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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千六百三十 ...

  •   2023年2月1日,天气阴,气温15摄氏度。
      天气阴沉,冷风裹挟着细雨从街头呼啸而过。才不过二月一号,年也没有过完,学校已经通知开学。
      家里离学校有点远,莫惜时没有让家里人接送,打把伞,拖着行李箱,身上挂着几个包袱就来了。在学校里不方便洗棉衣和被褥,每每寒暑假都得拿回家晒一晒、洗一洗,但是不赶巧,来的这天下雨,所以莫惜时走得格外小心,生怕把好不容易晾晒干净的衣物弄湿了。
      街上大多是返校的学生,除浔高外,一中、三中、四中、附中,几个学校都在今天一起开学,小小的县城,一时间变得十分拥挤。正是一年中家人齐聚的时候,好多学生都是家里人接送,这样也好,没有太多人和自己挤公交,莫惜时为此感到庆幸。
      事实不美好——确实没有多少学生坐公交,但是有很多赶着出来逛街的人,毕竟是过年,天气是晴是阴,连风带雨都不妨碍。莫惜时带了太多东西,得占不少地,所以没选择挤公交。地上的尘土混合雨水,让有些坑坑洼洼的路段变得浑浊,一路走到学校,莫惜时的鞋头已经甩上了不少脏水,手臂也开始酸痛不已。好不容易到了学校,还要整理床铺,去教室擦桌椅,把书整理好,作业也要补....瞬时间莫惜时头都大了。
      高二宿舍有八人一间,有十二人一间,莫惜时所在的宿舍有十二个人,比较拥挤。他万分小心地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尽量不占用公共区域。不用在外面拖着行李举步维艰,莫惜时顿时松了口气,他往宿舍各床铺看去,发现连同他,也只来了两三个人。平时没怎么聊天,和他们也就平时打个招呼交情,于是莫惜时问了个好,就埋头做自己的事了。过了蛮久,莫惜时终于收置行李,收拾好了床铺,都弄好了。
      “等下洗个澡,先把书拿到教室,把桌椅擦干净,再出去买点东西,买完直接就可以回教室了!"想到开学所有麻烦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莫惜时心里很高兴--噢不对,还有该死的作业!
      出去时雨已经不下了,刚刚的鞋脏得莫惜时穿不下去脚,现在又换了双干净的,以至于他走得格外小心,莫惜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下雨天走路,鞋头总是脏兮兮的。
      桂平小,但是人多,比村里热闹多了,人来人往的。太冷寂了不好,没有人气;太热闹不好,与周遭格格不入;不冷寂不热闹也不好,即不能独自享受一份宁静,也不能偷窥别人的喜悦;在家也不好,在学校也不好,都不好......
      “假期又这么过了啊!又开学了,又要学习了,真烦呐!”莫惜时在街头感叹道。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莫惜时准备往回走,“惜时!”
      莫惜时一回头,就看见唐绵风在身后,也拿着一大堆东西,“绵风?你也买东西啊,我帮你拿吧。”
      说话间,唐绵风已经走到跟前,“不用了,怎么点东西,我自己就能拿。”唐绵风笑着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对了,你作业写了吗?”
      “没有写,不会写,也不想写,你呢?”
      他们一齐往回走。
      “我也一样——你有听说吗?这学期学校会来一个转校生”
      莫惜时侧目看向唐绵风,“转学生?这时候还有转学生?你听谁说的啊?”
      “大山说的,都知道他这人消息灵通,估计是会有一个转校生,还是大城市里来的,就是不知道男女,也不知转到哪一班。”
      “来就来吧——我们快点回去吧,还能赶点作业。”
      “嗯,好。”

