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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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心店里唯一的客人，是一位打扮时尚的年轻女生。
蜷曲的深棕色波浪长发，皮肤白皙，五官姣好，收腰款的呢子大衣和长靴勾勒出她绰约的身姿。
她本是看着展示柜里的一款点心出神，当视线余光瞥到季若榴时，转身笑靥明媚地打了声招呼。
“嗨，季同学，好久不见。”
是方芷茹。
季若榴摸不清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严格意义上讲，她们并不是好友，只是交换过联系方式，真正见面且聊天的次数不过寥寥。
但既然她出现在店里，就是客人。
于是季若榴礼貌回应：“你好，好久不见，是来买点心的吗？”
“嗯，我回国了，想到好久没来，顺路过来看看。这家店好像比我印象中要更大更干净哎。”
她环视了一遍店内，又以打探的目光看向季若榴。
“你现在是这家店的店长？”
“不是，我只是个打杂的兼职。稍等一下。”
季若榴去后厨用皮筋束好头发，换上围裙，一边洗手一边向外问。
“你想要什么点心？”
“随便来点推荐的吧，不要太甜的就行，我最近在控糖。哦对了，还有我曾经经常买的那款，我记得是——黑芝麻雪花酥。”
“……”
季若榴无言，低头为她挑选了几个招牌的甜度较低的点心。
方芷茹笑意不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感慨道：“好怀念啊，我想到第一次来这家店的时候了。”
季若榴将点心称重完毕，又抽出油纸和包装盒着手给她打包，平静地回答。
“真巧，我也想起了同样的事。”
＊
自从观看完表演、给时学长送出点心之后，季若榴就像等待期末考成绩一般，焦虑难耐地等待回应。
又期待，又害怕。
可直到她大学期末考的成绩都出完、再次以平稳落地的方式结束这一学期时，她都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季若榴由谢嘉卉那边辗转得知，谢嘉和说点心都被吃完了，他都没能吃上几口，而他确实听到了时学长夸点心好吃。
再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或许，时学长只是在大家面前客套地这么说一句，而且并不在乎是谁送了他点心。
又或许，这就是常态。
毕竟明里暗里喜欢他的人那么多，时学长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不回应就代表礼貌的拒绝了。
当然，还有另一种最坏的可能性。
谢嘉和的信息传达有误，时学长其实并不喜欢甜食。
表面出于礼貌尝了一块，心里却对送他点心的人疯狂减分。
季若榴反复回想起细节，不禁汗颜。
自己当时一腔孤勇的行为实在太冒进了，她根本对时颂安的喜好一点都不了解。
她记得，那个点心盒子里除了她最擅长做的黑芝麻雪花酥外，还有两三个她随性尝试的形状各异的糕点。
本来是预计带到寝室分给室友们或自己解决的。
完了，那些实验作品，时颂安该不会觉得很难吃吧？
“哎，这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么……”
假期里打电话闲聊时，谢嘉卉这么感慨了一句。
“抱歉，我是想帮你留意打听时学长的情况，但谢嘉和这小子每天天不亮就跑出去，说是要乐队排练，准备下次的演出。那积极性，比他高三复习的时候都高。”
一吐槽起弟弟，谢嘉卉就滔滔不绝。
“而且一回来就疯狂补觉，扇都扇不醒，每天在家就是扒饭、补觉、冲出家门、天黑了再冲回来，依次循环……我都没能跟他讲几句话，所以……”
“没事哒，其实我也没报什么希望。”
季若榴干笑两声，垂下头不自觉地用手指揉搓着发尾。
她沉默片刻，忽然又捕捉到一个重点。
“你是说他们乐队在准备下次的演出？在哪里？具体是什么时间？”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放心，下次我说什么也要逮住他好好问问，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你，嘉卉，问不到也没关系，总这样太麻烦你了。”
“这算什么麻烦。”
谢嘉卉顿了顿，语气里带了几分尴尬。
“其实也怪我……当初是我一时上头鼓动你去找时学长的，所以我也得负一定责任。”
“你负什么责任呀？是我自己想那么做的。”
季若榴赶紧转移话题，“等开学之后就快到中秋节了，我最近又尝试做了几款不同馅料的月饼，等回学校了带给你试吃。”
