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奖》妄想小新

6、秘密

　　赵玄清任她抱着一动不动，听着一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赵玄清轻轻把单琬西推开一个拳头的距离，看她水盈盈的脸蛋上吊着哭得睁不开的眼，赵玄清嘴角怎么也压不平下来，她真的好爱哭。

　　“唔......”

　　佣人听到大人物的脚步声，跑去给她们开门。赵玄清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到她们后，倾身靠近单琬西的耳朵，呵气如兰：

　　“姐姐她们要过来了，把这些收拾好，别让你奶奶担心。”

　　赵玄清现在几乎能确定单琬西真的单纯，想到她这姨夫肯定会留单家在这吃饭。又朝那因为敏感而微红的耳朵继续吐气：

　　“晚上要留你们吃饭，你吃饭前找借口来小花园，我想和你谈谈。”

　　赵玄清见她还没缓过神来，伸手把绑在单琬西腰上的带子一解，“哗啦”一声、枯枝都掉在地上。没有枯树枝后，背后的惨况也显露与人前。

　　“天哪！”

　　旁边有个佣人听到声音，视线往她们这里一瞥，这个不得了了。单琬西后背纯白的布料上被那些枯树枝弄得灰土土的，更显眼的是衣服上布满了血红色的小圆点。

　　“穿上。”

　　赵玄清听到那人的惊呼，就料到这人的后背情况不容乐观。赵玄清把校服脱下来，递给单琬西，让她穿上。

　　单琬西被赵玄清拉起来，乖乖穿好赵玄清的校服，偏头穿进袖子时能闻到她雏菊香气。单琬西仰头看她神色淡淡的脸、不知怎的无端有几分窘迫，怎么自己所有丢脸的事都被她碰上了。

　　“你这冤家哟！灰头土脸的、有没有摔倒哪里去？简叔叔说你背了一捆树枝来给简姐姐赔罪，你这小祖宗是要把我气死。”

　　单奶奶看她只是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衣服干净完整，更没有让人闹心的什么树枝才放心下来。简姣看单奶奶骤然放松下来的样子，不忍把视线转向她最讨厌的人身上。

　　简姣眼中的单琬西和她记忆中变得大为不同，眼前这个人眼睛里不再是令人恶心的黏腻、但这么澄明、单纯的眼睛又这么会是单琬西。不管是为了自己目的还是寻找单琬西改变的原因，她都需要接近单家。即使单琬西是装出来的，这局面对她来说也是有利的。

　　“奶奶，我错了。树枝我没背，是我拖过来送给简姐姐的礼物。”

　　单琬西瘪瘪嘴，这应该不算说谎，本来这枯玫瑰枝就是她背过来给简姣谢罪的。

　　旁边听单琬西说的话的简义嘴微微抽搐了一下，这单家公主脑子怕不是有问题吧，他这大户人家还缺柴烧？

　　单琬西注意到挽着奶奶的姐姐，温婉而优雅、想必就是简姣姐姐了。想到赵玄清的话，单琬西朗声对大门边的一群人说：

　　“奶奶还有简叔叔，能不能让我和简姐姐单独说一下话。我知道这有点冒昧，但是我不会伤害她的。”

　　简义巴不得把简姣推给单琬西，而单奶奶转头看向简姣拍拍她的手，眼睛眯起来、眼角连褶子都堆起来，显得和蔼可亲：

　　“别怕孩子，我家西西是个好孩子。她不会伤害你的。”

　　简姣眸光闪动，一双眼睛在阳光的加持下竟有几分妖治。单琬西疑心自己看错了，再看过去简姣又是端庄的富家千金小姐样子。单琬西对上了简姣的视线，后者朝她露出一个得体笑容，声音如人般亲切而温柔：

　　“那小西上来我房间吧。”

　　......

　　单琬西走进简姣房间，房间冷冷清清的，连色调也是以灰白的冷色调为主。房间里的陈物更是简单，除了房间该有的标配竟是连简姣一点私人物品都没有，和简姣本人反差很大。

　　简姣留心观察她的反应，见她没有过往痴狂、火热的情绪后，暗暗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也许单琬西对她的兴趣已经消失，但如今她需要借助单家的力量才行。

　　单琬西见她阴晴不定，就掏出了口袋里的东西，递给简姣。

　　“简姐姐，这个给你。我知道你也许需要钱，这是我存下来的，大概有一百多万，能够救你的急。”

　　单琬西递出的是一张银行卡。单琬西之前在房间里发现过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了简姣日常的行程和照片，单琬西看得恶心，粗粗翻过就烧了。心中的罪恶感却是更深了。

　　单琬西说完，怕是被简姣误会似的，又补充：

　　“简姐姐，我之前对你做过很多不好的事，在这里我向你道歉。这个请你不要有负担地收下，之前我耍手段打过你的朋友，他们我也进行了补偿。而知道你缺钱也是从他们其中一个人口里得知的。”

　　简姣迟迟没有说话，单琬西只好把卡放在地上，看了一眼简姣还在思考的样子，轻轻开口：

　　“简姐姐，我先出去了。我知道我做的这点是远远不够的，但日久见人心，我一点一点地做、争取让你有一天能真正原谅我。”

　　单琬西站起来，手把住门把，准备打开门出去。

　　“小西，我原谅你。”