      教室里响起一道女声,平缓却饱含威严。
      “好了!开学了,你们把心收一收吧。现在都高二下学期了,马上步入高三,离高考也就一年多的时间,没剩多少时间了。你们自己掂量一下,还有多少时间给你们浪费的。我希望你们尽快适应新学期,制定好新学期的学习计划,把无关于学习的事情都放一放。当然也适量运动,其余的,比如谈恋爱啊,比如女生的各种矛盾啊,再比如男生私藏手机......总而言之,自己七七八八事情,都算了。都听清楚了啊?那就安静下来整理寒假作业吧,各科课代表及时把作业收上来,我生物这科后天再收,你们把没有写完的补一补。”说话的人正是八班的班主任毕沐心,唠叨完后没有做停留,干脆利落的走了。
      刚刚开学,同学们都十分的疲惫,老师一走,教室就睡到了一大片。
      莫惜时也很疲惫,但是太冷,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冷冽的风直接从门口灌进来,睡也睡不着,干脆发起呆来了。莫惜时最喜欢发呆。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明明诗句里的二月听起来那么温暖,怎么现实就那么冷呢?莫惜时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往门外望去, 天空阴沉沉的, 雨又开始下个不停,细雨飘来飘去,把走廊都打湿了,“太糟糕了。”莫惜时想。
      莫惜时就这么看着,直到一个爽朗的少年撞进眼前的景色,两双眼睛都装着对方。少年的身影消失,莫惜时垂眸,嘴里轻轻呢喃:“是陆己啊。”
      下晚自习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莫惜时原本想直接回宿舍,但是看见学校那么寂静,又想走走操场,偶尔有学生经过,有的只有脚步声,有的却有欢笑声。
      不远处,陆己静静的看着莫惜时,本来走读可以提前一节课下晚自习,但是陆己今天还没怎么看看莫惜时,就留下来等着。陆己觉得莫惜时还初中时的性格一样,一样不喜欢和别人太亲近,晚上走操场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会不会尴尬呢?”陆己隔着操场小声的问他,也问自己要不要去陪陪他,但最终还是没有过去。
      等校园里没什么人了,莫惜时才走回宿舍,太认真走操场了,以至于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远处还站着一个眼巴巴望着他的人。陆己一直看着,直到看见莫惜时进了宿舍,才动身回家,嘴里念叨:“在六楼啊,怎么高的楼层。”

      开学第三天,学生陆续开始活了过来,有了点精气神,变得活泼了起来。
      周大山身体有点壮实,腿也够长,这时正跑得飞快,刚钻进教室,往位置上一坐,就拉着莫惜时开始分享:“惜时!你听说六班那转校生了吧?我跟你说,他真的帅,长得很正经,腿又长,大家传的都是真的!”
      莫惜时觉得有点好笑:“什么正经啊?怎样是正经?”
      周大山大脸一皱巴,“正经就是帅啊,帅就是正经啊,哎惜时你不懂!”周大山转头就开始拉扯林玲:“玲姐,你知道没?六班那个新来的,真的很帅,和你绝配的!”“配你个头啊!神神经经!”
      林玲转回头,神情严肃地说道:“我长得好看为什么要配他?人家长那么帅干嘛配我?当初你就这么说我和莫惜时,我那时候没和你说不能乱说话?惜时,你教一下他,这人做你同桌那么久,嘴巴还是死笨死笨的,到时候说错话,指不定被别人骂呢。”“我...我嘴就是笨怎么了嘛......”
      莫惜时拍拍不高兴的周大山,“没事,嗯.....新来的学生我认识,他是我初一时候的同学,后来转走了。你说的没错,他长得确实正经,但是——确实不能像你刚刚那样乱说。”
      “哦——”
      “是陆己吗?”唐绵风闻言道。
      “是啊,他刚来那天我就看见他了,过了几年变了点样,但是还认得出来——嗯...对了,你们周末回家吗?这周领导借了一天假期给我们,加上元宵,我们有双休。”
      周大山听见放假,也不继续谈那个正经的人了。他喜形于色,对着几人开始咋呼:“当然回家啊!我爸妈都在家呢,他们还说提前煮好汤圆给我吃。”说着,他又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回,我可不想过节呆在学校。你和绵风又不回去?”
      “嗯...不回。就两天,车也少,不好回,绵风你呢?”
      “我也不回。”
      “唉——”林玲叹了口气,“那行,你们周末一起去吃点好吃的吧,我回来给你们带汤圆。”
      “我也给你们带!我妈煮的汤圆好吃!”周大山积极的举手,“我给你们带一大份,保证你们吃的饱饱的!”
      天聊完了,正好也上课了,语文课,一个小老头,姓吴,大家都叫他”吴老头”,讲课认真,人也爱操心。
      “咳咳咳!”吴老头清了清嗓子,“好了,上课了哈,我们写来听写一首古诗词,看看你们寒假有没有好好学习。”
      ......就是在教学上和其他老师一样严。
      开学几天,雨就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天,现在还遇上回南天,上课上得让人很没有精神。语文课只有默写的时候会点人,点到的人需要上黑板默写,但是默写完就只是吴老头自己表演了。莫惜时在柜桶里翻着护手霜,想给手和脚腕涂一点,衣服不暖和,晚上睡觉也冷飕飕的,身上很多地方冻裂了,干燥的皮肤和衣服还有静电,让人很不舒服。找了半天,莫惜时也没找到,最后还是放弃了。
      门外,楼上,六班后门走廊,陆己一直看着莫惜时,这节他们体育课,老师给他们班放电影,陆己偷偷溜出来,为了多看莫惜时几眼。
      “这都看那么久了,怎么没有心灵感应啊?也不抬头看看我。”陆己看他翻箱倒柜找东西,不由念叨,“找什么呢?抬头看看我呀,长那么大了,东西还收不好,穿也穿不好,大冷天穿那么少,在那里抖成这样,也不知道添件衣服,真是的.....不过——这么几年了,终于没有那么黑了。”不黑就是不用一天到晚干活了,陆己知道他不用再干那么多活了。一节课下来,陆己都在看莫惜时上课,看也看不厌。

