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缱绻》七许知

13、第 13 章

　　包厢除去他们几个认识的，还有几个陌生面孔。瞧他们交谈的口吻，想来是认识的。

　　顷刻之间，包厢门再次被推开，熟悉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
　　“不是，哥，就我这小酒吧哪能招待得住你们呀，要酒没酒的。你们在这待着，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沈知瑜哭丧着脸走进来，十分不爽瞪着对面慢悠悠喝着助理从收藏室里带出来的易百得白兰地的男人。

　　听到这话，沈临青慢悠悠斜了她一眼，“那就别做了。明儿去公司学习怎么管理。年纪到了也该为你哥分忧了。”

　　“那不行！”沈知瑜秒拒绝，“我又不是这块料，你怎么总是死揪着我不放？”
　　“那就出国把学上完。”

　　沈知瑜哭丧着脸，有苦说不出。余光瞥见一旁坐着的宋予初，刚想走过去却被裴言行眼神赶走，只能委屈巴巴坐在他们对面。

　　顾时礼略微惊讶，问：“不是我说，小鱼这学业还没毕业呢？”
　　小鱼是沈知瑜的小名。

　　沈临青对这问题已经见怪不怪了，低垂着眼慢悠悠道：“刚开始说受了感情挫伤休学一年……”
　　结果一休再休，直接休了两年。
　　没办法，沈临青愿意宠着。

　　两人从小父母去世早，沈临青自大学毕业便接管家里公司。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妹妹极为宠爱，尽量满足她所有要求。

　　所以当初沈知瑜打电话说自己心情不好，不想读书了。沈临青只是简单问了一嘴便给她办理休学，她说想开个酒吧也只是斟酌一下便同意了。

　　虽然家里产业不需要沈知瑜特意去学习管理，但是学业这方面总得完美毕业吧。

　　沈临青并不在意好友的疑问，反而一脸平淡。隐匿在暗处的眼眸一转，看到沈知瑜黯淡的表情。
　　因为自小疼惜这个妹妹，所以自送出国读书那会，就特意安排了保镖暗中保护，也从中知道沈知瑜谈恋爱的消息。

　　大学谈恋爱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沈临青查不到对方任何信息。除去大学期间可知的消息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恋爱谈的快，分手也快。

　　一旁的顾时礼见情况不对，提议道：“这样，不说这些了。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就普通的骰子游戏，输了喝酒，如何？”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除了离他最近的裴言行与宋予初外。
　　他有些看不下去裴言行这么不要脸的黏人，略带嫌弃道：“不来玩两把？”

　　“小学生游戏有什么……”
　　“怎么玩？”
　　裴言行话还未说完，身旁的宋予初好似挺感兴趣，立马坐直腰身将裴言行往旁边推远。

　　这人一直黏着自己讨要补偿，烦都烦死了！
　　之前都不觉得这人能有这么黏人。

　　顾时礼直接忽略某人不爽的眼神，简单明了给宋予初解释规则。
　　这游戏宋予初之前玩过，在国外读书那会有人教过她，而且教了好几遍才会了点。

　　“不过，我们这游戏玩不一样些。报的数字如果被开，比原数字高就喝，比原数字低就不喝。要是没被开，比数字低也得喝。”

　　顾时礼看着宋予初自信满满的样子，还以为她会了，结果没想到只是嘴巴会了，脑子没会。
　　好几局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故意为之，每次都开她，都整得她不敢多报自己数字。

　　报高了就开她，报低了就不开。
　　这不纯属就是玩心理战嘛！还恰好总能稳稳开到她。

　　宋予初连着喝好几杯，醉意已经开始上头，连带着说话语气都没了刚开始的青涩陌生。
　　她咬牙切齿瞪着顾时礼，“顾大头！你故意的是不是，专开我？”

　　大头这外号是顾时礼母亲起的，听说当初怀孕生他时，因为头大吃了好一会的苦，气得顾母给他起了个大头的小名。

　　看着这人长得高大帅气，却有个这么另类别致的小名。

　　顾时礼耸耸肩，无奈道：“没办法啊，他们老油条，我玩不过他们，只能拿你开刀。”
　　“你，等着！”

　　最后一局玩完，他们换了另一种玩法，最普通常见的真心话大冒险。或许是怕问出不该问的问题，每人有三次喝酒免过的机会。
　　也是摇筛子的办法，谁数字最低谁算输。

　　第一局，输家是沈临青，抽问题的便是自告奋勇的顾时礼，某人神秘兮兮问：“听说，最近有姑娘追你？还挺泼辣的？”
　　闻言，众人皆看向沈临青。

　　沈临青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快奔三了，性格也是最沉稳的。相貌倜傥，身量颀长，往这里扎堆一站都是风度翩翩的英俊阔少。

