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先生和狐狸太太》公子岩

13、十三

　　何竞舟是个行动派，自从姜瑜点头表示愿意给机会之后，他每周末休息的时候都会从云市过来找姜瑜，尽可能多制造见面机会。

　　之前在咖啡馆相亲的时候，姜瑜无意间听见了前桌的对话，得知何竞舟一周只有半天的个人休息时间。她原本以为何竞舟过来找她这件事情不会坚持太久。毕竟他工作真的很忙，抽不出空或者偶尔想要独处休息，这姜瑜都是能够理解的。

　　没想到，何竞舟竟然坚持了两个月。
　　至于为什么是两个月呢？

　　清明前的一个周五，姜母打来电话，说姜瑜外公不小心跌倒，骨折进了医院，让姜瑜回来看看。

　　姜瑜的外公今年八十岁了，老人家年纪大了，据说这是“人生最后一次骨折”，如果不能很好恢复，就连下一次骨折的机会都没有了。

　　人生无常，很多东西都是转瞬即逝，所以才要倍加珍惜。

　　【何竞舟，我这个周末要回江州一趟。你不用再跑来海城了。】
　　姜瑜没有打电话，而是发了文字信息。

　　几个月相处下来，姜瑜还是觉得喊对方全名比较自在，她也让何竞舟喊她全名。奇奇怪怪的称呼有的时候并不能表示亲昵，反而徒增尴尬，叫人张不开嘴。

　　过了几个小时，何竞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姜瑜是个能文字就不语音，能语音就不电话的社恐，尤其是非工作需要的情况下。何竞舟却完全相反。

　　他说：“姜瑜，我想听到你的声音。”

　　这几个月和何竞舟相处下来，姜瑜已经不知不觉练就了一张能够和何竞舟自然通话的脸皮。不过考虑到今天是工作日，医生工作又忙，不能随时用手机，姜瑜于是就发了文字。

　　没想到何竞舟得空后，还是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了。
　　“正巧我这周末也要回江州办点事。”

　　“要不你到时候先坐高铁来海城，我开车载你。”姜瑜想到何竞舟没有车，要回去还得买车票辗转几个交通工具，实在麻烦。左右自己也是要回去，不如帮他省个麻烦。

　　“好，那我订最早的一趟高铁。”
　　“倒也不用那么早，九点之前到就行。”姜瑜说，“你来得太早，我还没收拾完，还得等着。”

　　“对了，你这次回江州是？”何竞舟问。
　　“我外公摔了一跤，说是骨折住院了，我回去看看他。”姜瑜说，“毕竟年纪大了。”

　　“哪家医院？”
　　“市第一人民医院。”
　　“我有个同学就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他就是骨科医生，我可以帮你联系，你也能更放心些。”

　　姜瑜想：果然，这个时候，医生这一职业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她也没有矫情，应了下来。
　　毕竟外公生病住院，有一个熟人总比没有好。

　　清明时节雨纷纷，节前节后这段时间多雨，路面难免湿滑。好在姜瑜和何竞舟回去的这一天难得放晴，空气也清新不少。

　　何竞舟联系了在市第一人民医院骨科工作的同学夏易，发现他正是姜瑜外公的主管医师。

　　“老人家身体各项指标都不错，没有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之类的，平时身体也硬朗，是可以手术治疗的。”

　　人生最后一次骨折，之所以是最后一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选择保守治疗后的一系列并发症。外公既然能够手术，那么情况就会好很多。

　　听夏易这一番解释，姜瑜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回落了一些。

　　“如果家属没什么意见，那我们就安排下周一手术了。”夏易个头不算特别高，却很壮实，很符合骨科医生的工作强度需求，一张圆脸十分有亲和力。

　　“放心，这样的手术，我们医院做过很多例，很有经验。注意术前6小时就不要再给病人吃东西了，术前2小时水也不要喝了。”
　　夏易对着姜瑜一家子交代完术前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病房里，是躺在床上的姜外公，以及围在床边，包括姜父姜母在内的一众血亲。
　　还有一个在他们眼里，毫无关系的闲杂人等——何竞舟。

　　当对病人的担忧减少了一大半时，众人的注意力也就不完全在姜瑜外公身上。

　　“小伙子你是？”
　　姜母看着病房门口站在自家闺女身边的生面孔，目露疑惑。
　　她这一开口，众人的目光也纷纷投过来。
　　七大姑八大姨的，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哦，这是我之前的老同学。”姜瑜率先上前一步，解释道：“他也是医生，和刚刚那位夏医生是大学同学。我知道外公骨折以后，心里着急，找他帮忙联系，看在这里有没有认识的人。”

　　“这样啊。”姜母点了点头，走到病房门口，“谢谢你啊小伙子。哎呀这小伙子长得真俊俏。”
　　开始了，开始了。

　　姜瑜想，自家母上大人的八卦之心开始燃烧了。
　　果然，熟悉的五连问来了。
　　“小伙子多大了？哪里人呀？在哪家医院工作？是哪个科的医生？有没有女朋友呀？”

　　“妈，您一次性问那么多干什么？人家只是帮个忙。”姜瑜无奈。

　　“哎呀你这孩子！人家帮忙了，肯定要感谢的。阿姨认识不少优秀的女孩子，可以介绍给你。瞧着小伙子，太俊俏啊！而且还是医生，这么优秀。”

　　“您家的女儿也很优秀。”何竞舟微笑着。
　　这话一出，姜母动作一顿，盯着何竞舟看了看，又转头看了一眼姜瑜，不确定道：“你喜欢她？”

　　“我听说姜瑜也还单身，阿姨能介绍吗？”

　　啊啊啊！
　　姜瑜面色如常，心里却翻了天。
　　她想：何竞舟这样也太犯规了。

　　不料，姜母却摆了摆手：“她呀，不成的。”
　　此话一出，姜瑜和何竞舟两人俱是一愣。
　　“为什么？”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姜母叹了口气，“我家这个傻姑娘，从高中起就喜欢她那个同班同学。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讲，就是白月光。好像叫什么何，对，何竞舟！上回春节给她安排一个体制内公务员，她因为见到了那个白月光，直接拒绝了，面都没见呐。”

　　“所以说，小伙子，你就……”
　　“阿姨。”何竞舟说，“刚刚忘了跟您说我的名字了。”

　　“我叫何竞舟，是姜瑜的高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