      “啊啊啊!该死的回南天!我的衣服洗两三天了,湿的跟刚洗一样!”周大山愤恨的把衣服重新晾回去,原地转了两圈,最后认输般躺回床上,滚了一圈,把被子裹到身上,“惜时,衣服不干,你在学校怎么办?要不要我明天晚上回去把你衣服也带上?拿回去可以给你烘干一下。”
      莫惜时笑笑不说话,“唉——惜时你就是不爱麻烦人,但是衣服不干你穿什么啊?打底衫你一天一洗,洗了几天不干,现在羽绒服下就只穿短袖,怪冷的。”
      “好了,短袖就短袖吧,你快睡吧!本来就那么点时间睡觉,还不抓紧。”
      “可是......”
      “睡了,快一点。”
      “哦......”
      早点睡也睡不着,宿舍多数人都在玩游戏,他们摸透了老师巡查的时间,老师一走,宿舍里七七八八的声音就出来了,招不来老师,但是吵得了人睡觉,莫惜时吧头全埋被子里,企图隔绝声音和寒冷的空气。

      周五下午一放学,学校的学生很快就没了踪影,今天不下雨,但是很快黑下来的天空还是显得阴沉沉的。唐绵风活动了一下手脚,打算跑上几圈。
      “呦~这不是唐绵风吗?怎么在跑步啊,是不是要减肥啊?你终于意识到自己胖了?不容易啊,你天天这么照镜子,怎么今天才发现自己胖啊?你看你,又丑又胖,还矮,像个石墩子,啧!早该减肥了,哎你这跑步姿势也是......”
      唐绵风停下来,“哎!唐绵风,这才几步啊你就不跑了?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瘦啊?哎你别走啊!说得好好的,怎么走了,哎——”
      身后的声音逐渐变小,唐绵风朝教室走去。
      “兄弟们!我回来了!”宿舍里总共就三个人,梁木说话还是很大分贝,他平时就大大咧咧的,刚上高中那会儿就和身边的人自来熟。“刚我打操场上回来啊,看见唐绵风在减肥,这人,也是注重起来了!不枉我平时在她身后唠叨她胖,嘿!这真有用!”
      莫惜时刷视频的手一顿,他皱了皱眉,看向梁木:“梁木。说多少次了,别说绵风这些有的没的,你这样不礼貌。”
      梁木不认同,“你得和她说,不能让她欺骗自己,这样不现实,这才是对她不好,我说的对吧?知民?”
      没等沈知民说话,莫惜时就把话接过去:“问他干嘛?问他能问出什么?”
      沈知民没有情绪起伏,他径直走到窗前,他们宿舍可以看到下面的操场。
      梁木见这情形就开始反击,“你还说我呢!你这样也不礼貌!”
      莫惜时不再搭腔,他穿好鞋,出门,留梁木在身后叫唤:“哎哎哎!莫惜时,你去哪里啊?我就说了两句,我下次不说了,你又干嘛去?”

