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归离之离渊》狐九梦

41、第 41 章

　　赵远舟曾设想过两人无数次针锋相对的场景！但不是现在，不是眼前这般…
　　他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目光空洞无神的青年，目光沉痛的开口唤道：“小卓…”
　　青年没有任何回应。像个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提线木偶般提剑攻向了自己？！
　　蓝与红交织的气息笼罩在他们周围，命运一次次推动着他们的脚步，将不可更改的命数尽皆呈现在他们面前。
　　剑锋一次次险而又险的擦肩而过！不同以往每一次的玩笑打闹，携带着没有一丝余地的杀伐之气，涌向大妖！
　　大妖一次次的退避闪躲！终是避无可避的抬手动用戾气将其压制！血色的妖力将二人身形笼罩，赵远舟看着被自己制住的人低喝道：“小卓！醒醒！”
　　但对面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显然还沉浸在过往的仇恨中！
　　赵远舟皱眉，终于抬手桎梏住青年所有的行动微微将额际相抵，渡过一滴精血！
　　霎时，迷雾消散。青年眼中恢复清明之色。
　　卓翼宸看着尽在咫尺的大妖低声道：“让我杀了…”
　　啪的一声！原是话没说完便被大妖轻轻一巴掌拍在脸上：“你不是已经恢复正常了吗？怎么脑子还是不好使！”
　　卓翼宸咬牙，反手就回了一巴掌：“你脑子才不好使！你不想知道青耕真正的目的吗？！？”
　　生生挨了一巴掌的大妖默然一瞬。
　　卓翼宸：“那就做你最擅长的事！”
　　“现在吗？”赵远舟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又有些为难的微微垂目看向对方的唇瓣故作为难道“这不好吧？”
　　“演戏！”察觉到哪里不太对的卓翼宸眼神游弋了一瞬，继而紧盯着大妖强调道：“我说的是演戏！”
　　“哦…”
　　赵远舟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声。下一瞬便被卓翼宸抬手推了出去！
　　红色妖芒散去，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两人在纠缠一瞬后，赵远舟便被卓翼宸打到在地吐出了一口老血。
　　“可惜啊，白泽令的封印确实可解！但需要本大妖亲自施法…我若死了，你便永远也出不去了！”在成功诓骗青耕现身，说出自己的目的后。赵远舟故作惋惜的说道“你被人骗了！”
　　青耕犹疑了一下，抬头看他“你才是那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大妖叹息“这世道啊，真心没人信，虚情总是赢！”
　　卓翼宸听他意有所指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赵远舟随即尴尬的闭嘴不在感叹。转而问青耕道：“我只想知道那个骗你取我内丹的人，是谁！？”
　　青耕看着他们，没有言语。
　　赵远舟悠悠道：“你不说我也猜的出来。你身上有我厌恶的熟悉的气息！”
　　青耕看着他们，保持缄默。
　　正在这时，一旁的文潇似乎受到了什么折磨般，忽而倒下！
　　“文潇！”大妖和卓翼宸同时惊呼出声，转头看去。
　　青耕见两人目光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便想伺机溜走！可在转身的一瞬间便被一把冰冷的长剑刺入的腹部！
　　她身形一滞，表情痛苦！转身欲要与卓翼宸交手，却又被卓翼宸一掌打了一个踉跄！跌入了一个怀抱中。
　　带着众人来到这里的妖兽蜚揽住负伤的青耕对着卓翼宸打出一道妖气便迅速遁去身形，逃了！
　　“好烫！”
　　大妖没有理会这出闹剧，只是探身轻抚文潇额际，如此说道。手下微顿，移直少女领口时被人用剑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你的手！”
　　卓翼宸走过来提醒。
　　大妖委屈看他“真的很疼！”
　　卓翼宸抿唇：“我是说你的手上！”
　　赵远舟收回看向对方的目光，去看自己的手，便见一层病态的红痕已然爬满了他的手背！
　　“是瘟疫！？”
　　一时间，两人面色凝重起来。
　　看着昏迷不醒的文潇，赵远舟目露担忧。
　　静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卓翼宸似有所感的微微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身体忽然一晃，竟两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小卓…”晕倒前一刻，他看到了大妖惊慌失措伸手抓住自己的身影。
　　另一面，与文潇和赵远舟走岔路散开的白玖英磊和裴思婧三人正巧遇上了一路奔逃而过的蜚和青耕两人。