　　家里长辈口中的“别人家孩子”。只不过没想到如此稳重内敛的男人会喜欢性格泼辣的女生。
　　下一秒，沈临青眼神警告，“不会形容就别乱说。”

　　“哥，真有嫂子了？”沈知瑜耐不住好奇凑过去问。
　　“没事别瞎问。”
　　沈知瑜瘪嘴切了一声，你不说我还不爱听呢！

　　听这话已然是默认了。不过看这人说话那维护的姿态，看样子倒挺喜欢那姑娘的。
　　不过想想这么沉稳，对任何事都处之泰然的男人被人姑娘当众扇巴掌就憋不住的想笑。

　　宋予初上一秒还在看戏，下一秒就轮到自己了。
　　“我问个简单的。”顾时礼先打预防针。

　　“你问。”
　　“问！你与咱们裴总的婚姻感情如何？”
　　话落，宋予初觉得这些目光太强烈，引她不适。

　　她踌躇间正下意识看向裴言行，看到了他望着她，嘴角有轻微的弧度，像是在笑，但眼里的暗芒若隐若现，幽深不已，好似也同样期待她的回答。

　　宋予初简单思忖片刻，她平静吐露出：“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宋予初喝酒喝迷糊了，也没多想就直接告诉他，“就是还好的意思。”
　　不过说了跟没说一样。

　　“能聊仔细点吗？”
　　“不许耍赖，这个下个问题，你个男的怎么能耍赖！”沈知瑜大声呵斥他这行为，誓死维护自家喝迷糊的闺蜜。

　　宋予初也在她的提醒下缓过神来，还认真附和沈知瑜的话。只不过论谁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衰，摇了一把又轮到她。
　　开问的人又成为了顾时礼。

　　“你们婚后幸福次数多少？”
　　宋予初没听懂，“幸福？”

　　一旁听懂的人憋笑没解释，纷纷看向某位沉默寡言偷听的主人公。
　　“就是你们婚后性生活和谐吗？多久……”

　　宋予初打断他的话，模样还挺认真回答他的问题：“没有性生活。”
　　顾时礼声音顿时戛然而止，整个人木然愣在原地，说话也开始不过脑子

　　“没有性生活？”看向裴言行的眼神愈发奇怪，开始抱怨起他来了，“你个大男人看着身强力壮的，没想到还有那方面的残缺。”

　　“你妈……滚蛋！”裴言行斜了他一眼。
　　顾时礼还以为对方不太好意思，趁机给兄弟们使个眼色，他们心领神会。

　　紧接着便语重心长道：“咱们都是兄弟，又不会嫌弃你。也是委屈宋妹妹跟你结婚一年多都没嫌弃你。”

　　“你放心吧，现在医疗科技发达。我有时间定给你找个专家看看是哪方面的问题。咱们有病就治，不要担心这方面丢面，有兄弟给你撑着！兄弟们可是你坚强的后盾！”

　　裴言行冷眼扫视他，“你他妈还口嗨上瘾了？”

　　顾时礼气壮得厉害，怂得也快，生怕再继续说下去，裴言行真会不顾多年情分将他胖揍一遍。
　　毕竟他这几年可不是白练的，要真打起来不得上医院住一段时间。

　　“嘿嘿，这不是太过惊讶了嘛。”他笑着缓解气氛。

　　论谁都没有想到这两人结婚一年多，居然还没到那一步！
　　婚后相处就没有一点擦枪走火的节奏吗？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帕拉图式爱情，不知是纯得厉害还是压根没那心思。
　　不过仔细想来，这种可能似乎不太可能存在。

　　“不是我说，你俩相处该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顾时礼凑过去小声询问。
　　“什么样？”
　　“不是吵架就是冷战，不是掀桌就是甩锅，不是撕脸就是巴掌，不是……”

　　裴言行听着头疼，打断他的话，语气不耐：“怎么，医生当不下去准备转当rapper了？要不要我给你投资个传媒公司送你出道？”

　　“行了行了。”顾时礼懒得扯这些，“所以你俩这到底怎么回事？结婚一年多，就啥事没发生？”