      莫惜时:【绵风,你在哪里呢?】
      唐绵风:【在教室】
      莫惜时把手机放回口袋,“老板,有一份螺蛳粉要微辣就行。”
      “哎好!马上了!”
      莫惜时拿着螺蛳粉回到教学楼,走到教室门口看见灯也没开,他往里看了一眼,看见唐绵风和杨逸正在看电影,两人身体僵硬,紧紧挨在一起,相依为命一样,都也不带动的。他悄声走过去,尽管手里拿着味道那么大的粉,这两人也没注意到,只盯着眼前的电影看。莫惜时望向他们的屏幕,“原来在看恐怖片啊。“吼——”莫惜时低声来了一嗓子。
      “啊!!!"两人猛地回头,发出尖叫,杨逸把唐绵风护在后面,抬手就是一拳。莫惜时赶紧往后躲,余光看见唐绵风抡起了板凳,忙喊道:“别打我啊!我不是鬼!我是活的人!停!,停停停!”
      三人喘着粗气,莫惜时看一下手里的粉,还好躲得快,粉没事,“你们也真是,胆量最小,胆子最大,怕成这样还看恐怖片?”
      唐绵风无奈地笑笑,“真不是我们胆大包天,是杨逸说我们没事可以看一下这种视觉冲击的东西,吓吓脑子,吓坏了换个新的会更聪明,这才看的,但是——”唐绵风话锋一转,“要不是你,莫惜时!不是你吓我们,我们才不会反应那么大呢!”“就是!我和绵风看得正起劲呢——啊!螺蛳粉?嗯!?怎么没有我的份!?”
      莫惜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你也在教室啊,我以为就绵风一个人呢,不过没事,我和你分着吃。”
      唐绵风把自己那碗粉匀一大半给他们,分好粉,三个人坐一起,重新打开一部电影,这次换了个搞笑片,三人吃两口笑两笑。

      杨赋贤从外省开车回来,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答应好的八点前赶到附中,还有一个红绿灯就到了,他面上平静的看向手机,一次、两次、三次......微信消息发过去还没得到回复,也怕杨逸生气,不敢打电话过去。八点半,还不算晚,杨赋贤下了车就直奔教学楼。整栋楼没有哪个教室有灯光,杨赋贤加快脚步,心想他的小兔崽子去哪儿了。到了高二八班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笑声。
      杨赋贤不经意间呼出一口气,放慢了脚步,最后只是停在教室后门,挨在门框上,“在看电影?”杨赋贤没有上前,打算等他们看完再出声。
      电影到了最欢乐的片段,杨逸笑得正开心,突然想回头看看,这一看就看见杨赋贤站在教室后面,脸上带着些许笑意看着他,“杨赋贤!”
      杨逸忙把手中的的筷子放下,把书包拽上,和唐绵风他们打了声潦草的招呼后就赶紧起身,快步走向杨赋贤。
      杨赋贤平时一丝不苟的脸温和下来,“没大没小,同学面前要叫我父亲。”
      “叫什么啊,叫父亲你也不是我亲爸爸啊,我才不要叫呢。”
      杨赋贤拿他没有办法,他从杨逸手中拿过书包,成年人的身躯远比身旁的少年人高大,夜幕下的身影将杨逸完全笼罩,“不和同学再看一会儿?”
      “不看不看,回家和你看,哎快走吧!天都黑了,还没回家呢,还吃不吃饭了?”
      “回回,回家吃饭,真是个急性子。”

      莫惜时关掉电影,“我们也走吧。”
      “嗯,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沈知民迎面走来,唐绵风朝他笑了笑。沈知民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但是没有回应她的笑容。
      男女宿舍楼离不远,实际是学校太小,想隔远点也没有地方隔。
      “我到了,我先回去了,你也上去吧,准备熄灯了。”
      莫惜时应了声好。
      唐绵风微笑着,“惜时,给沈知民留门。”
      “好——”

