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7章:邻居姐姐 ...
-
那看门的小厮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他用鸡爪似的布满老茧的手给小门开了锁,见公主在门开后,大跨步迈出门槛,没忍住好奇问道,“公主殿下要独自一人去何处?”
隋遇闻言,定住了步子,她垂下眸子。心中忽然攀升起一股悲凉。
是了,她不过是一个外来者。出了这道门,她又能上哪去呢?
但是自尊心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不理会小厮的话,渐渐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那小厮待在原地,盯着公主远去的背影许久无言,随即舔了舔干裂的唇,后将府院门扉关上。
……
霍府小书房里,记时的滴漏嘀嗒嘀嗒地响着,一主端坐在案前,手执军营事务的卷轴静静翻看着,一仆立在旁侧,随时伺候。
“禀侯爷,公主独自离府已有半个时辰了。”安静的书房内,茂林突然开口播报。
“随她去。”霍小侯爷淡淡道,混不在意。
又过了许久。
“禀侯爷,公主出府已有一个半时辰了,仍未归。”
“……”霍小侯爷扫了一记眼光,茂林讪讪一笑。
渐渐地临近黄昏。
“禀侯爷,太阳快落山了,公主仍是未归呢,公主……”
“公主是你妻还是我妻,怎的你比我还上心?”霍小侯爷将书册往桌案上一搁,不耐道。
“哪里啊,我这不是对侯爷您上心嘛,公主殿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陛下势必会怪罪您,那不是无妄之灾嘛。”茂林连忙狗腿地给自己侯爷捶背。
“况且,殿下一弱质女子,未带随侍、身无分文又身着华贵的,外头毕竟危险重重,侯爷还是莫与公主置气了,对谁都不好。”茂林苦口婆心劝道。
沉默半晌,霍小侯爷妥协。“叫修竹去找,找到将人带回。”
“得令。”茂林立马退出书房。
……
再说隋遇这边,小妮子刚迈出大门两步就后悔了。生气使人丧失理智,她怎么就非得想不开要跟那人吵呢,她出了府能去哪里呢?在府内她还能说自己是安全的,仆役们对她这个公主都恭敬有加,唯一的危险便是那霍有病。
出了府,人生地不熟的,那才是真的危机四伏。
脑海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危险来袭的BGM了,她在即将拐弯出巷子的时候,回首瞥了一眼早已合上小门。
真就没人来拦她憋,来个人给她个台阶她就下了。
隋遇站在原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巷,犹豫不决,不敢往前走了。
霍府所处的位置在西市中间,靠近横门的位置,不算偏僻,沿着大门的大路直行便能进入闹市。
但是隋遇不知道,早上去找花似是乘坐马车出门的,她也没记路,隋遇看着石板路,突然觉得小腹处传来一阵灼疼。
“哎呦,怎么突然肚子疼。”
于是,她不争气地直接靠着墙角坐了下来,用手边揉肚子,边望天。
她就待在离府不到几十米的拐角这,府里人发现她不见了马上会来寻她的吧,她的婢女春华还是很看重她的。
春华若是都想不起她,那霍府里八成是没人会在意她的死活了。
那姓霍的会不会回心转意,意识到是他过分了,曲解她的一片好心,痛哭流涕后悔莫及地追出来求她原谅……
呵。
隋遇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若是有那个可能性,除非太阳今天从东边落下!
隋遇仰脸看着头顶的烈日,光线过强,她眯起了眼。在哪的太阳,倒是都一个模样,高兴的时候便是耀阳万里,不高兴了,就缩进云朵里。
她真羡慕太阳。
偶有身着布衣的街坊邻居经过此处,都会有意无意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人的目光如炬,瞧得她浑身不自在。
隋遇把罩在身上的淡蓝色外衫脱下,把头包得密不透风,像蜗牛缩进了壳中,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殊不知,她这般装扮回头率更高了。
不知缩在墙角枯坐了多久,忽有一阵脚步声靠近。
突然响起一个稚童奶生生的嗓音:“娘亲,我们家门口旁边坐了一个人,她是乞丐吗?”
“……”隋遇闻言黑脸,缓缓打开她的“遮羞布”,想看看是哪家的熊孩子,童言无忌,叫人讨厌。有见过她这么肤白貌美,美丽动人,服饰华贵的乞丐吗?她堂堂公主不要面子?
这一抬眼,看见的是一个清丽绝尘的女郎牵着一个小男娃。那女子的容貌将她给看呆住了。只见来人头上妇人髻斜插一根素簪,一身淡蓝的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外罩着淡蓝色的薄纱,肌若凝脂。纤腰款款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手里牵着一个身高只及她膝处的小孩,同样生的唇红齿白。
逆光而来。
“美女,你好……”隋遇被美得忘记了思考。
女子戴着遮面的面纱,露出一双水润美丽的眼睛。
“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
隋遇发现自己“姨妈”来了,怪不得自己最近老是郁燥,脾气是克制不住的上火,跟谁说话都觉得烦躁,原来是生理反应。
在温柔的邻居姐姐的善解人意的轻笑下,在大姐姐的带领下,去了小房间,换了套衣裙,并垫了片,芭蕉叶?
