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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作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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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骗我的吧。”
薛丞昱面上凹出一个伪笑,难以置信。
“我保证绝对没有。”苏淮沁笃定地看着他。
“……你能不能不要保证。”
当初苏家宗主给了她提了几个选择,皆是一些出身于星正大宗门的公子,非富即贵,日后都是要做宗主的。
奈何苏淮沁一向和他对着干,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个最不学无术的薛丞昱,且馥宁和沐白距离遥远,日后嫁出去很难对娘家有什么助力。
苏淮沁原本对自己的婚事并不上心,听说亲爹对此事格为不满后,打定主意要嫁给薛丞昱,且在外大肆宣扬,现在回想来,她当时的想法真的很幼稚。
“你别说了!!”薛丞昱立刻伸手叫停。
“薛丞昱,这件事我确实对不住你,当时我年纪太小了,忽略了这件事对你的影响……”苏淮沁有些心虚地看着他。
薛丞昱眉头紧蹙,无奈扶额,随口道了一句:“那又能怎么样呢?你要补偿我啊。”
“好啊,你要什么补偿?”
听到“补偿”两字,薛丞昱立刻放下手,他觉得自己又行了,两眼放光:“补偿?”
“正是,让我仔细思考一下!”苏淮沁一手托肘,一手捏了捏下巴。
见她全神贯注的情态,薛丞昱歪头偷看她,唇角不自觉一勾。
苏淮沁所言,真假参半,当初嫁给薛丞昱,并不仅仅是为了和亲爹对着干,事实上,她早就见过薛丞昱,成婚不过是顺手推舟。
只是苏淮沁没料到薛丞昱会对她厌恶至此,婚后数年皆是磋磨,最后双死灭门,不得善终。
她的思绪不觉间又飘向了过去,薛丞昱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我说九姑娘,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可想到了给我的补偿?”薛丞昱俏皮一笑。
“你可有什么想要之物?”苏淮沁放下手,抬眸道。
“我……”薛丞昱凝眸看她,笑意愈浓。
“你这是什么眼神?先说好,丢脸的事我绝对不做。”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真的伤心了!我当然知道你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了!”
“带我去见你的亲朋好友,怎么样?”薛丞昱双手叉腰,俯下身得意地笑着看她。
闻言,苏淮沁心中一动,她暗中攥住袖口,眼神躲闪,偏过头道:“今日家宴……宾朋满座,不就见过了吗,还要如何见。”
“我当然知道今日是归宁家宴,我所说的,是你自己认为的亲朋好友,今日来赴家宴的,多是应了岳父大人的约,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我要你带我去见所有,于你而言重要之人。”
苏淮沁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当多难。
“同时要牵着我的手一刻不能放,并且你要对每个人说一句‘这是我夫君薛丞昱’!”薛丞昱边说边伸出自己的手,还特意在半空中摆了摆,生怕苏淮沁看不见。
“你——”
苏淮沁一脸吃惊指着他,谁知这一指正中薛丞昱下怀,他顺手握住了苏淮沁的手。
“诶,你看,你也伸出手了,那我可就认为你这是同意了,我们走叭。”
“……”
薛丞昱神采飞扬,牵着苏淮沁的手走出了祠堂。
苏淮沁低着头跟在他身后,“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你不是说过要给我补偿的吗?你要反悔,哎呀九姑娘,你还是那个说一不二一言九鼎的苏家九姑娘吗?”
“你少拿话激我!”苏淮沁跟在他后边,看着他的侧脸,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
从祠堂出来一路到了前院,宾客如云,皆喜笑颜开。
“淮沁?诶呦,我还找你呢,快过来让姨母瞧瞧。”一位雍容华贵的锦服贵妇对苏淮沁招了招手。
“姨母……”
薛丞昱耳力聪慧,他听到了苏淮沁的轻唤,跟着大喊了一声:“姨母!”
“……”
薛丞昱笑意满面,偏生一副惹得长姨辈喜爱的模样。只见他超不经意地戳了戳苏淮沁。
苏淮沁尬笑一声,“姨母,这是……”
天塌了,苏淮沁她从外没说过“我夫君某某某”这等羞耻感爆棚的话,一时间觉得有些烫嘴。
架不住薛丞昱在她身边像个爱挠人的小猫似的,反复拨弄她。
“姨母,这是我夫君,薛丞昱。”
姨母哈哈一笑,“我当然知道啦,丞昱嘛,他小时候我还去沐白赴过他的百日宴呢,上次大婚大日匆匆见过一面,这次归宁终于有机会让我好生看看他了。”
“姨母说得对,今后多的是机会。”
薛丞昱拖着苏淮沁在所有亲朋好友面前现眼一次还不够,又拉着她走出苏家家门。
“今天,我要让你所有朋友都知道苏淮沁的夫君是薛丞昱这件事。”
“……”别太离谱。
起初苏淮沁还咬牙切齿反抗了几句,但都被他有理有据地否决,再到后来她直接被薛丞昱这个无赖缠得没脾气了。
不开玩笑,苏淮沁觉得,他这一出搞得馥宁的狗都知道苏淮沁夫君是薛丞昱了。
“薛丞昱,你没有自己的事吗?一直缠着我做什么呀!”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怎料薛丞昱充耳不闻,一心都是苏淮沁对自己的补偿。“你说过要给我补偿的,这很难吗?”