      元宵当天,莫惜时和唐绵风打算一起去吃饭,他们慢悠悠的踱步走出校门口。
      “唐绵风。”
      身后传来声音,两人转身看去,原来是沈知民。“你们去吃饭吗?我也一起吧,可以吗?”
      唐绵风扭头争求莫惜时的意见,莫惜时也说什么,当是默许。
      唐绵风朝沈知民笑了笑,“走吧,一起,不过不知道我们吃的你会不会喜欢。”
      “喜欢,”沈知民顿了顿,“不喜欢也可以。”
      来的是一家粉店,“其实我们每次吃饭都不知道吃什么,最后都是吃粉,你......”唐绵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你要不喜欢,等下逛街的时候再买点合你胃口的,嗯...怎么样?”
      “我都吃,没有挑的。”
      唐绵风低下头吃粉,没再说什么。
      莫惜时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不插话。
      陆己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三个人沉默的吃着东西,没人说一句话。他走到点餐口,“你好,一碗混沌打包。”
      听到这声音,莫惜时还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心想陆己怎么回在这里,抬头一看,确实时陆己。
      唐绵风也注意到了,“惜时,你要不要和他打声招呼?”“好久不见了,挺尴尬的,不打了。”
      “好久不见了”“陌生”“不打”陆己忍住不上前讨说法的冲动,脸上依旧平静,内心却四分五裂,陆己都能听到自己这颗玻璃心落地的声音。最后也当眼瞎,两方都拿这小小的地方有屏障一样,谁也没看见谁。

      周日晚自习,元宵节当晚。
      “凭什么啊?为什么啊?元宵啊,我怎么在学校上晚自习啊?”林玲无力的质问着,可惜没人给她答案。
      周大山带了一堆吃的,这会儿忙着分给周围的人,他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玲姐,你别琢磨了,快来吃东西啊,这些都是我特意带给你们的。来!惜时,分你这个,咸口的,这米果好吃的!绵风!这个这个,豆腐酿......”周大山朝这边推销完,又朝另一边推销,忙得不亦乐乎。
      林玲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或许这两天一直呆在学校,唐绵风和莫惜时对于元宵晚上自习没什么感觉,两人同林玲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让她不要那么耿耿于怀。
      林玲环顾四周,班主任还没有来,大家都闹哄哄的,“欸?杨逸呢?”
      莫惜时和唐绵风对视一番:完了!
      林玲不可置信地问:“杨逸去哪里了?杨逸请假?杨逸不上晚自习?杨逸又这样?我...我...啊!!!杨逸!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我说留下来陪再陪你一晚上,你都不同意,又对我冷脸,你不待见我早说,我收拾收拾就走,我......我,我不想搭理你了......”杨逸坐在电视机前,心思全在杨赋贤那边。
      杨赋贤打开衣柜帮杨逸收拾明天要带回学校的衣服,生意人,平时不做家务,现在做的事和他的形象实在违和。“棉衣还得带,卫衣也要,鞋子......下雨天容易脏,鞋子也多带两双......”前几天开学都没准备好,匆忙就去了,这次去了,距离下次放假还有的等,杨赋贤脑子转个不停,想着还需要带什么。“好像没了吧?不对,应该还有,在想想,还要带.....”杨赋贤用于商业的脑子不适合做这些,每年都做几次,那么久也没记住。杨赋贤想的头疼,偏偏当事人还闹起来了。
      “算了等下他喊累了我再把他抱回床上,先不理他了——床单给他换一下先。”杨赋贤又想到了事做,脑子也不疼了。
      “杨赋贤!杨赋贤?杨赋贤杨赋贤杨赋贤......”
      ......当事人还在坚持不懈的捣乱。

      晚上莫惜时蜷缩在床上胡思乱想:“今年的元宵节挺开心的——陆己......不知道陆己今天过得这么样了,好好的这么转学了?改天问一下他吧。今天遇见也不打招呼,下次吧。下次去找他?那什么理由呢?嗯.....就说逛街看到了好东西,买了个小玩意想给他?太假吧,那就直接说...说......‘好久不见,想来找你聊聊天?’那元宵那天遇见怎么不打招呼呢?对啊!我今天为什么不和他打招呼呢?下次一定要打......”莫惜时后面迷迷糊糊,想着想着、缩着缩着就睡着了。
      有人睡着了,有人还在夜幕中苦思冥想,纠结万分。
      “唉!怎么越长大,画得越难看呢?”陆己反手一个电话打给他的母亲陆红颜:“妈!我现在画画怎么那么难看啊?我之前画挺好的啊。”
      陆红颜刚睡着就被吵醒,还没反应过来,说话真实不少:“你画画本来也不是很好看,再说,你上次画画都是小时候了,现在画不好看也正常,不过也没事,你要想画,我给你报班,你聪明,一学准会。现在差不多睡吧啊。”
      “可是我要画来送人啊,太难看我送不出去,妈!怎么办啊?”陆己想过两天送给莫惜时的,补上这次元宵的礼物。“我还想到时候送给他,就能找到机会和他聊天了。”
      陆红颜撑着眼皮,捕抓到几个关键词:“送人?礼物?他?熟络?那么麻烦,你直接去找他不就好?聊两次天不就熟了吗?还送什么画。”
      陆己低头一番思考,忽然觉得这样也有道理,他骤然抬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妈!我懂了!谢谢妈!”说完便挂了电话,一副轻松的样子。
      “你明白什么了?‘他’谁啊?你还要不要报班了?喂?陆己?”电话那头一点反应也没有,陆红颜看向手机屏幕,发现电话早已经挂了,“神经了?”说完也倒头重新睡回去了。

