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缱绻》七许知

15、第 15 章

　　声音夹杂着似是绒雨气息的风声吹到脸上，令她心口一颤。
　　她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裹紧了肩膀上的外套，半张脸埋入其中。寒风从四周所及的缝隙里穿梭，冷得直哆嗦。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答他的问题：“就想着，你冷不冷啊？”
　　裴言行转过身继续走着，语调轻佻随意：“那我冷了可以抱着你取暖吗？”

　　宋予初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酒醒了没，只知道在听到这话时，脑海里下意识的回答不是答应，也不像是拒绝。
　　长而翘的睫毛微颤，闷着声音说：“我可以给你定酒店。我有钱。”

　　裴言行装没听懂，“我俩相互取暖肯定很暖和。”
　　“你这人……”宋予初也装听不懂，眼睛盯着某处发呆，“挺不要脸的。”

　　他这人还挺骄傲，“要脸就占不到便宜了。”
　　宋予初直接不理他。

　　可这人压根不在意这些细节，不觉疲倦一问再问：“其实你睡觉也挺自觉的，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晚上抱你睡觉。”
　　“不需要。”

　　“我可以哄你。”
　　“我不是小孩……不需要哄。”

　　“为了我，当个小孩也挺好。”
　　“……你好变态。”

　　“为什么？”
　　“你有恋童癖。”

　　“……我恋你癖。”
　　“……”

　　宋予初已经不想说话了，发觉再这么跟他聊下去，今晚能不能到家都不一定了。
　　结果这人还不依不饶：“怎么不理我？睡着了？”
　　“……”

　　“初初？宝宝？老婆？”
　　“裴言行。”

　　“怎么了？”
　　“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说话都变恶心了。”

　　裴言行不但没生气，还似哄小孩般哄着她：“乖，听话，别胡说，大晚上说这个怪吓人的。”
　　宋予初倏忽沉默。

　　突然，他话锋一转，“但是你可以跟我聊聊其他的。”
　　宋予初本想说没什么好聊的，忽然一瞬间想到今晚在宋家的事，斟酌半天才开口：“我……我爸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裴言行停顿一下，语气平淡道：“没什么事。就是问了下我的身体以及工作方面的事情。”
　　“你就不怕他们想要我们离婚吗？”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气氛顿时僵住，他俊脸表情毫无征兆的阴沉下去，他似笑非笑，磁哑声线带着丝丝试探。
　　“所以就因为这事，一回国就跟我提离婚？”

　　宋予初一愣，没想到他还记得那天的事。不过不可否认的是，那天提离婚的确有这些因素在，但是现在……

　　忽然提起这事，有一种一晃多年的即视感。
　　一时的沉默早已告诉了他答案。裴言行自嘲一笑，依旧背对着她走着板直。

　　良久，才没有情绪般丢下一句：“原来这么多年，我在你心中始终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每次转身总看不到他。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很快随着耳边那一瞬冷冽的寒风稍众即逝。

　　宋予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当时她提离婚的确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这个。

　　那另一半……
　　她不能告诉他。

　　接下来回水间湾的一段路程，两人都没再主动开口说过话，氛围诡异的安静。

　　到了别墅门口时，宋予初没立刻下去，坐在小推车上拍打着麻痹的腿脚，余光若有若无落在离自己一米开外的男人身上。

　　他手持着手机放置耳边，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本就不远不近的距离，结果她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宋予初半眯着眼，绷着脸，心里堵着气没再等他，转身回了别墅。

　　接完电话的裴言行倒不急，脚步散漫地跟在她身后，垂眸睨着视线看向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在和谁聊天，眉心轻扬，看样子心情挺不错的的姿态。
　　宋予初本是偷摸瞄他，后面直接将这人当空气。

　　门刚一打开，一只奶黄色小金毛从客厅屁颠屁颠跑到她门口，穿着卡通小毛衣，抬着脑袋用圆溜溜瞅了她几眼，试图用爪子扒拉她的裤脚。
　　“汪汪汪……”

　　宋予初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盯着在自己脚边咬裤腿的小金毛。
　　“傻狗，别乱咬。”

　　身后‘大忙人’大少爷走上前，一只手抱起小金毛，小狗瞅了他一眼，然后跟他一样，正歪着脑袋看向她。

　　宋予初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干什么。
　　“汪汪～”

　　她拿不住他的心思，“你这是……”
　　裴言行将怀里小金毛送到她怀里，声音挺寡淡的，“送你的。”

　　宋予初没应这话，朝被塞入满怀伸出手去，刚要抚摸。

　　裴言行挺厚着脸的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然后往自己这边扯，先一步抱住了她。
　　“喜欢吗？”他问。

　　宋予初被一来二去事情弄得理不清思路。被占便宜也没立即推开人。
　　听到他这话，傻乎乎点头说：“喜欢。”
　　“既然你喜欢这个礼物，那就代表我们已经和好了。”

　　闻言，宋予初长睫微颤抖，因怀里有只小狗，她被他虚抱着。低头看着回来乖巧不折腾的小狗，对上他漆黑圆溜溜的大眼。
　　一瞬间被可爱坏了。

　　她从小就想要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狗，尤其是在自己独自一人被留京北的时候，这种想法愈发强烈。

　　六岁那年，保姆阿姨从乡下给她带来一只小狗，是一只黑色的田园犬，长得很乖，大晚上也不会大声吵闹。
　　每逢放学之后，她都会早早回家陪小狗玩。

　　结果有一次她回家迟了，一推门却没看到小狗的行踪。正在焦急万分之时，裴言行拎着小黑狗的后颈，一脸嫌弃走到她面前。

　　“宋予初，你的狗跑我家去了！”
　　冷淡厌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看这位大少爷表情不佳，定然是小狗跑去闯什么祸端了。

