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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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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点良心和粉丝本能作祟,季若榴将时颂安拖到房间安顿好,自己则转身去客房睡。
一夜的辗转反侧,令她眼周浮肿,还附赠了两个黑眼圈,但好歹有了些决心。
原本当年,她能够与这位自己最崇拜的偶像交往,就是起始于一场“误会”。
平白霸占了两年半女朋友的位置,现在,自己大概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
翌日清晨,季若榴简单梳洗后,就着手开始整理物品。
入住一年多,东西竟也零零碎碎积攒了不少。
正好出差回来行李箱没收拾,可以一起打包了。
她的大件行李不多,主要是衣物、书本和护肤品。
还有一些时颂安送的礼物。他出身好,生性随性大方,送人礼物从不看价格。
一开始送名贵的项链、耳环、首饰、裙子,季若榴舍不得用,也没有太多用的场合,都压箱底了。
后来时颂安大概也是意识到这点,偶尔也会送她些有趣实用的物件。
比如季若榴手上这件日常用来喝茶的陶瓷茶杯,杯内壁上有微微凸起的石榴纹样彩绘,造型独特又色彩生动。
这杯子她一眼倾心,又珍惜地用了挺久,要扔掉终究是舍不得。
季若榴想了想,除了自己带来的东西之外,她打算只带这一件走,于是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行李箱。
“这么忙,一大早就收拾房间?”
季若榴回望,时颂安倚着门框,手中握着一杯冰咖啡。
他看起来刚沐浴完,发尾微微湿润,神情平和浅淡,似乎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原本因俊美凌厉的面容而颇具攻击性,此时摘掉了耳垂和脖颈后的银饰,气质变得温润缓和。
再加上纯色的连帽衫居家服,整个人清爽得像男大学生。
不过,时颂安一向如此。不管前一晚如何炽烈温存,第二天他一定会回到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种干脆得不给人保留一丝幻想余地的做法,倒是令现在的她感到庆幸。
见她不答话,时颂安又问:“不吃早饭了吗?”
“我等会吃。”
季若榴收回视线,继续埋头整理,怕自己看太多眼会暴露情绪。
“真不吃?王姨做了红枣小米粥和虾饺。”
时颂安还没意识到她的冷淡,眼梢微微含笑。
“我记得这两样都是你爱吃的,王姨还挺偏心。”
王姨是钟点保姆,为人勤快和善,烧得一手好菜。一周大概来两三次,会顺带做早餐或午餐。
之前时颂安工作忙神出鬼没,鲜少在家,而季若榴则是时间相对稳固的上班族,与王姨碰面更多,所以更熟一些。
想到以后可能会难得吃王姨做的饭,季若榴于是起身去了饭厅。
吃饭时两人都不太说话,时颂安一心二用地刷手机,季若榴则埋头喝粥。
红枣粥清甜软糯,热气腾腾,虾饺浑圆饱满,晶莹剔透。
季若榴毫无胃口,怀着对王姨和美食的歉意,她夹起一只虾饺。
时颂安目不转睛看着手机屏幕,却伸手将装醋的调料小瓶自然地递到她这边。
两人共同吃饭的时间少之又少,但也确实培养了些旁人不及的默契。
季若榴一时百感交集,内心涌出焦虑感。
她不确定时颂安什么时候会主动提起,这一次,她不想再被动接受和等待了。
季若榴斟酌片刻,先选择了迂回的话题。
“不好意思,昨天没赶上演唱会。”
“没事,能理解,工作要紧。”
时颂安回应平淡,头也没抬地喝着粥,似乎对她没去的这件事并不在意。
早些年九夏乐队的演出,还在上大学的季若榴几乎场场必去。
后来工作太繁忙,她偶尔缺席,但到场的次数基本也是十之八九。
交往之后,时颂安会给她固定留一个最前排的VIP席位。
她也曾为这“女友特权”而暗自开心过。
但现在看来,时颂安只会关注最在意的人有没有去,她的到场与否根本无关紧要。
“我看到方芷茹的朋友圈,她去‘九夏’的演唱会了。”
向来对他人之事云淡风轻的时颂安默然了一瞬,抬眼看她,神色难辨。
“嗯。她恰巧回国想看演出,就给了她几张票。作为朋友来说,有什么问题吗?”
季若榴努力维持心平气和。
“没什么问题。你们之前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不过我知道,她在你心里地位很特殊。”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时颂安莞尔,眼中却笑意全无。
“为什么突然提她?你想说什么?”
季若榴一边搅动着粥,一边缓慢地组织着言辞。
她能说什么呢?说,我知道专辑里所有关于初恋的灵感来源都是方芷茹,毕竟在我之前你只交过这一任女朋友。
说,我知道你还喜欢她,才会专门邀请她去演唱会,昨晚还因久别重逢喝得酩酊大醉。
说,我知道你当初和我交往,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顾全我的体面,现在交往这么久,已经没必要再继续这么做了。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绕圈子,为什么不直接把话挑明。
难道是可怜她吗?交往两年,多少有些情分在,所以不想让她体验断崖式分手。
可是钝刀子割人,也是很痛的。
“我觉得,她或许比我更适合你。如果你觉得想分手了,你可以早点告诉我。”
“……也不知道是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你是怀疑我出轨了,在生气吃醋吗?”