隋遇强撑了一整天没倒,看见这片绿油油的半块大叶子时是真的要晕倒了,这破朝代,连块像样的姨妈巾都没有。
“抱歉姑娘,府内拮据,没有干净的月事带了,只得委屈你先应付一会,等你的官人来接你回府再换了。”邻居姐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
修竹运用轻功找遍了整个闹市,甚至前往东市转了一圈,最后竟在打道回府欲要禀报公主失踪消息的路上,在隔壁院落里,发现了公主的踪迹。
要知道,那户人家的院墙,恰好毗邻松林院。
好个灯下黑,修竹觉得自己的影卫生涯遭遇了严重质疑。
但他面上不显,淡定地敲开的对方的大门。
看到一张美艳绝伦的脸,他的心跳慢了半拍。
“官爷,请问何事?我家官人不在府中,还请改日拜会。”
“叨扰,吾替家主来接吾主夫人回府。”
“哦——终于舍得派人来接我了。”隋遇探出头。
“好姐姐,我就住在你家隔壁,我下次再来拜会!”
……
隋遇先被带至霍府小书房。自打霍小侯爷搬出松林院,书房已默认是他的房间了。
“可知错?”少年拿眼风扫了眼姗姗归府但安然无恙的公主夫人,眼皮都没抬,不咸不淡道。
隋遇的注意力都在蒙面影卫身上,没回话。
房中许久安静如初,霍小侯爷抬头,就见隋遇的视线都黏在修竹身上了,瞟啊瞟的,反倒把他这个主人当成空气了。
“他是谁呀?”隋遇看着立在旁侧的黑衣侍卫,开口问道,她第一次见这个人,蒙着面看不真切长相,只能隐约看出气度不凡。
“我的影卫。”霍小侯爷淡淡答道。
“你还有影卫啊?”隋遇惊讶。
“派一个给我憋,我也……”隋遇也想要影卫,而且她想要面前这一个冷面帅哥,嘴比脑子快。当霍小侯爷凉凉瞥了她一眼,她的声调瞬间就小了下去,缩起脖子,糯糯把话说完,“需要保护。”
霍小侯爷沉吟了半晌,道,“修竹,以后跟着公主殿下,保护殿下的安全。”
“是。”
隋遇缩着的脖子瞬间直了起来,呲出几颗大牙,肉眼可见地高兴,不管霍小侯爷说了什么她都答应。
“好好好,我不找你小情人的麻烦,我就在府里乖乖呆着,哪里都不去。”
……
回到松林院。
“你叫修竹对吧,可以把面巾摘了吗?”
男人依言,摘下面巾,他的左眼睑下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但并不影响秀色可餐的相貌。
隋遇为自己得了个大帅哥,顿时笑成了一朵喇叭花,在修竹眼里看去,像个傻子。
“系统,这个修竹我喜欢。”
“嗯,宿主只要您拿的下,您随意。”
“他会不会也喜欢我啊,我的支线任务是不是很快要完成了。”
系统未答,这个问题实在刁钻。
“修竹哥。”隋遇也不等系统回话,主动出击。
“?殿下唤我修竹便可。”
“人家就要叫你修竹哥~”隋遇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矫揉又造作。
修竹没眼看,深吸一口气,仰头,转身,咻地一下跃出墙外消失了。
留隋遇一人目瞪口呆,刚刚那是轻功哦,怎么一下就不见人了?
“喔!好帅!”
有颜有功夫,她更喜欢了。
……
第一天来例假,隋遇除了开始隐隐的疼了一阵,就像没事人一样,她以为这具身体和现实世界里一样疼起来要命的身体不同,还在为自己再也不用忍受姨妈痛而窃喜了一会。
第二天报应就到了。
凌晨天微亮,隋遇在睡梦中痛醒,疼得满床打滚,冷汗直流。
捂着肚子蜷成了虾米。
“春华!我痛!”