　　裴言行没回话，仰头靠在沙发上，黯淡的顶灯拂过他的俊脸，眉眼清冷沉郁，线条流畅性感。视线朝斜前边看去。

　　宋予初自然是感受到了背后那缕审视的目光，刚被问得紧张不小心拿错酒杯喝了口，喉间的反胃感愈发浓烈。

　　急切的反应促使她尽快起身，猛然站起身，缓缓开口道：“我去趟洗手间，你们继续。”

　　裴言行吊儿郎当的斜靠着，视线淡淡看过去，眼见人离开包厢，嗓音慵懒至极，却又极具认真。
　　“她首先是她，其次才是我的妻子。”

　　所以她不愿意的事情，他不逼她。
　　他也更害怕自己对她那肮脏的思想被她发觉，令她害怕、作呕。所以他只敢小心藏匿，不让她发现，也不让她察觉到一丝一毫。

　　宋予初在卫生间干呕好一阵，吐了些酒水。扶着墙壁走出单间，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响彻整个空荡的洗手间。

　　她用手打湿了脸庞，沁凉的水珠把双手的温度降了下来，抚上脸的时候却发现脸上的有些烫。
　　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但是很少有这么反胃的现象了。

　　镜子里的脸庞异常红润，颧骨处的红晕经久不散，原本清冷淡漠的眉眼也因酒精熏陶变得慵懒迷离。

　　忽而想起在国外与好友Yori缩在出租屋喝酒聊天时，她不经意说起的话：“感觉还是喝醉的你好看。”

　　“每次想到第二天你酒醒之后的模样，我就很伤心，你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过于防备了。别人走不进去，你走不出来。”
　　“生活并不美好，看来只有喝醉后才能忘记烦恼。”

　　能忘记烦恼吗？好像是能的。但唯一不好的就是喝多了好难受。

　　宋予初仔细一想，她刚刚喝了好像有五、六、八……
　　记不太清了，反正是数的过来的！
　　只不过她现在喝醉了，所以才数不过来的……

　　脸上的余温被冰冷的水珠来回冲刷，转身之际，发现洗手间走廊最尾端有个小露台，透明的玻璃门与黑夜相互融。

　　宋予初犹豫几秒，随后走到露台上，想吹吹风让脑袋清醒点。

　　十二月份的风不算很大，却很冷，随便这么一吹，脸上残留的余温早已被冻得麻木。这对于一个喝得浑身发热的人来说，吹着倒还挺舒服的。
　　刚吹得舒服，眼前突然就递来一张毛毯。

　　宋予初看到来人不算是很惊讶，只是没想到他这时过来找自己。
　　她接过毛毯抱在怀里，整个人往前靠在围栏上，将半张脸埋入毛毯中，随口问：“你想问什么？”

　　沈临青轻笑一声，与她并肩站着，“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
　　宋予初摇摇头，“因为你的目的太过明确了。只不过很遗憾的是，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准确来说，我跟他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她与沈知瑜虽说是闺中之蜜，但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宋予初早已经养成了对谁都不会太过熟络。
　　她们之间的友谊是在沈知瑜休学那会才日渐稔熟，本就熟悉的人，经肺腑之言又回到小时候的无话不谈。

　　而她口里的“他”便是沈知瑜的前男友，也是初恋。他们恋爱期间，宋予初见过几面，是个比沈知瑜小一岁的同校同届的男生。

　　两年过去了，宋予初对这个男生没太大印象，只知道是个长相帅气，极具攻击力的男生，还是个混血boy。
　　那时听沈知瑜介绍，说是中俄混血。

　　“我也并没有想多问什么。只是想着你见过他，如果以后……”
　　沈临青侧眸，却意外看到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她同样侧着她疑惑等待他的下文，就这么睁着一双大眼睛望向他，目不转睛。

　　犹然记得，小时候沈知瑜第一次带宋予初来家里时，也是这么一双清澈水亮的大眼睛喊自己“临青哥哥”。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时候的回忆还记忆犹存。
　　只不过时过境迁，每个人身上都发生变化了，三年前见到她，看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陌生且疏离，没了以往的明亮。

　　而现在好似又回到了当初。
　　他了解过宋予初家里情况。对于她，仅有的感情便是妹妹之间的疼惜。

　　沈临青轻笑一声，继续道：“到时候如果见到他或者小鱼身边又出现他的身影，让他别来伤害小鱼了。”

　　“这姑娘大了，有事不愿意跟她哥说，又怕憋久了对身体不好。你要是没事，还希望你多陪陪她聊聊天什么的。”
　　“以后要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论这么多年的交情，也不用跟我多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