      周末买了护手霜,不过也不是那么好用,久不久就要涂一次,不然很快就又干燥来了。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没涂,现在皮肤已经龟裂了,抹护手霜的时候有些隐隐作痛。
      周大山眼睛直盯走廊,“哎又来了!三次了,一早上来三次四楼了,你说是不是他们四楼的厕所坏了呀?怎么一下课就下来,每次都经过我们班,而且每次都看你!惜时,你是不是初中欠人钱没还啊?”
      莫惜时一早上都无精打采的,下课不是睡就是睡,哪里知道是什么回事。他专心护肤,也认真思考着周大山的问题,心想:“欠钱?应该没有的。”他回复周大山:“没有欠钱,我记得没有。人家也不是看我,你眼睛不好使,看错了。”说完便又趴在桌子上睡觉了,今天出太阳,适合睡觉。
      周大山撑着下巴,“没有欠钱?那他干嘛一直盯着你?啧!他不会故意这吸引我们班女生的吧!?”
      林玲本来认真做题,现在实在受不了周大山在身后猜来猜去的,“周大山,你干嘛老注意他啊?人家来就来呗,又没干嘛,你理那么多,赶紧看看书吧,别把脑子琢磨坏了。”
      周大山低头小声、委屈地争辩:“不是我老注意他,是他顶着张脸,明目张胆,晃来晃去的!而且班里其他人也讨论......”
      “第三次了,一早上三次,睡了三个课间......”陆己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回到教室,风平浪静的表面和波涛汹涌的内心:“丢死人了,在人家教室门口走来走去,跟神经病一样,完了!刚刚开始就先没了脸......”

      陆己在宿舍楼徘徊,他抬头朝莫惜时宿舍的望去,内心纠结:“去还是不去呢?贸然上前,太过突然了吧?不行!开学都几天了,话也没说上一句......”陆己甩了甩头,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口气,随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楼梯口。
      “......他刚刚故作高深又神神经经的样子在干什么啊?”
      “不知道,站那么久盯上边...感觉不大聪明呢......”
      “啊走了走了,我们这样在背后盯人家也挺神经。走吧,回去看书去!”
      陆己已经上楼了,他再也不能知道在今天,在今天这个如此喜庆的日子里,有人在背后夸赞了他神经。
      周大山躺在床上,望夫般看向门外,嘴里念念有词:“饿啊饿啊,饿死我了,救命啊救命啊,我的饭呐!”可惜念叨了这么久,饭还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周大山像饿了几天的人,有气无力:“惜时怎么还不回来啊?再不回来我要变成饿死鬼了——”
      梁木把毛巾往肩上一甩,同时赐给了周大山一个白眼,“看你那样,死出,饿得有气无力、浑身发软?那你怎么还壮实得像头猪。”
      周大山竭尽全力挪动双手,把耳朵捂上,试图隔绝外界充满恶意的的声音。
      梁木:“......”算了,不要和一般人计较。
      陆己来到时就是这一副场景:一个五官端正,身体健壮,高大威猛的人躺在床上,面朝门口,正...眉眼含情?的看着自己......只一瞬,眼中的款款深情又消失了,变成了无语、厌烦?的神情。
      ......
      陆己咳了一下,“那个你好,我找莫惜时,请问他在吗?”
      对方语气不善,且不耐烦:“那个你也好,莫惜时请假了,还没有回来,你找他什么事?”“我想找他拿一下衣服,现在回南天,衣服不容易干,我拿回去帮他烘干再拿回来。”“他从不接受别人帮这个,那个你回吧。”
      陆己见对方一脸决绝,似乎十分笃定,他放低姿态,语气稍微示弱:“我是陆己,和惜时初中就认识了,我们关系挺好的——这样吧!你给他打个电话吧,帮我跟他说一下可以吗?”
      周大山本来还在为刚刚自己误以为是莫惜时回来而生气,这时候见陆己面露认真,只好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莫惜时。
      “莫惜时说可以,谢谢。他衣服我指给你看,你自己取下来。”电话里莫惜时确实没有拒绝,周大山的态度随莫惜时决定变好了些,说话也没有那么呛人了。
      “谢谢!谢谢啊!”陆己一边说谢谢,一边拿起撑衣杆收衣服,动作利索,一气呵成。

