这个救助站距离不远,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联系。”
手里一空。
宋安澜低头看那只奶牛猫,肚子垂着快要拖地,不知道有几只小猫崽。
“喂,你好。”
宋安澜偏头看一眼,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上停留好一会儿。
谢行知是标准的丹凤眼,睫毛浓密,眼神锋利干脆,看谁都带着一股蔑视和矜贵疏离,唯独看宋安澜不一样。
双方沟通好,约定明天中午谢行知放学配合接猫。
想到刚才谢行知的手温,宋安澜内心挣扎一会儿。
“要不要上去坐坐?”宋安澜顿了顿,“我开了空调。”
半天都没等到回答,不知出于什么,宋安澜也不敢看他,觉得自己刚才估计是被鬼上身了,起身刚要说算了。
突兀被冰冷裹住手腕拽了下。
宋安澜居高临下道:“干嘛?”
“不是让我去做客?”
“你不说话,不想去别去。”宋安澜声音裹着寒风,听得人五脏六腑都冷。
“没。”谢行知站起来,“太激动了。”
“……”
激动屁,又不是没进去过。
哒哒哒——
脚步声不轻不重传入耳朵里,宋安澜盯着台阶懒懒地想,那破小房间有什么好做客的。情侣可以接吻,拥抱,男人可以品茶聊工作,他们一个学渣一个学霸,能聊些什么。
他想现在转身跟谢行知说算了,别去了。
抬头已经走到家门外。
宋安澜盯着门上那个江源给他贴的“男明星休息室”门牌看了一会儿。
他淡淡道:“会有点无聊,你还要来吗?”
片刻,他听见谢行知嗯了声。
宋安澜长这么大还没怕过什么。
宋安澜上了个厕所出来,谢行知正坐在床尾看手机。
“冷么?要不要调高点?”宋安澜突然问。
“不用。”
谢行知放下手机,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住了多久?”
“四五年吧。”
“一个人住?”
“这么小能住第二个?”
“没想过换大点房子?”
“没。”宋安澜坐下来。
听见谢行知又问:“十二岁就在这住了?”
“谁记得,反正有四五年。”
“为什么打拳击?”
“挣钱。”
“那……”
“烦不烦?”不知道打断他以后会沉默尴尬多久,但总比追着解答舒服。
叮叮——
谢行知重新拿起手机回消息。
宋安澜吁了口气,也拿手机出来。
江源发了几条消息,都是些有的没的。
宋安澜太无聊,干脆翻一翻他的信息。
江源:网吧你不来,我打上南城第一刚枪王。
江源:[图片]
江源:想到某人没有我就好开心。
江源:[图片]
江源:晚餐,这个蒸鱼干是最难吃的。
江源:开吃了。
几分钟后。
江源:吃吐了。
江源:今天的月亮。
江源:[图片]
江源:瓦片也有翻身日,东风也有转南时!
江源:看我逆风翻盘!
半小时后。
江源:[图片]
江源:炸鸡,学饿了。
江源:[害羞][害羞]
宋安澜是什么记事本吗?
他退出界面去给班群开了个免打扰。
“喂。”男生站起来朝阳台走过去。
谢行知从阳台回来就朝玄关走,并报备道:“我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