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寡妇是棵树》压缩饼鸮

22、黑雪1

　　光与暗在眼前交替，锦逐乡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混灰的白，寒冷随着长风拂过她的脸，周围的灵气流动向她诉说着一个事实：

　　她终于回来了。

　　“别愣着！御剑！”锦逐乡在坠落中率先幻出一杆枪，坐在了枪身上。

　　宋灵真和牧洗尘纷纷反应过来，也召出了自己的御剑，飞在了她身边。

　　锦逐乡俯瞰着眼前的的大地，此时正在下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随着狂风起舞，地下的积雪看起来也不少了，这雪怕是下了有些时日了。

　　但她能勉强分辨出来，这里就是她当时坠入裂隙的那片天空。

　　净梦秘境这一片地带，本应是四季炎热的气候，怎么会下起了雪？她伸手接了些雪花在手里，并没有灵力的痕迹，看来不是什么大型的术法。

　　在她不在的时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灵真还在迷茫：“锦师姐、师兄，你们看得出来这是哪吗？北境州？”

　　“这就是我们之前跌入裂隙的地方，你们早些回宗门吧，我也要回青胧野了。”

　　“锦道友，不如去我们隐雀宗坐坐？”牧洗尘调整了一会儿，把自己在裂隙中被层层加码推到运转滞涩的灵力暂时调整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后，才缓缓开口。

　　“不必。”锦逐乡把之前樊折寒给自己的那艘仙舟翻了出来，转身便进了船舱，也没有任何和这两人说再见的意思。

　　锦逐乡也不是没有记性，在裂隙空间里被牧洗尘阴的那两回，她记着呢。

　　而牧洗尘在看到仙舟的那一瞬，表情也跟着扭曲了一下。虽然到他这个修为，顶着雪御剑回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仙舟这种东西，在隐雀宗里也是当了一峰之主才能有的东西，他难免有些眼红。

　　宋灵真看着自己这个师兄，她早就知道他的脾性不是面上的那么温和，只是这一回，她也没想到牧洗尘会是这样一个人。

　　以及……她迎着大雪，忽然想起洪天德变得异常时说的那些话，原来不止亲传，宗门里大多数弟子恐怕都知道她宋灵真实际上是个招婿工具的事情了。

　　亏她还在外面一直替宗主维护那父女情深的形象，以前配合他是为了多拿些资源来修炼，但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再搞下去，恐怕她就要什么都没有了。

　　“走了。”她叹了口气，没有像以往一样等牧洗尘飞到她前面再出发，自己找好了方向就离开了。

　　这地方离着青胧野不算近，正常的情况下需要四五天才能飞回去，但锦逐乡现在急需一个靠谱的消息来源，如今离她刚掉进裂隙的时候过去多久了？这大雪又是怎么回事？

　　她把仙舟的速度调到了最高，三天三夜，途径的地方尽数被白雪覆盖，只有少数规模还算庞大的城池看起来还有人烟。

　　三日后，在白茫茫的世界中，她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小片绿色，仙舟绕过一座堆满雪的山峰，立着那座莹白色高塔的青胧城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直到锦逐乡操纵着仙舟飞进青胧野的地界，才清晰地感受到，这里并非是出于幸运没有下雪，而是被某种与大地相连的术法操纵着，挡住了外部的寒冬。

　　她操纵着仙舟接近青胧城，发现城内比之前热闹了很多，城墙外也多了一些商铺和仓库，还有一些成队的妖族正在城外训练枪法。

　　仙舟接近高塔的同时，两道流光也一同飞到了塔下，等到锦逐乡停好仙舟，从船上走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有许多双眼睛，都在望着她。

　　“我以为你……你回来了，太好了。”樊折寒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知是哭是笑了。

　　旁边探出一个脑袋：“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熊铮铮。”当年的孩子已经长大，现在已经足足高了锦逐乡一头。

　　后面的妖族们确认了回来的人是锦逐乡之后，也互相传起了话。

　　“真是那个锦逐乡。”“这都多少年了。”“唉，回来就好，我还以为她跑了呢。”“妖王大人知道吗？”“废话么，咱们那么大动静。”……

　　那几只小乌鸦仗着会飞也用着原形飞到了前面来，樊云黎和樊云崎挤在人群里，往前不了两步。

　　就在锦逐乡打算问问妖王近况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落在了附近，飞速奔向了她。

　　“你终于回来了！”锦逐乡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重砚。

　　她拍了拍重砚的肩膀：“嗯，我回来了。”

　　锦逐乡活了七百多年，还是第一次这样身处人群中，身处一群对自己友好、也挂念着自己的人群中。

　　这边重砚刚松开锦逐乡，那边樊折寒就走了过来：“情况有些复杂，我先带你去找母王吧。鲛王大人也请先不要着急，我们一同如何？”

