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几里》乔奈良

4、我要的是人才不是人精

　　柳琦禾万万没想到，在Mio也能看到顾蕴。她以为青年企业家顾蕴，是来Mio谈合作的。
　　她挤眉弄眼使着眼色，示意男人不要引火烧身，顾蕴却丝毫没有察觉，完全把会议室当成了自己家。

　　“顾总好。”
　　几个面试官集体起立，在柳琦禾的震惊当中对顾蕴点头哈腰。

　　顾总？Mio？
　　顾蕴是Mio总裁？
　　柳琦禾的五官差点被震碎，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小到她面试的公司也是顾蕴开的。

　　她正思索，却看到顾蕴从她身边掠过向方主管逼近。
　　顾蕴挑了挑清俊的眉毛，似笑非笑地盯着方主管，整个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方主管，怎么不说话了？”

　　“我……顾总……”
　　方润被顾蕴气势压迫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连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不知所云。

　　“今天我再强调一遍，我们Mio招聘寻找的是人才，不是人精。21岁是大多数人的起点，而不是终点，Mio彩妆接受每一个愿意从头再来的年轻人。”

　　顾蕴说完，除方润以外的面试官，都开始起声纷纷响应他。

　　“对对对，顾总说得好。”
　　“我们会像顾总学习。”
　　“顾总的号召，我们记住了。”

　　柳琦禾受其感染，血管微张。
　　她发现顾蕴从她身边走过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心里毛毛的。
　　面试继续进行，苏润被批之后就缺乏精神，柳琦禾又为自己申论了几句，就结束了今天内容。

　　她着急去上了个洗手间，等她出来的时候，顾蕴也从其另一侧出来了。
　　柳琦禾觉得自己总该对顾蕴说点什么，她想了一会，还是对他说了句“谢谢”。

　　顾蕴停住了脚步，纸巾擦拭手的动作却没有停。
　　他冷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也是淡如秋水：“谢我？”

　　“倒不如谢你自己。”
　　顾蕴的眸里深沉如墨，让人看不透猜不透，“你的面试不错，继续加油。”

　　他应该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
　　柳琦禾觉得顾蕴挺可爱的，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嘴硬。
　　只是现在脸颊更为瘦削，闷生气的时候，看不出多大变化。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听见四周毫无声响，以为顾蕴早就走了，激动之下脱口而出：“之之……”

　　顾蕴本来是准备走的，但一想到苏润恐怕事后找她麻烦，又绕了回来送她下公司电梯。
　　恰好听到了女孩叫“之之”，他几乎一瞬间就失去了理智，满眼通红地望着柳琦禾：“阿原，是你吗？”

　　柳琦禾征了一会，意识到说漏了嘴，果断地推开了顾蕴。
　　她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在说梧桐树上的知了叫声‘吱吱’很好听呢，顾总，又指的是什么？”

　　“不好意思，我认错了人。”
　　顾蕴整理了下衬衫的衣襟，又恢复了克制疏离的样子。

　　“没事，你怎么又回来了？”
　　Mio的冷气挺足，柳琦禾的脸却开始止不住地发烫。

　　幸好顾蕴也身在慌乱之中，他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柳琦禾给自己束了个低马尾散散热，自顾自地向电梯口走去。

　　“你去哪？”
　　顾蕴叫住了她，柳琦禾回头有点懵。

　　“顾总，面试完了，我回家。”
　　一切都听起来那么平常，柳琦禾实在不懂对方眼底的忧思从何而来。

　　男人上扬了声调，温吞道：“我送你下楼吧。”
　　她见顾蕴执意如此，以为他对所有面试者都一样，有送客下楼贴心服务。

　　柳琦禾已经记不清这是她对顾蕴说的第几句“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他们所处的是顶楼26楼，中途熙熙攘攘进了不少人，挤得柳琦禾动不开身。

　　顾蕴略带冷意地呆在另一角，周身气场强大，没有员工敢挤他。
　　柳琦禾一阵羡慕，她早上刚卷好的高颅顶，都快被这群人压塌了。

　　电梯到了16层，又上来一波人，眼看着柳琦禾即将退无可退。
　　顾蕴冷不丁对着外面人说了一句话：“剩下的人等下一趟吧，男员工多谦让点女员工。”

　　须臾间，刚刚还热闹非凡的电梯，此刻鸦雀无声。
　　门外一只脚刚迈进电梯的男员工听见顾蕴发话，立马收回自己的脚尖。

　　“好的，顾总，我等下一趟。”

　　柳琦禾终于勉强转动了下身子，电梯的气味再好闻，现在也被人群携带的二氧化碳冲淡了。

　　早上面试起得过于早，她刚捂住鼻子准备打个哈欠，就被拉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顾蕴以为她难受，便把她的身子往这边带了点，防止人群再次挤到她。
　　柳琦禾隔着薄薄的单衣，都能听到对方鼓动的心跳声，热烈而又绵长。

　　在不知不觉中，她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小巧精致的耳廓。
　　随着电梯到达的声音一响，柳琦禾几乎以弹起的速度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说话都不太利索。

　　“谢谢顾总，那我先走了。”
　　柳琦禾挎上肩包，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梯。

　　一道清冽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在没正式成为我的员工之前，你不必叫我顾总，叫我顾蕴就好。”

　　柳琦禾这次一改扭扭捏捏，她回头望着顾蕴浅笑，恍如从前。
　　这场时隔十年的自我介绍，其实在她心里已经排练过许多遍，而真当这天来临的时候，她反而没那么难开口。

　　“您好，顾蕴，我是柳琦禾。”

　　柳琦禾记得很多年前，她第一次遇见顾蕴的场景。

　　“你好，顾之之，我是柳原。”
　　“你好，柳原，我叫顾之之。”

　　白驹过隙，她和顾蕴都长大了。

　　-

　　仲夏，万物鸣叫，风依旧优柔缠绵。
　　柳琦禾趁等Mio通知的时间，给自己放了个小年假调整心情。时蒲听完她的安排，也跟她来了小岛放风。

　　“宝，你当时怎么没告诉我，你同学就是顾蕴？”
　　柳琦禾想起当时面试的场景，还是觉得很神奇。

　　时蒲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宝，你也没告诉我，你那个邻居大哥哥就是顾蕴啊，早知道我就搭个线让你俩早重逢了。”

　　“时蒲，他有喜欢的人了。”
　　柳琦禾一想到顾蕴跟她亲口承认的这件事，心就被气压的难受，她和顾蕴始终差点缘分。

　　这些天有时蒲陪伴，她已经坦然面对了这件事。
　　柳琦禾能有什么办法，她又不能拆散顾蕴和他喜欢的女孩。

　　那对顾蕴太过残忍，那个女孩也同样没做错什么。
　　柳琦禾神思又飘到了远处，远观着大海潮起，翻涌起的浪花一簇接着一簇，给这寂静无声的海增添了些许热闹。

　　能再看见顾蕴，已经很开心了不是吗？

　　手机传来震动，是消息提醒的声音。
　　顾蕴专程给她发了微信消息，推送了一个链接过来。

　　柳琦禾点进去，竟不由得生起一丝失落。
　　果然奢望多了，人就看不太清自己的位置了。

　　她回了个“收到”便摁灭了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柳琦禾不知道怎么告诉时蒲这个噩耗。她刚做好心理建设，手机又传来消息提醒。

　　“刚刚发错了，那个是市场部的录用信息，现在这个才是设计部。”
　　“［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