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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法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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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器鼎虚影在漫天黄沙中伫立在器灵身后——器灵法相。
这是至少有上万年的修行才会有的法相本身。
“也是让你们开了眼能看见法相。”器灵眼珠漆黑,阴森森开口:“既然需要时间剥离这孩子,不如别干等着,到我法相中一叙如何?”
一股不容挣脱的力道将尘胤扯进器灵的法相,法相是凝聚此人毕生灵力修行所成,他人进入别人的法相就相当于待宰羔羊进入狼窝,法相为了护主随时会将擅入者抹杀。
尘胤被器灵拖进他的法相后,离念没有一丁点儿犹豫,紧接着跟了进去。
法相中刺眼的白光混合着漫天黄沙直叫人睁不开眼睛,离念用手虚挡在眼前才勉强可以视物,但却不知尘胤和器灵在何处。
她以袖掩鼻在风中喊了几声尘胤,不料刚开口就被呛的张不开嘴。滚滚黄沙中辨不清方向,离念只能凭着感觉走,走了一段路后似是听不见狂风的呼啸,她从臂弯中抬起头——
她原以为器灵的法相中到处是一片黄沙席卷,可眼下不知怎么的自己竟走出了那片黄沙。
离念转身向身后看去,呼啸怒吼的狂风在身后席卷,但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屏障阻拦似的近不了离念半分。
她转过身走进那个风沙靠近不了的草屋就看见尘胤在里面,草屋里陈设简陋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口古朴的鼎立在中央。
屋里只有尘胤一人,不见器灵身影。
尘胤看见离念衣袍上的沙砾,问道:“你是穿过外面的那片风沙进来的?”
得到离念肯定的回答后尘胤奇道:“那就奇了,我无法靠近那片区域半分,你竟能在其中来去自如?”
他被带到此地后曾尝试出去,可不论怎么走都会走回这件草屋或是被一个看不见的屏障阻拦。
器灵的法相内似乎除了无边无际的风沙就只剩这一个破败的草屋。
离念寻不着器灵的身影,道:“他把我们带进来自己却不现身又是何意?”
“不管是何用意,既是进来了怕是没那么容易出去。”
法相不比结界,法相是所有生灵修行凝聚的根本,更是所有生灵最隐秘之地,连接着其主人的所识所感,若有人擅闯此地法相往往为了护主会即刻抹杀擅闯者。
许是因为他们二人是被器灵带进来的,进来这么久都没有遭到法相驱逐杀戮。
“你说得对,既然来了就别想出去了。”器灵空灵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出。
它一直在暗处看着尘胤和离念,直到此时才显露自己所在。
尘胤:“你将我们带进你的法相是打算做什么?总不可能是把我们困在这跟你闲聊吧。”
器灵压在喉头的笑意越来越重,“我说了,我要你们的寿命。”
“可你本体已毁,要寿命又有什么用?你根本无法承载它们。”离念不解。
“所以我给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容器——”
尘胤:“方渝。”
“对。他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容器。”器灵幽幽开口:“我本来还在忧心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将身体献给我,没想到,只是帮他小小的实现了几个愿望就能让他主动将身体献出来。”
器灵利用方渝对炤言的信奉之心,谎称自己可以建立一个渠道将他的祈愿传与圣仙,让圣仙镇的人重新供奉圣仙。
之后他们放出传言,引得镇上的人纷纷祈福,器灵也从中挑选一些入得了他的眼的少年,去吸取他们的寿命来延续自己的寿命,镇子中的许多少年因此而丧失性命。
这也是他为什么本体损毁依然可以活到现在的原因。
如今他得到了方渝的躯壳就差一个足够漫长的寿命就可以实现他成为半仙的目的。
他要跳出身为器灵被器物本体的限制,成为四洲第一个半仙!
“呵,真是什么东西都能肖想神明之位,竟还整出‘半仙’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尘胤的神情似是结上冰霜,冷冷开口。
器灵倒是不在乎尘胤说什么,“神明,你是说四万年前为一己之私致使整个四洲陷入灾祸的神明?哈哈哈哈哈哈哈那还不如我这个半仙呢!”
“——你说什么?!”
“闭嘴!”
离念和尘胤的声音同时在器灵的得意的笑声中响起。
器灵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好一阵才止住笑意,瞧见离念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纳闷道:“怎么,四洲皆知的事你不知道?”