      电话来的时候莫惜时正在处理身上的油渍——今天周二,下午最后一节课时体育课,因着天气好,有太阳,没有起风。很多人请假,莫惜时想着最近睡不好,也请假出去买点褪黑素,可偏偏他去的迟,批假的时候班主任实在没忍住,开口教育了他几句,在外面一直想着班主任的几句话 ,做什么也不专心。
      “陆己帮他烘干衣服”。听到周大山打电话来说这件事的时候莫惜时没想什么,就觉得答应吧,今天把为数不多的棉服弄脏了,过两天天气又开始糟糕起来......还是答应吧。
      “惜时,回来了?我太爱你了!快把饭给我吧!”周大山乐颠颠的接过莫惜时手里的饭,有了饭吃,忧郁的他又变得开朗起来,开始告状:“惜时你不知道,刚我一直在门口等你,没想到等来了那个转校生,他脸上一点
      表情也没有,看上去一副高大上的样子,来了开口就是‘那个你’,哪个你啊!我有名字他又不叫,还有......”虽然嘴里吃着东西,但是话一刻也不停,旁边路过的梁木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莫惜时头都痛了,本来也睡不好,耳边还那么吵,他耐着性子,压着语气,温声说道:“好了,他是看上去高冷一些,人挺好的。过了你,赶紧吃饭吧,等下迟到了。”
      周大山知道自己夸张了,讪讪地应声好。

      陆己小心的把莫惜时的衣服放进烘干机,心里止不住高兴,虽然这两天的经过让他有些尴尬,但是在大事面前这些小细节都是可以忽视不计的!他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又拿起手机拨通陆女士的电话:“妈!”
      “哎呦,你不要一开始就那么热情好吗?把我吓到了。”陆红颜这么说,但是语气平平,十分稳重。
      “妈你不知道,我有好事!我找到机会和他说话了,就在今晚!”
      “今晚?那不是还没说上话吗,你激动什么?”
      “你不懂,你一点不懂!”
      “......好好!我不懂,那祝贺你啊,要和他说话了——他是啊?”
      陆己故作高深,并且得意忘形,“不告诉你!你自己猜!”
      陆红颜:“......”神经。“我不猜了,猜不到,你开心就行,挂了啊,我要工作了,有事要我帮忙你再打电话给我。拜拜!”
      “拜拜!拜拜!拜拜!”
      陆己挂了电话,又去盯衣服去了。

      晚自习放学的玲一响,陆己就拿着衣服去八班门口候着。今夜莫惜时情绪不高,还没洗澡,这时候独自一人走出教室,完全没注意到站在教室外的陆己。
      “惜时!”
      莫惜时听到声音回头,看见陆己笑得生分又尴尬地看着自己,他脑子一时也卡住了,身边都是往回赶的人,莫惜时看准时机走到陆己身旁,两人挨着走廊外侧的栏杆上。
      陆己把包装在袋子里的衣服递给莫惜时,在莫惜时伸出的手上看见了一大片龟裂的皮肤,“惜时,你手......”
      莫惜时接过衣服,对陆己的关注点不甚在意,“可能冻到了,没事——陆己,”莫惜抬头正视陆己,脸上带笑,“好久不见你了。”
      走廊已经没什么人了,陆己放松下来,嘴角也扬起来,他自然的拉起莫惜时的手腕,让他跟自己走,“是啊,好久不见了,我们说话都客气起来了,”说着他笑出了声:“你和我都客客气气的,好奇怪啊。”
      莫惜时晃晃自己的手,带动陆己的手摇起来,他靠近陆己,跟陆己一起笑刚刚的他们。
      二月春风起,温暖随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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