在馥宁胡闹了一天,天都黑了。
晚间的馥宁依旧热闹非凡,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诶,你等一下。”苏淮沁出声道。
闻言,薛丞昱立刻向后退了几步,他站在苏淮沁身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街边有一家卖荷花酥的摊位。
“姑娘,来尝尝馥宁风味的荷花酥吧!”
苏淮沁走近几步,她展颜一笑,“帮我包一份吧。”
薛丞昱双手环臂,目光落在精致小巧的荷花酥上,“上次,在沐白你也买了吧。”
“你怎么知道?”苏淮沁接过荷花酥,露出浅浅笑意。
“你跟踪我?”
“没有……你怎么老把我往坏了想呢?!”
“谁让你本来就……”
“好好好,我就是个坏蛋,行了吧!”
薛丞昱偷偷瞟了她几眼,“其实,上次你出门以后,我在沐白找了你一天。”
“找我?你找我做什么?”苏淮沁拿起一小块荷花酥,不解地问道。
“还能做什么?你独自一人去向不明,我就不能担心吗?”薛丞昱傲娇道。
“确实稀奇。”苏淮沁顿觉好笑,偏过头看她。
“你——怎么稀奇了!我怎么不能担心你了!”
“算了,当时我在沐白长街上也路过了这样一家荷花酥小摊,当时想着你爱吃,就带了一份回去。”
“哦……”
“所以呢?荷花酥呢?你吃了?”
“……”薛丞昱放下手臂极其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我忘记了,所以……”
“所以你自己吃了?”
“我——”薛丞昱哑口无言,“当时天很晚了,我饿了一天,就……哎呀,下次补给你好啦!”
“呵。”苏淮沁见他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发出笑声。
“你笑什么?”
“薛丞昱,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傻乎乎的啊,白日在会客厅的时候,我瞧你蛮伶牙俐齿的呀,怎么这会儿笨嘴拙舌起来?”苏淮沁露出期待性的眼神。
“谁笨嘴拙舌了!是你,总是喜欢刨根问底,我,我那是让着你!”
“是吗?”苏淮沁探出头去看他,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这个老不死的,竟然敢害我,看我不打死你!”
苏淮沁将全部心思都放在薛丞昱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咆哮声。
暗夜中,一道冷锋刀刃朝她飞过来,薛丞昱眼疾手快,猛地将苏淮沁拉到自己身后,侧身打偏了刀刃。
刀刃落地,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薛丞昱眉头紧蹙,扬声责问道:“刀剑无眼,伤着人怎么办!”
对面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年轻女子,她脸色发青,周身若有若无漂浮着混浊的气体。
“夫人,没事吧。”薛丞昱立刻回身去看苏淮沁。
看得出来薛丞昱有些生气,似乎转身欲对峙。
“别,那姑娘似乎有些奇怪,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我没事。”苏淮沁握住他的手,温声安抚他。
说罢,薛丞昱这才稍稍稳住心神,“好。”随后,一副兴师问罪的气势走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苏淮沁头一遭想到:“天呐,容易动怒的应该是我才对吧,怎么如今我镇静如常,他反倒容易大动肝火了?”
见薛丞昱眼神不善地走过来,那个狰狞的姑娘又骂开了,“你们两个别想多管闲事,识相地赶紧给老子滚,这个老不死的竟然敢害我!我不打死她!”
她又欲对瘫倒在地的老妇人动武,却被薛丞昱轻松制止。
“花间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是将你手把手带大的祖母啊!”
长街两侧围着的人愈来愈多,其中一个同样苍老的老妇人冲到前面,扶起了被花间毒打在地的花间祖母。
“敢拦着我,你们都该死!都该死,看我把你们一个一个都生吞活剥了!”
花间被薛丞昱钳制在手中,不能再动手施暴。
苏淮沁表情凝重,她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抬手施法,从衣襟中抽出一张灵符,甩在花间额头上,她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到在地。
而在她身后,有一个黑色的虚影挣扎着飞出身体。
“大胆邪祟,还不从她的身体里滚出去!”
听到“邪祟”二字,周边围观的百姓在一通鸡飞狗跳的尖叫声下一哄而散,生怕邪祟跑出来将他们抓住。
薛丞昱将身体瘫软的花间轻柔地放在地上,随后去追逐虚影。
他手并剑指,口中吟诀,一道金光闪现在他手中,暗夜中的虚影姿态怪异,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叫他一时间难以捕捉。
“该死。”
虚影左右闪避,溜进了墙缝中,逃之夭夭。
“丞昱!”
薛丞昱应声转身,风声萧萧,苏淮沁一人置身于混乱中,这一声仿佛带他回到了双死的那一夜。
他毫不迟疑,回到了苏淮沁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