　　锦逐乡看了看重砚，她才离开多久，重砚就成鲛人王了？还有外面的雪……她到底离开多长时间了？

　　纵然是一肚子的疑问，她也没有贸然发问，只是一路跟着樊折寒去了妖王居住的那座园林。

　　走进来才发现，青胧城变得不止一点半点，第一次来时许多都是一层平房的地方，现如今都起了两三层的小楼，来来往往的妖族也多了不少，似乎是有大量新来的妖族住进了城里。

　　而妖王的那座园林也拆了外面的一圈，起了差不多的小楼，比起之前的寂静，如今也是可称喧嚷了。

　　之前她感受到的，那个和大地相连的术法，源头似乎也在园林里。

　　是妖王庇护了青胧野吗？

　　锦逐乡走过那条熟悉的路，再一次来到了妖王面前。

　　“欢迎回来。”妖王还是坐在石案边，笑着看向了她。

　　院中的石案还是那一张，只是上面多了许多玉简，还有三个传音盘摆在上面，看上面铭刻的纹路，似乎是来自四大宗门中的三个。

　　锦逐乡看着有些疲惫的妖王，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最后还是先跟着樊折寒和重砚，在院里找了石凳坐下了。

　　“准备好了吗？”

　　“准备？”

　　“如今的情况，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接受。”妖王一边说，一边低头去翻看玉简，话里并没有给她缓冲时间的意思。

　　锦逐乡摇了摇头：“我没事的，您说吧。”

　　妖王笑了笑：“好，从你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十年整了。”

　　“七十年……”

　　还不待她消化完这个事实，妖王就继续说了下去：“你失踪后，隐雀宗找到我们索要赔偿，他们认为你当年炸船的行为导致了隐雀宗弟子七死五失踪的后果，不过我拒绝了，你无须担心，只是后面与隐雀宗人相处的时候要多留心。”

　　“好。”

　　“在那之后，魔族突然大举进攻人界，如今已经在临川州占了两座城池，如今九州四海各地，都多了不少魔族的行迹，青胧野也要担起责任来抵抗魔族，接下来需要你参与各种任务，你准备好。”

　　锦逐乡点头，她对这个安排并没有异议，当年答应妖王的责任还没怎么来得及履行，自己就掉进了空间裂隙，还一去就是七十年，如今青胧野有需要，她也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然后，妖王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场雪是从十二年前开始的，不是普通的雪，降雪的区域，灵气恢复都会变得及其缓慢，个别受影响严重的地区，雪花甚至会有一定的破坏力，大多数修士在其中也是寸步难行。至于这雪是哪来的，没有人知道。现在的青胧野是黑雪在维持，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黑雪？她的修为能做到这样？”锦逐乡记得，是那个在宴会上坐在她身边的小狼，那天回程上她们还一起捡走了人族探子放在青胧城外的阵盘。

　　“这种能力与黑雪狼一族的传承有关，但就像你说的，她的修为尚浅，如今这种传承的能力，无异于大量的灵力要一起挤过一块灵石才。”

　　“那她怎么办？”

　　“你不必担忧，我有办法。现在的问题是，人族宗门中但凡是有些实力的，他们使用护山大阵无需去牺牲谁，所以他们并不急着去结束这场雪。”

　　“但也有极限。”只是不需要任何人来牺牲，他们也便没有解决问题的动力，至于倒在这场雪中的小宗门或是散修，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甚至，可以给他们带去一些额外的利益。但这样往复下去，修仙界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可供大宗门榨取的利益同样也会减少，当减少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后，他们自己之间，就会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

　　“你很聪明。不过我在和七杀宗管事交涉的时候，得知她似乎和你有些联系，如今你回来了，我们也许可以去联合她们一起行动。”妖王放下手中的玉简，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几人，最后视线落在了重砚身上，“至于万仞礁的事情，我也是今日才见到新王，不如就在这里说吧。”

　　重砚的目光这才从锦逐乡身上移开：“妖王大人，不知您半年前收到我的传讯了吗？”

　　“收到了，不过你似乎并没有收到我的回信？”

　　“对，”重砚的神色很凝重，“因为万仞礁下雪是常事，所以母亲最开始并没有重视。一直到这场雪持续到两个月的时候，我谏言母亲早做准备，她并没有回应，所以我偷偷用了灰海宫的传音盘给您传讯，等到您回信的时候，她已经带着水下的鲛人王室逃亡去青云宗了。”

　　“你母亲这样做，也算是在我的预料之内。”妖王和重砚都默契地改了对前任鲛王的称呼。

　　锦逐乡在一旁也听出来了，这大概意味着妖王已经认可了重砚如今的鲛王身份。

　　她在旁边悄悄感受了一下重砚的修为，没能探出什么来，这就是比自己至少高一阶的意思了，看来重砚确实没辜负自己的那块火精石。

　　“如今万仞礁水下的情况还好，水上的人族商人我已经组织遣散了，至于剩下的妖族，我这戏就是来和您商议此事的，是否可以把他们送到青胧野来？”

　　妖王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送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