“好啊，等你有空一起出来玩。哦，月饼不要五仁的，其它都行。”
“好，你在外面玩得开心～”
放下电话，季若榴的朝气好似瞬间被抽干。
难为谢嘉卉假期在外旅游还帮她惦记着这事，但不管怎么看都希望渺茫。
她无精打采地趴在书桌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然而她的颓丧未能延续几分钟，季素芸的电话打了进来。
“店里突然有来了个团体订单，你要是在家闲的没事就赶紧过来帮忙打包。”
“哦好、我知道了。”
季若榴唰地起身，随便收拾了下着装，便冲出家门直奔点心店。
她家所在的小区离季氏点心铺很近，跑快一些的话只要十分钟左右。
季若榴的假期构成很简单。
除去吃饭睡觉，三分之一的时间帮家里看店，三分之一的时间看书学习，还有部分时间练习做点心。
余下能自由支配享乐以及和朋友游玩的时间就所剩无几了。
青春期的她也曾一度心理不平衡。
家里并不缺钱，虽不至于享乐荣华，但也衣食无忧。
为什么同龄人都可以自由玩乐，自己学习之余却还得帮家里干活？
直到后来高中时外婆生了场大病，虽因治疗得及时，最终康复，但就此落下了病根，无法再在店里继续工作了。
季若榴于是收敛了抱怨，默然接受安排。
上大学后，季素芸更加开始把她当普通员工使唤，一有余暇就会让她去店里帮忙。
只不过，母亲仍然不让她参与商品制作，嫌她的手艺还不过关，只让她做些打包和看店、结账的工作。
季若榴如陀螺连轴转似地打包完一摞摞糕点、给客人们送走后，总算歇了口气。
隔壁开超市的大婶闲时来走街串巷，见状笑眯眯地赞扬。
“小榴可真懂事啊，这么年轻就给家里帮大忙了，我们家女儿就不成器，成天好吃懒做的，就会拿超市里的零食吃。”
“婶，您女儿还小，好好学习长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都上大学了，空闲时间比较多。”
季若榴熟练地回应道。
这里附近的街坊互相熟识，自小从常客和邻里口中，她听到的最多的表扬就是：
听话懂事，乖巧可爱。
可内心深处，季若榴并不想做一个单纯的“乖孩子”。
乖，在她眼里，等同于没有主见，乏善可陈。
遗憾的是，季若榴近乎找不到有力的论点来反驳这句表扬。
因为她确实是一直按照被规划好的路线稳稳地行走，从不逾矩。
“她呀，也就在人前会装装样子。”
季素芸撇撇嘴，惯例地贬了女儿一句，扭头去后厨。
“你看着点店里，我去和周姨再做些点心补库存，晚点儿可能还有客人来。”
“哦。”
下午四点，八月盛夏炙热的日光仍然毫无情面，白晃晃的地面灼得人眼发烫，蝉鸣声一浪盖过一浪。
刚马不停蹄忙碌了那么好一会儿，现在店里又静得没声响了。
季若榴趴在收银台后面，刚给自己接了杯水，满足地在空调房里喟叹一声。
店门忽然又被推开，门铃发出清脆声响。
来客是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生，一袭清纯如水仙的白裙，让人恍然想到“初恋”二字。
但她华丽的外貌与妆容，又更接近“人间富贵花”。
总而言之，是个十分吸睛的美人。
季若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努力把衣服边角捋正了一些。
她觉得这位女生莫名眼熟，很有可能是同所学校的学生，在学校里擦肩而过，所以才会有印象。
“你好，请问想买什么点心呢？”
“你们店里有卖雪花酥吗？”
女生没太注意季若榴的存在，而是在店里四处张望。
“啊，有的，在这里。”
季若榴引她去了柜台，女生看了一会，点点头：“就要一份这个。”
“要什么口味的呢？”
“各来一些吧。”
季若榴称好一斤给她，女生犹豫了片刻，又问：“你们店里还有没有那种……红的，长得有点像某种水果的圆点心？”
“嗯？你是说柿子酥吗？那个一般秋天才会上架，因为我们店习惯用新鲜的时令水果做点心。”
季若榴不太清楚她具体指什么，解释道。
“哦，没事，那就这些吧。麻烦结账。”
在扫码付款时，女生才抬头看了看她。
她端详了季若榴片刻，似乎也觉得季若榴眼熟，但又没认出她来，接过包装袋便离开了。
待她走后，季若榴仍在好奇这份似曾相识感从何而来。
她思索片刻，觉得以那位女生的容貌来说，放在校园里高低得是院花或校花级别的存在。
是她太不关注校园新闻了，等开学之后问问谢嘉卉就好。
季若榴重新坐下喝汽水，手指无意识地刷开手机。
谢嘉卉的消息突然蹦了出来。
谢嘉卉：打听到了！
谢嘉卉：下学期初，九夏乐队要在学校附近的live house演出！
季若榴：！！
彼时的她只顾着关心这个消息，却不知道——
她不久之后就会得知那位女生的身份，而且是以一种，令她始料不及、想忘也忘不掉的方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