　　英磊诧异的看着两人逃走的方向道：“什么情况？青耕怎么和蜚在一起？”
　　白玖闻言瞪大了眼睛看他：“你确定？”
　　英磊确定，白玖便丢下二人追了过去。
　　密道尽头的房间中，青耕坐在灯光昏暗处，吃痛的捂着腹部伤口。
　　“不要过来！我不要你救！”
　　她呵斥着想要为她包扎的蜚。神色孤绝。
　　这时，房门被追过来的白玖打开。
　　“让我来，我是大夫！”
　　青耕默然，白玖结果蜚手中的药瓶凑近青耕。青耕困惑：“你为什么要救我？！”
　　白玖一边为她上药一边说道：“因为我师父说，医者仁心。”
　　青耕闻言，面露嘲讽：“医者仁心？若我告诉你，我就是散播瘟疫的罪魁祸首！你还会救我吗？”
　　白玖沉默，答非所问“我其实已经猜到了”早在看到那些被人一笔一划写在纸上的药方时。他便知道，有人在细心研究医治瘟疫的法子，也知道，有人…在肆意散播瘟疫…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玖反问青耕。
　　青耕神色一时变得悲痛。
　　“你知道…我曾经，是被众人跪拜的神女吗…”
　　记忆中，她端坐在庙宇中，受这里的百姓跪拜，供奉香火。
　　“人们一直供奉我，向我祈福。保佑他们，远离疫病。他们的虔诚和信仰，化为滋养我的力量！于是我也广施福泽，庇佑他们！就好像…拿了别人的礼物不好意思，总想着还点什么回去…”
　　“可是有一天，蜚来到了这里…他天生就是瘟疫的源头，我拼尽全力…也还是阻止不了灾厄的来临…”
　　人们得不到救赎，信仰崩塌，将百年供奉的庙宇砸的稀烂。
　　破败的炊烟里，坠落的是一只被他们亲手供上神台的青鸟！
　　他们怒骂它是伪神，遗忘了曾经心愿得偿时的满怀感激。
　　遗留给青耕的只是一片狼藉，还有被死亡推入深渊的人们的哭嚎和愤怒！
　　“没过多久白泽神女来了…见蜚则疫，而青耕避疫…我是蜚天生的克星…为了镇压蜚的瘟疫瘴气，白泽神女便将我们一起封印在了这个灵犀山庄！”
　　一年年，一日日…青耕被封印在山庄中，日渐疯魔。
　　“你是个凡人，还是个少年…性命须臾，你理解不了这种生不如死，永无止境的煎熬！”房中，默默听着青耕话语中流露出的不甘，蜚已泪流满面。自责和愧疚在他心底蔓延。
　　“有人告诉我，只要我将瘟疫散播出去。把你们引来，杀了赵远舟，拿到他的内丹！我就能解开白泽封印！重获自由！”
　　青耕的语气多出了一丝向往。白玖沉默了。
　　此刻，木门忽而又被人再次推开。
　　卓翼宸走了进来，随后的是扶着文潇的大妖。
　　看着他们出现，蜚立刻护在青耕面前戒备道：“不要伤她！这不是她的错！错都在我！因为我，才会害她终生囚禁…我若是她，我也会恨上天不公！”
　　众人缄默。
　　青耕在此刻却气血翻涌吐出一口气，昏了过去！
　　见此，蜚转头哀求众人：“我有办法能解瘟疫！只要你们肯帮我救她！我就帮你们救所有人！”
　　“此话当真？”卓翼宸保持怀疑。
　　蜚看向他跪了下去。
　　白玖为难道：“可她伤势过重，恐怕神仙难救！”
　　赵远舟却悠悠叹息道：“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恐怕没救了。但在这里，或许我还可以试一试！”
　　暗红色的戾气被赵远舟指引着，化为妖力，滋养着青耕破败的身躯。
　　不多时，青耕便醒了过来，她看向屋中神色各异的众人，没有寻到熟悉的身影随开口问：“蜚呢？”
　　文潇不忍，却也只能轻声道：“他死了…”
　　大妖接着补充道：“他是自毁内丹而死！”
　　蜚是灾厄之兽，疫病因他而起。他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彻底泯灭，那么瘟疫也会自动消除。于是自戕于众人面前。
　　“死了？”青耕愣神，缓缓落下泪来：“好…他死了也好…他死了，我就能自由了…”
　　“明明就不好！”白玖道：“不然你为什么会哭呢！”
　　一场闹剧迎来并不完美的结局。
　　蜚的自戕并没有成功驱散瘟疫。
　　索性白玖不厌其烦的拿大妖试药终于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分发给众人。
　　青耕也在此刻被大妖驱散心底的仇恨想起了曾经自己与蜚相遇在满天烟火的灯花节上，想起了当初…是她亲自开口求白泽神女要与蜚一同被关在灵犀山庄。
　　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相依相偎，彼此相伴的欢乐时光…
　　[我是灾厄之兽，不配活在这人间。但我真的…很喜欢这里的灯火璀璨…]
　　[我天生趋避瘟疫，与蜚相克！我愿与蜚…一同永世封印…]
　　死去的蜚永远没有机会知道，曾经有一只青鸟，为了他，甘愿自入囚笼…伴他左右…
　　风吹散了笼罩镇子上的妖雾，像一阵清风也吹散了青耕日积月累积压在心底的怨恨。显现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美好而赤诚…
　　无畏而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