“那两个神罔顾四洲生灵性命被天道降下天罚,已经散于世间了。”
器灵的话一字一句钻进离念的耳朵,可她的耳朵像是蒙了一层水,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离念僵硬的别过头看向尘胤,用眼神询问他器灵说的是真是假。
在触及到尘胤欲言又止的目光时离念高悬的心沉沉坠地:原来闲倚山上那些精怪说的神陨落了是这个意思。
离念看着尘胤涩声问道:“为何会这样……你也……”你也被降下天罚了么?这就是她一直以来遗忘的么?
离念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不是他说的那样。此事有隐情,你听我与你说……”尘胤低沉着声音沙哑开口。
器灵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别有兴致地说道:“哦?你竟知道这其中隐情?”这倒有几分意思,他想放眼这四洲除了他怕是没人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了。
“我说了让你闭嘴!”尘胤怒喝一声,眼中透着寒意,若是器灵再多说一句他是真的会杀了他。
器灵也不生气,他巴不得这两个人在这耽搁得越久越好。所以丝毫不畏惧尘胤的威胁,“我在这世间也活了几万年了,那对神明死在了四万年前的那场浩劫中——”
见器灵执意要说下去,尘胤压下眉眼怒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原本温和的脸庞上如同结了一层冰般的寒意。他冷冷的盯着器灵,掌心中凝聚着足够一招致命的灵力——他动了杀心。
“世人都以为他们死于天罚其实不然,他们死于一场阴谋——”
电光火石间,拥月剑与尘胤的杀招过了几招,离念挡在器灵面前拦下尘胤对器灵的杀招。
“让他说!”
她始终想不起来自己漏掉的这部分记忆,原以为这是她自剥神魄所导致,现在看来并不是,她要知道四洲为何会陷入祸乱,更要知道尘胤到底为什么要阻拦她自己知道真相……更为重要的是——
他为什么会死?当年她不是救下他,救下四洲了吗?
“愚蠢的众生被他们奉为与神明同等地位的圣仙耍的团团转,谁都不知道的是,所谓的圣仙不过是一个贼。”器灵道。
“神明将祸乱平息,自己也为此付出代价,而炤言则趁着神明落下神位时抢夺功劳捏造事实,将救世者扭曲成乱世者……”
于是信以为真的生灵愤怒的冲进每一个供奉着神明的大殿一通烧砸,器灵的本体就是某个殿内用于承接香火的鼎,也在那场疯狂的烧砸中损毁。
那时的器灵刚刚修出灵体没多久,面对此种情况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没有人肯听肯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本体被毁,颓然愤怒的接受着自己要死的事实。
就在他即将消散的最后一秒,有个白袍男人护住了他溃散的灵体,重新找了个鼎将器灵的灵体强塞了进去,勉强延续他的生命。
器灵问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那人道:“我感觉到你和我有很相似的一点,所以我想帮帮你。”
其实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和他究竟是哪点相似,不过不重要了,能活着就行。器灵这么想。
令他保全性命的器物终究不是他的本体,他无法调动体内灵力,所以他活的很是艰难,任意一个生灵都可以欺侮他,他也总是在为自己何时消散而提心吊胆……如同蝼蚁一般。
那人又说:“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成为比肩神明的存在呢?这样你就不会害怕有人可以伤害你。”
器灵还记得白袍男人说他要走了的那天将他自己的灵力分了一半给他,因此器灵不再为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消散而忧心不已。
此后一别多年他们再也不曾见过,但是他说的话却让器灵记在心里,神明已经没了,现在随意一个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家伙都可以偷走他们的功劳。
那他为什么不可以代替那个贼成为新神呢?
所以他将白袍男人给他的灵力彻底炼化,打算依靠修行成为四洲第一人。
可是修行到后面器灵发现没有真正的本体他的灵力像是指间握不住的沙那般从指缝中溜走,他拼命的朝掌心灌注灵力,另一边灵力也在不停的从指缝划出,到头来他所做的一切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意识到这一切的器灵没有想象当中的愤怒,只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想,自己果然是强留世间的东西吗?不论做什么终成一场空。
那个人就是这个时候又出现在器灵面前,用一种无奈的表情看着他:“小器灵,没有的东西为什么不去抢呢?要知道,你想要的不会自己送上门。”
就如同那个已是四洲英雄的炤言圣仙,谁会在乎他是怎么救得四洲,只要结果是他做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