　　单琬西身躯猛地一震，像是不可置信。她回头看简姣噙着笑，眼睛弯弯地看着自己的反应。单琬西愣了几秒，表情慢慢变得认真：

　　“简姐姐，我说的都是认真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做到。”所以，请你不要再戴着那副面具和我说话了。无论面具下的你是怎么样的，我都会实现我的我的诺言。

　　“小西，我现在就需要你的帮助。”

　　简姣的笑意随着单琬西的话逐渐带上苦意，单琬西看简姣坐在床边，盘起来的头发有一缕掉下来搭在额头边，而人也如散落的这缕头发般，从刚刚的温柔端庄变得稍稍颓废、柔弱。单琬西眉头耷拉下来，充满怜悯的意味。她坐在房门边上，静静等着简姣开口：

　　“小西，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妈妈很早过世了。而我的爸爸不喜欢我和我妈妈，他想把我妈妈留下来的东西都占为己有。现在我才刚成年，他就想着把我嫁出去，如果不是你之前对我有兴趣，我恐怕现在已经和人订婚了。”

　　单琬西回想了一下那个简家男人的样子，一脸谄媚、确实不像是什么好人。但兹事体大，她得知道简姣想要她怎么做：

　　“简姐姐，你想要我怎么帮？”

　　“小西，我现在不能嫁人。我希望你能说服你奶奶，让我进入单氏集团学习。”

　　简姣说的这些话真真假假，但她需要这次机会。简义有心要把公司交给他的私生子，而她却不能接触公司的事物。唯有借上单家的东风，她才能展现自己的才华，从而逼着简义承认自己。

　　“好。”

　　......

　　单琬西下来的时候已经晚上7点多，奶奶和一众人都不在这，只有穿着墨绿色短袖衬衫的赵玄清坐在沙发上等她们。大厅的原本代表奢靡、贵气黄色灯光在此刻的夜晚竟然显得有点温情，也许是坐在沙发上的赵玄清脸上明显的困顿导致的吧。

　　“小清，单奶奶她们是去宴客厅了吗？”

　　简姣拍拍赵玄清肩头，后者眼神却定格在站得稍远的单琬西身上，这人好像和下午的时候变得稍稍不一样了，眉头没有之前放松了、连嘴唇也不是之前那般无意识微微嘟起，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神色。

　　赵玄清点点头，对简姣回以疲倦而温情的微笑：

　　“姐，姨夫先带奶奶去吃饭了、说是怕老人太晚吃饭不消化。”

　　“好，那我们一起过去吧。”

　　单琬西对上赵玄清充满暗示性的目光，将校服脱下来：

　　“简姐姐，你先过去吧。我感觉穿校服来参加你的家宴不太合适，所以可以借一下你的衣帽间吗？”

　　简姣点点头，视线在赵玄清和单琬西之间流转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两人夜里注意保暖就走了。

　　“走吧。”

　　......

　　赵玄清带她来了简家的花园里，花园里中的都是在自家院子里见过的名贵品种，即使在晚上也能看清园里的欧式茶桌还有个秋千。现在正值9月末，花园里的花肆意用香味把两个外来者包围住。单琬西不太喜欢这种浓郁的花香，只有悄悄靠近赵玄清，嗅着她身上清新的雏菊香气才舒服一些。

　　“你不好奇，我把你叫过来干什么？”

　　两个人坐在秋千上，赵玄清感受着徐徐吹来的晚风，眯着眼看灯火通明的别墅。就是这里，束缚了小姨，现在又要把她敬爱的简姐姐套牢。

　　“我大概知道。但我说不出为什么。”

　　单琬西侧头看她，甜软的嗓音让赵玄清觉得本来就香甜腻人的空气更是变得粘稠，可她的回答又不得不让赵玄清清醒。

　　“为什么？”

　　“我总觉得我好像不是那么坏的人，可这些事确确实实是我做的。我好虚伪，当过坏人又想着当个好人。”

　　单琬西声音低落，她不知道如何向人解释，她越是想找一些理由证明自己，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和记忆反而会在她的脑海里变得更深刻。她偶尔冒出那个做坏事的人不是自己的想法，可这种念头一出就会被四面八方的罪恶感吞噬。

　　单琬西觉得自己又虚伪又割裂，明明坏透了还想着当个好人。所以，哪怕是弥补一点都能让她备受谴责的心稍稍缓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她好委屈、好不甘心啊！

　　单琬西看赵玄清的侧脸，想起她眼下应该有颗小痣。单琬西看她连表情都没变、只是握着秋千轻轻晃着。这一刻，单琬西感觉酸涩的味道从她的各个感官侵蚀着她脆弱的心脏，逼得她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幸好，别墅的光透不过来，不然又要被赵玄清看笑话了。

　　“是会觉得委屈吗？”

　　“嗯...”

　　赵玄清终于如单琬西所想侧头看她，可惜夜色太黑又或者她忙着低头掩盖小情绪，那小痣比以往单琬西看过的都要清楚。因为那人正在怜悯、心疼她。

　　“事实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但是我想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在我这里当个好人。从现在开始，我会把现在的你和那个做坏事的你分开来看，好不好？”

　　也许人的本性是多变的，但是眼前人很赤城、很有担当。也许今天的花很香、空气很甜、姨夫也没有平常那么让人厌恶，此刻赵玄清愿意把为数不多的信任分一份给单琬西。

　　“就当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赵玄清带着笑意的语句随着夜晚的风吹干单琬西的眼泪，连带着心也激荡起来。单琬西连点了几下头，又感觉赵玄清可能看不见，出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