　　她刚想接过，大少爷手往后一撤。
　　见人不给她，急了，“你干嘛？”

　　“它把我家当厕所了。”
　　“……”

　　“那我给你拖干净。”
　　裴大少爷轻哼一声，傲娇警告她：“要是下次再跑我家到处大小便，我就把它宰了吃。”

　　临走前还怕自己威胁不到位，特意停下脚步补充道：“直接红烧。”
　　宋予初：“……”

　　思即此，宋予初想起这大少爷有严重的洁癖，那时就嫌弃不行，这会不用想就觉得未来肯定得鸡飞狗跳。

　　“裴言行。”她喊他。
　　“干嘛？”他还抱着人不愿意撒手。

　　“我记得你有洁癖。而且这个月份的小狗，是憋不住尿的年纪。”
　　“……”

　　裴言行嗤笑一声，松开她站直身，垂眸看着她怀里的小金毛，一人一狗就这么隔空对视着。瞅着它那啥都不懂歪头看他的模样，真是一只傻狗。

　　抬手提溜起它的脖子，蹲下来放在地上，好一会才回答：“憋不住尿的年纪？”
　　他仰着头看她，平和道：“那这不就看你的了。”
　　“？”

　　裴言行站起身，语重心长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说：“铲屎官，它的家具明天到。”
　　宋予初：“……”

　　说完转身离开此地，脚步微快，生怕自己继续待一秒，这等重任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被放在地上的小金毛并没有到处瞎跑，蹲在地上吐着舌头，圆溜溜的眼珠子呆呆地看向她，很是可爱。
　　宋予初看着心都要化了，裴言行选的这只小狗，是她最近很想养的品种。

　　走上前想去抱小金毛的手却被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裴言行一把擒住，他上下瞥了眼她还未回温的脸蛋，冷感音质平和说：“先去洗澡。”

　　宋予初不听他的，“我想抱一下再去洗。”
　　“不行！”他拒绝她的要求。

　　“为什么？”
　　他思忖片刻，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身上冷，它还小，容易冷到它。”

　　“……”
　　这什么破理由，不就是不想给她抱嘛！

　　被他催着上楼洗了个澡，洗完澡下来时，裴言行正蹲在客厅角落宽敞的位置给小金毛投喂。

　　听到动静，小金毛放弃嘴边的狗粮，屁颠屁颠往宋予初面前跑，前肢撑着楼梯仰头望她，身后胖乎乎的尾巴使劲摇，摇得裴言行都忍不住吐槽：“没点出息。”

　　宋予初蹲下来摸着小金毛的脑袋，问：“它叫什么名字？”
　　“你取呗。”裴言行将狗粮盆端到它面前。

　　“我不太会取名。”
　　意思就是你来取。

　　裴言行没再拒绝，随便一想，一本正经说：“看它这么舔你，干脆就叫舔狗算了。”
　　“……”

　　宋予初无语看了他一眼，端起小金毛面前的盆带着它往一边挪去，嘴里嘀咕着：“以后离你爸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名字都不给你好好起。

　　闻言，蹲在另一边的裴言行听后愣了一瞬，低头轻声笑了起来。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的，都但是听到她亲口承认，他的耳垂以肉眼的速度红起来。
　　直至最后，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瞥见宋予初看自己那狐疑又略显嫌弃的表情，他极力想控制，嘴角却总止不住上扬。最后垂着头笑出声。

　　宋予初一脸难尽看着他这幅‘发病’状态，以防被传染，端起小金毛的盆往另外一边靠，拉开好两米开外的距离。

　　她喂着小金毛，继续教育它：“你看你爸这模样是不是挺像傻子？以后离他远点，免得被传染。”
　　“汪！”
　　好的！

　　宋予初认真喂着小金毛，男人笑完之后继而没皮没脸凑过来，嘴角那抹笑要收不收的，憋着像抽搐似的。

　　好不容易憋住，淡下表情，一边逗弄小狗一边问她：“那你取个名呗，反正都送你了。”
　　她想了想，“那就叫雪球？”

　　“老婆想的就是好名字。”
　　“……”
　　对比你那个的确是个好名字。

　　晚上，因为雪球的窝还没到，宋予初回到房间找到一件裴言行不常穿的白毛衣拎到楼下，正巧被一旁瘫在沙发上的正主瞅见。
　　“你拿我衣服做什么？”

　　宋予初也不心虚，一本正经铺到地上，示意雪球躺上去，说：“反正你又不穿。”
　　“你怎么知道我不穿？”

　　“那你跟它抢。”
　　她指着早已经被雪球躺上去翻滚的毛衣，一脸无所谓看他。

　　裴言行半眯着眼看那沾染黄毛的毛衣，抿紧唇没开口。她也不管他有没有意见，放心转身上楼。
　　这人再不满，总不能还跟狗抢衣服吧？

　　回到房间，刚想躺下准备睡觉，谁料她前脚刚进来，后脚裴言行穿着一身灰色居家服走进来。
　　“你干嘛？”她挑起眉，有点不爽。

　　“睡觉。”裴言行径直掀开被子躺在她身旁。
　　宋予初倏地坐起身，“自己没房间睡？”

　　“之前你没回国我就睡这了。”裴言行眼眸低垂，不动声色，“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宋予初也不甘示弱：“但我现在不想跟你睡。”
　　“但我想跟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