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叹息》莫欺前半辈子穷

22、揪心的换药

　　第二天一大早，梁万山带着几个饭盒来到了病房，几个人抓紧时间吃了饭。

　　梁华又给小草喂了点鸡蛋羹，又在饭盒里的装上开水，把剩下的鸡蛋羹带着小碗放在里面保温着，小草饿了可以随时喂。

　　四嫂还把小闺女用过的玻璃奶瓶拿过来了，解决了草趴在床上吃奶的问题。

　　护士进来给草量了体温，又交代让做好准备，一会徐主任查完房就过来给孩子换药。

　　几个人心里一下子紧张了，梁华一直没看草的小屁股是啥情况，只是觉得既然开刀了，肯定是没眼看了。

　　梁万山心里是真的揪起来了，昨天俩主任都给他说孩子刀口很严重，让他做个心理准备，不知道一会儿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刀口。

　　李国庆一会也要跟着去换药，心里七上八下的，因为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个啥情况，因为医生说今天需要两个男的去陪孩子换药，那就说明挺严重，也可能是刀口比较吓人。。。唉！算了，进去就知道了。

　　直到护士过来说让抱孩子去换药室，几个人才真正的紧张起来了。

　　李国庆慢慢的把孩子托起来，梁华把小被子轻轻的盖在草身上，草就开始哼哼唧唧的哭，两口子在前面走，梁万山后面跟着。

　　到了换药室门口护士让梁华在外面等着，梁华就趴在门缝往里看，只可惜有个蓝色的帘子挡着，啥也看不到。

　　徐主任让梁万山托着孩子的头固定好不能乱动，又在李国庆膝盖上铺了孩子的小包被，上面铺了一块蓝色的手术棉布。

　　“现在就开始换药了，你俩心里有个准备，不忍心了就把头转过去不看，但是得把孩子固定好不能动。

　　徐主任说着就用手里的镊子轻轻提了一下盖着屁股的纱布，纱布粘在屁股上了。

　　徐主任就倒了消毒药水湿润纱布，倒上几秒钟后，大概是药水刺激到了伤口，小草开始哇哇哭了。

　　李国庆看纱布还没有揭下来小草就开始哭了，也不知道换药要多久，心里有点着急。

　　这时徐主任又继续倒消毒药水，直到把纱布全部打湿，才慢慢的把纱布揭下来。

　　抬头对李国庆说把孩子腿按好，不要让孩子动，你看着不舒服了就闭着眼不要看了。

　　接下来就轻轻揭开压着刀口的纱布，小草那黑紫的屁股已经塌下去了，只有一个二指宽的刀口在屁股上方，看起来很怪异。

　　徐主任手速很快的开始处理伤口，只见他用一个镊子夹开刀口，又用另一个镊子伸进刀口，在里面拉出来一条带着脓血和腥臭的纱布。

　　小草的哭声突然惨烈起来，李国庆感到有点想吐，徐主任没有丝毫犹豫，又从里面拉出来一条纱布。

　　又快速的用准备好的棉纱条沾了消毒药水，用镊子塞进刀口里面，此时李国庆才看到真正的令人窒息的消毒过程。

　　孩子的屁股俨然就是一个人皮口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夹着纱条的镊子在口袋里来回划拉，甚至清楚的看着镊子在哪个部位划拉。

　　李国庆心脏一阵阵的抽搐，小草哭的撕心裂肺，两条腿不停的挣扎，李国庆死死的抱着孩子细的和三个指头一样粗的腿，把头扭向了一边。

　　梁万山在战场上虽然见过断胳膊断腿，可是都没有见过用这样折磨人的方式来消毒的，看着带着脓血的纱条一个一个的扔出来，这个铁血硬汉硬是红了眼眶。。。

　　小草更是哭的喘不过气，每次纱条进去都会疼得直抽搐，小脸憋的通红，眼泪把扶着她头的梁万山裤子都打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主任又拿了一个有一指宽的扁型金属器材，上面有药膏，直接就探进刀口里面开始涂抹。

　　小草突然尖锐的哭声直击耳膜，梁华再门外听得心里一颤，赶紧趴门缝往里看，可是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间里面就没有声音了，梁华慌了，虽然自己经常觉得是小草害的自己现在过的不如意，可是毕竟也养了几个月，多少也是有点感情，只是这点感情不纯粹罢了。

　　她这会儿是怕万一小草有个三长两短的，会影响到李国庆对她的感情。。。毕竟小草这是多少因为她没及时带孩子看病给耽误了。

　　可是她才不怕，她还不是想把地里活早点干完，那么多的地，她自己一个人干，也没见谁替她干点，就是小草真的没了，这个事儿也不怪她，她也是为了这个家才把草给耽误了的。。。

　　梁华在这一刹那间想了很多，心里就放松了点，就在这时，换药室里的哭声又传出来了，她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人不出事就行，万一人出事了，她虽然不怕，但是也有很多麻烦的。

　　和梁华这会儿的放松相比，换药室里的气氛可一点都不轻松。

　　就在刚才徐主任把药往刀口里面摊的时候，孩子受不了刺激，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晕了，徐主任赶紧把手里的工具放下，护士递过来一个针头，他接过来顺手就再孩子的中指扎了一下把血挤了一下，孩子才缓过气，悠悠的哭着。