时颂安按了按额角,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用覆着薄茧的修长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的掌心。
“别胡思乱想了,我现在的女朋友是你。”
他是天生的好嗓音,低沉微凉之中,带有一丝蛊惑人的柔和。
季若榴低着头一时沉默不语。
她讨厌时颂安用这种语气哄她,真的很狡诈。
他偶尔的一丝垂怜温柔,总让她无法拒绝,弥足深陷。
可是这次,她不想再被糊弄过去。
季若榴轻声且认真地说:“我不是在闹脾气。我是真的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时颂安平静地问,“当初决定交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啊,当初他提出交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超级惊喜大奖砸中,高兴得晕头转向。
能够和自己最憧憬的人交往,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她都愿意尝试。
所以才会输得这么惨烈。
“可能是当时的我不够成熟,现在两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看得更明白。我觉得感情上的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季若榴神情紧绷,直直地迎着时颂安的视线说道。
“时颂安,我们要不要……先分开一段时间?”
她没有直接提分手,一是因为二人圈子交集太深,也没有闹到撕破脸的地步,最好理清楚彼此的情绪再好聚好散。
二是,她仍然很喜欢九夏乐队。做不成女友,做事业粉也很好。
三是,追逐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轻易能放下的。她想给自己留一些缓冲时间。
季若榴自认语气已经控制得足够平和,但她仍然感觉到,屋内的空气好似冻结凝固了。
“原来你一大早收拾东西是这个目的。”
时颂安沉默半晌,兀自轻笑了一声。
“平日不声不响,一决定好了就下最后通牒,你真是喜欢让人措手不及。”
季若榴愣了愣,启唇正要说什么,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在一阵摇滚打击乐的旋律中,时颂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漠然地接起电话。
“颂安,早饭还没吃完吗?摄影师那边等了有一会,阿进的车到你们小区门口了……”
电话中传来经纪人许姐的声音,时颂安一边应着,一边往衣帽间方向走。
过了一会儿,他穿戴整齐回到客厅,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其余的等我回来再说。”
季若榴来不及回应,便听见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随即是空旷的寂静。
时颂安离开了。
季若榴有种话说一半就被生生掐断的感觉,不由得有些许茫然。
在刚刚他流露出片刻温柔之时,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她又死灰复燃地萌生了一点期待。
希望他能挽回,能细心解释,说在他心里她最重要。
可他仍是毫不在意地又一次抛下她离开了。
这就是他能给出的答案。
季若榴感觉眼眶涌出热意。她镇静地回到餐桌前,泪水不自觉从脸颊滑落,坠入已经变冷的粥里。
她胡乱地擦拭了一下,忍住抽噎,继续独自吃着早餐。
吃完后她大致收拾了主要的东西,两个装书和杂物的箱子叫了快递帮忙托运。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时颂安没有回来,或许今天都不会回了。
季若榴托起行李箱,把钥匙放在玄关鞋柜的台面上,关上门。
*
一周后。
酒吧街某扇不起眼的门,门口的店名简简单单的“听雨”二字。
背后却别有洞天,酒吧内空间不小,格调清雅,新颖独特。
中央有个开放式小舞台,时不时有地下乐队演出,像个小型的live house。
酒吧零星几人,一名清瘦高挑的年轻女生进门,她的脸用墨镜与口罩包得严实,但墨蓝的短发发尾和一身不羁朋克挂饰却暴露了她气质脱俗的事实。
酒保见到她微微示意,她熟门熟路地走到常坐的卡座,见到了早已在那喝酒的二人。
季若榴一脸醉意迷蒙,抬眼看到来人,笑眯眯打招呼。
“蓝蓝宝贝,你来啦!欢迎欢迎!”
“蓝蓝宝贝?她之前可不敢当着我的面这样叫我,这是喝了多少?”
尔蓝摘下口罩墨镜,露出清冷又倦怠的眉眼。
作为“九夏”乐队的贝斯手,尔蓝和季若榴六年前相识,一路渐渐从偶像和粉丝的关系处成了好友。
只不过季若榴的偶像滤镜十米厚,又因为尔蓝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感气质,所以平时一直很收敛。
另一位谢嘉卉同是季若榴的多年闺蜜,她揉着额角叹气。
“你总算来了。这丫头就说了句'我们可能要分手了'就开始猛喝了五杯酒,我拦都拦不住。说是来聊心事,哪有人还没开始说就把自己灌醉的?”
尔蓝将风衣一展,潇洒地在沙发上坐下。
“怎么,你和时颂安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