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先生和狐狸太太》公子岩

4、四

　　聚会和订婚宴过后，大家互相建了群，说是以后有空常联系。
　　可是姜瑜和何竞舟之间并没有产生什么联系，就像两条平行线。

　　长大以后，时间就过得飞快。

　　高中那会儿45分钟的课都掐着点等打铃；课间10分钟，姜瑜可以去办公室交作业、穿过何竞舟的位置去饮水机接水、和白诗雨聊八卦、背下节课要听写的单词。

　　长大以后，转个身的工夫就过了好几个月。同学聚会、白李订婚仿佛刚刚发生，见到何竞舟好像也才是昨天的事情。

　　可是当姜瑜发现大街小巷开始空旷的时候，才惊觉原来快要过年了。

　　姜瑜工作的城市离家不远，直接自驾回去，五个小时就能到家。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开始飘雪。

　　车玻璃上渐渐堆起了细小的雪花，模糊起来。姜瑜开了雨刮器。正巧路口红灯，姜瑜停了车往外看，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江州一中的门口。

　　姜瑜的家离学校近，就隔着一条街。
　　想了想，姜瑜调转了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好久没来江州一中看看了。

　　这个时候，学生们都放了假。于是她也只是沿着林荫道慢慢地走。
　　整个校园渐渐银装素裹，寂静无比。姜瑜看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一片接着一片落下，一如年少时对何竞舟的喜欢，那么盛大却又那么轻悄，最终湮灭在无声的寂静里。

　　一中这几年一直在翻新，建了新的教学楼，操场也全部铺了新的草皮，姜瑜想要缅怀一下当年都没有多少旧物件让她睹物思人。
　　可让姜瑜没想到的是，旧人直接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抱着篮球，和几个男生结伴而行的何竞舟，姜瑜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怔在原地。这一刻，时光倒流，回到姜瑜还在念高一的那一年，课间自由活动的时候，看见何竞舟和班上的同学一起打篮球。

　　何竞舟是背对着姜瑜走的，他和同行边走边聊着什么，没有回头，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姜瑜的存在。
　　看着他越走越远，姜瑜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叫住他，而是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姜母在此时也打来电话。
　　“我们饭都做好了，你哥哥嫂子也都来了，就等你回来一起吃了。”
　　“好，我还有十分钟到家。”

　　姜瑜于是也转身，朝校门口走去。雪越下越大，姜瑜留下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了无痕迹。

　　“姑娘，这车是你的？你要走了吗？”
　　姜瑜正要驱车离开，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于是转过身来。
　　是一个姜瑜不认识的陌生黑衣青年。

　　姜瑜大半张脸都裹在围巾里，天气冷，她只是点了点头，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示意自己很快离开。
　　“那太好了，谢谢你，我们正愁没地方停车呢。”

　　听见青年这样说，姜瑜这才注意到他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两个人。
　　其中就有何竞舟。
　　似乎感受到了姜瑜的视线，在她望过来的时候，他也抬起了头。

　　视线相对。

　　“姜瑜？”
　　没想到何竞舟先喊出了口。
　　真是难为他，自己裹得这么严实，他也能认出来。

　　“何竞舟，好巧。”姜瑜说。她大半张脸在围巾里，叫人看不清神情。
　　“原来你就是姜瑜啊。”黑衣青年说，“校友，校友。我们之前也是在一中读高中。”

　　“你，认识我？”姜瑜想，自己在一中也不算出名吧？
　　“我们和老何是发小。你们之前是一个班的吧？”

　　“哦，是，老同学。”姜瑜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扯出一个微笑，全然忘了现在大半张脸都在围巾里，根本不会让人看出什么的。

　　“哎呀，那太巧了，要不加个联系方式？我们刚刚还说要回学校看老师，没想到都放假了。年后一起去？”黑衣青年显然是个自来熟，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呃……”姜瑜不是一个自来熟，面对陌生人加联系方式的请求，她是不大愿意的，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拒绝。

　　“我有她的联系方式。”何竞舟突然上前，拦住了黑衣青年的手，“姜瑜，你是要回家吧？你年后要是有空，一起去看老师？”

　　姜瑜也反应了过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上了车：“那到时候线上再联系。”

　　回到家，姜瑜点开何竞舟的头像。
　　【你好，我是姜瑜。】
　　她怕时间太久，何竞舟没有备注，不知道她是谁。

　　很快，对面回复了消息。
　　【嗯，我知道。】

　　过了两分钟，姜瑜手机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我是何竞舟。】

　　看着后面发来的消息，姜瑜突然笑了。她想，何竞舟是不是也和她想到一块了：怕姜瑜没给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