春华见公主如此难捱,也急的团团转,又是熬姜糖水,又是弄汤婆子的,她年岁也不大,没见过痛成公主这副要命架势的癸水。
“啊!呜呜呜,我要疼死了——”
霍小侯爷自己身强体壮,府中便未配备府医,若要去外头请医师需要获得侯爷首肯。
春华当即让秋月守着殿下,自己跑出了松竹院,拔足往侯爷的小书房奔去。
正好看见赶着卯时,准备去上朝的小侯爷。
春华直接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开口便是哭腔,没了平日里稳重大宫女的形象。
“求……求求侯爷救救殿下,殿下疼得快不行了。”
霍小侯爷迈出的步子收回,略微疑惑,但还是迅速先给茂林递了个口信:“快去请太医。”
“是。”茂林见状,本来还有些困乏的,瞬间抖擞精神,一溜烟跑走了。
“宫中太远,来不及的,恳请侯爷先请府外的医师来为公主诊治。”春华双掌伏地。
“公主患了何症,发作得如此紧急?”见春华这般态度,霍小侯爷的步子一转,正欲往松林院去。
“禀侯爷,公主癸水疼。”
“……”迈出的步子僵在半空,复又拐回来。
他又不是什么愣头青,也知晓一点女子来癸水的情状,毕竟花似也曾在他面前来过一回癸水,且花似那几日都是避着他的,说男子在女子癸水期间近身不吉利,还解释了天下女子都差不多,偶感疼痛,但是其实不妨事。
他觉得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且让公主忍忍,太医很快便到,吾先去上朝。”霍小侯爷恢复镇定,淡淡道。
是的,再不出府,他上朝要迟到了,一会迟到了是要挨武帝批的。
“公主与侯爷夫妻一场,奴婢想问问侯爷,上朝竟比殿下的安危更重要?”春华闻言不可置信地抬眼,心中更加痛惜公主不被看重的处境。
“是,朝政乃家国大事,耽误不得。”霍小侯爷点头肯定,也不欲多言,绕过春华便离开了。
……
霍小侯爷没料到太医院的效率这么慢,他都上完朝回府了,竟然才看见茂林搀扶着太医颤颤巍巍地从停在霍府门口的马车里下来。他从自己的汗血宝马追风上一跃而下,拱手同太医寒暄:“有劳韩太医驾临我府。”
韩太医看上去也火急火燎的,额头全是热汗,那帕子擦拭,“敢问侯爷,公主是何急症?”
“女子癸水之痛,可有性命之危?”霍小侯爷探问道。
韩太医闻言,重重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病,“噢!原来如此,性命之危倒没有。”
“吾也以为乃公主娇养惯了,一点小病小痛便大动干戈。”
“也因人而异,老朽还是同侯爷一同前去看看。”
“好,有劳韩太医。”
两人甚至悠哉悠哉一路攀谈了起来,丝毫不顾受疼的人的死活。
来到松竹院门前,韩太医还好心提醒了霍小侯爷一句:“见姅变不得侍祠,姅,妇人污也,为晦物,恐冲撞大丈夫气运,侯爷不若先避几日?”
“无妨,吾不在意,吾瞧眼殿下便出。”
……
两人进到房中,霍小侯爷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
只见躺在床沿的人,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额角还在渗冷汗,脸白如金纸,唇色几近于无,扶着小腹,浑身还在发颤。
隋遇疼得断断续续的,也喊了三个小时,嗓子都喊哑了。那珊珊来迟的太医还给她整个帕子,恭恭敬敬搭她腕上,气得隋遇另只手抓起帕子就狠狠往旁边一甩。
“性命攸关,拘你妈的礼!疼死老娘了,知不知道!搭脉,开药!老娘要极速止痛药!哼~”
先开始疼痛缓解了,她的怨气冲上天灵盖,吼着吼着阵痛又袭来,疼得她闷哼一声,又将自己蜷团。
而那张帕子则正好甩在霍小侯爷的俊脸上,力道重得他仿佛被扇了一耳刮子,他拿下帕子,攥如手心,忍了又忍,才没发飙。
老太医搭了半晌的脉,神色逐渐凝重,摸了摸花白的胡须道。
“公主体弱,且有宫寒之症,当是幼年不注意,受了冻,反应才会如此之强烈,得好生调理,否则日后怕是难以受孕啊。”
听到此番话,霍小侯爷皱了皱眉,他没想过竟会如此严重。
很快,得力的春华马上将开出来的药煎好,端上来,服侍公主饮下,自家公主只有她这个婢女心疼。
“药多久能奏效?”隋遇问,嘴里满是药的苦涩,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怨苦了,宝宝心里苦。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韩太医回复。
“开服砒霜,我要吃那个,长痛不如短痛,来世我要做男子。”
隋遇脸色灰白,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喃喃道。她折腾了一上午了,此刻力竭,渐渐便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
“公主往后来癸水,都会疼得如此厉害吗?”送韩太医出府时,霍小侯爷问了这么一嘴。
“未调理好前都会如此。”韩太医捋了捋胡须。
“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
“有一个极简单的法子,侯爷可以做到。”
“哦?请韩太医赐教。”
“侯爷与殿下行敦伦之事时,多出些力便可。”
“?”
“何故?”闻言,霍小侯爷脸突然爆红,艰难地往下问。
“未出阁的女子癸水疼痛,多是因经脉过细,污血凝成血块,排姅受阻,出阁后可行男女之事,由男子为其拓宽脉络,帮助污血顺利排出,自然便不疼了,老身言尽于此。”韩太医笑眯眯道。
“……受教。”霍小侯爷毕恭毕敬地送走韩太医。
也不是在乎公主癸水疼,心仪之人花似亦是女子,他只是替花似问罢了。他如是宽慰自己。
——且听下章分解——
我也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也不知道“婚后就不痛了”是不是真的,听我妈说的。反正我第一天巨难受,大家呢?有没有不痛的?不痛也别说了,平白惹我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