　　梁万山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出来了：“这么受罪，孩子能受的住不？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先别说话，马上处理好了。”

　　徐主任回了一句，继续手上的动作，草这会儿小脸煞白，抽噎的哭着，感觉是疼麻木了。

　　护士在一旁拉着小草的手，用指甲掐着孩子的手指尖，如果再有类似的状况发生，随时掐着以免再晕过去了。

　　直到徐主任又在刀口里塞进去两个引流脓血的纱条，把像空口袋一样的小屁股给垫起来了一点，看起来不再那么吓人，才用纱布把刀口盖上，又用一块大纱布把整个小屁股盖上才直起腰。

　　“好了，你们先把孩子抱回病房吧，我一会把病历写了就过来。”徐主任把手套取下来，准备写病历。

　　李国庆只觉得自己腿软了，站不起来，走不了路了。

　　梁万山鄙视的瞪了他一眼，轻轻的把孩子接过来托着，像是托一件艺术品一样，生怕动作幅度太大，会伤到小草。

　　李国庆抹了脸上不知道啥时候挂在那里的眼泪，捶了几下腿，护士把消毒巾收起来，看到小包被湿了，就给李国庆提醒了一下，让他下次带个油布，就不会弄脏被子和衣服了。

　　李国庆道了谢，跟着大哥出了换药室，感觉背上凉凉的，大概是刚才太紧张出汗了。

　　梁华看俩人出来，赶紧迎上去问情况。

　　梁万山没说话，托着还在抽嗒哭泣的外甥女直接去了病房，两口子紧跟着也进了病房。

　　梁华赶紧把床弄好，等大哥把孩子放床上，又弄那个支架把被子支起来，省的压到孩子的屁股。

　　“大哥，换药难不？我听着小草哭的不行，她屁股是个啥情况？”梁华看着大哥红红的眼眶，忍不住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孩子这罪受的。。。这都是你造的孽，我不想说，也不想再提换药的事儿，让国庆给你说吧！”梁万山没好气的怼了妹子一句。

　　梁华转头问正在哄孩子的李国庆，李国庆突然就趴在床边抽泣起来，他不想说，也不敢开口，他到这个年纪才第一次知道啥叫心疼。

　　是心脏真的疼了，喘不过气的那种疼，他不敢想换药的过程，是真的不敢想，他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勇气抱着孩子去换药了。。。

　　正在这时，徐主任和马主任一起进来了，原来马主任今天没过来是因为一大早来了一个需要接手指的病人。

　　马主任说：“刚才徐主任和我沟通了一下孩子的刀口情况，说是一个刀口引流太慢，明天看看孩子情况怎么样，如果孩子身体能接受，后天就在屁股下面再开一个刀口，从两头引流脓血，会恢复的快点。”

　　“主要是孩子身体太弱，贫血血小板太低，怕出血不好止血，现在屁股里面基本空完了，屁股上的那层皮已经没啥用了，等腐肉全部清完，开始长新的肌肉组织时候会重新长出来新的皮肤。”

　　“只是以后这个屁股还能不能长饱满，不敢确定，大概是长不平的，疤是肯定会落下的，至于以后会不会影响走路，这个没办法保证，要等她开始学走路就能看出来了，现在这层皮只是起了一个固定纱条和保护内部创面的作用。”

　　“但是现在也不能剪掉，剪掉的话，创面太大，很容易就感染了，孩子白细胞太高，随时都有可能有危险，你们多操心，多找护士量体温，随时观察体温变化，千万不能高烧起来。”

　　“还有就是这两天把营养给孩子供上，换药太折磨孩子了，就怕她每天光是换药身体都受不了。”马主任说完转过头看着徐主任。

　　徐主任说：“暂时就这样，孩子这两天太疼会哭，你们辛苦点，多哄哄孩子，有啥事儿随时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梁万山跟着两位主任一起到了办公室。

　　梁万山直接问：“孩子这么小，身体又弱，这样每天换药，她能不能受的了？我今天看着孩子这样，心里真的难受。”

　　徐主任拍了拍朋友的胳膊没说话。

　　马主任说：“不要小看孩子的求生欲，这么严重都没有出现败血症，就说明孩子意志力很强，我们也尽心尽力的把孩子保下来，只要孩子不高烧，就问题不大。”

　　“就是这么小的孩子得把罪受个遍了，每天不停的循环挂吊瓶，就是为了保护孩子的各个机能尽量不受损。”

　　“但是也不能盲目乐观，孩子情况其实并不好，再开一个刀口也是无奈之举，那些脓和腐肉必须尽早引流出来，不然万一引起并发症了，那就真的凶险了。”

　　“那我先回去了，我那边也还在忙，你俩再聊一会儿。”马主任说完直接就离开了。

　　徐主任安慰着朋友：“你这个外甥女这次是真的受罪了，具体情况也就是老马说的那样，我也不多说了，让妹子多上点心，把孩子照看好，只要不出现并发症就没有啥大问题。。。”

　　梁万山点点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