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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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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来什么事?”晓春暮没有和萧浔多做寒暄,直奔主题。
萧浔闻言把桌子上的信封递给晓春暮,信封上已经落了一层薄灰,晓春暮伸手接过信封,掸了掸灰尘,才抽出信纸展开。
他快速扫视了一眼,唯独在看到“京城”两个字时多停留了几息,看完后,他把信纸塞入信封,扔回了桌子上后,转身就走,到院子里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在快出门时,被反应过来的萧浔匆匆拦下,他讪讪道:“唉,这是干什么,怎么就要急着走了,我们师徒二人多年没见,今日好不容易团聚,这不得整点小酒小菜,好好叙叙旧。”
晓春暮看着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路意思,并边说边把门合上的萧浔,直接挑明道:“叙旧可以,让我去京城护那什么晋王不行。”
晓春暮看过这封信后才知道,上辈子萧浔会去京城,原来是接了委托,“把任务取消了吧,你要是实在缺钱,我刚好还有些富余,接济一下你也不是不行。”
见萧浔似一脸犹豫,晓春暮有些烦躁,“京城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晋王更是处在漩涡的中心,身边定是危险重重,没必要为了钱以身犯险。”说到这里晓春暮顿了一下,“还是说,另有隐情?”
“写信之人薛松于我有恩。”说着萧浔皱起眉头,苦恼郁闷道:“若是他此次之托是让我杀人,这会儿人头都能寄到他手里了,可他偏偏是让我护人。”
在江湖上随便一打听,便知道他向来只接杀人的买卖,如今让他一个刺客,去当护卫。即便薛松对他有恩,每每想到这事萧浔就忍不住在心里骂上薛松几句。这保护人也就算了,一护就要护三年,在加上萧浔不欲与朝廷扯上关系,他杀的向来也都是江湖中人。
薛松让他保护的人是路怀停,燕国谁没有听过他的名讳,燕朝名将之一,收复失地,开疆扩土,可以说燕朝如今有五分之一的疆土都是他的功劳。
且不说路怀停本身就武功高强,身边更是高手如云,萧浔不是自吹,他在四国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要让他杀了路怀停,他却也只能有个六分把握。
这样的人,又在什么情况下需要他保护?萧浔想不通,但他知道京都龙潭虎穴,加上他昔年旧仇,他去,九死一生。
但是这恩情还是要还的,着急上火了一日,萧浔想到了晓春暮,于是去燕楼给他寄了信。
萧浔说着靠在了身后的门板上,见晓春暮未开口说话,便接着道:“你之前不是还接过护送镖局的买卖,想来在此一道,你应该有些心得。而且这委托金也颇为可观。”
晓春暮有些无语,他就知道,想拒绝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他想到了什么,最后到底是咽下去了,改口问道:“换人薛松可同意?”
萧浔听晓春暮这么说,知他是同意这件事情了,“放心,我早已给他去过信了,你这些年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号的,他说没问题。”
信中言明需要暗中保护,萧浔觉得薛松屁事太多,既是保护,为何非要暗中,一副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的样子,又不是刺杀。入朝为官的人均八百个心眼子,弯弯绕绕,不如江湖快意恩仇。
萧浔见伸到面前的手,识相的在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放在了晓春暮手里,晓春暮不用查入手就知道有多少,撇了眼萧浔道:“一半?”
“另一半就当是孝敬给了你未来的师娘。”
晓春暮闻言嗤笑出声,他未来的师娘光他知道的都有十几个了。
萧浔摸了摸鼻尖,“你打算几时去京都?”说罢又抬头看了眼天色,建议道:“夜长梦多,要不你即刻动身吧。”
晓春暮给气笑了,“怎么,不是说整点酒菜叙叙旧?”
他把银票塞进怀里后,给了萧浔一个眼神,萧浔退开了挡在门前的身体,还贴心的把门给打开了,“一路顺风哈,之后再来我一定提前备好好酒好菜,我们师徒二人……”
他话还没说完,晓春暮已驾马离去。
萧浔注视着晓春暮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大声开口道:“你小子进了京都后可千万别暴露我是你师傅——”
晓春暮离开萧浔住处后,并没有着急赶往燕京,而是买了几摞纸钱,吃了顿饭,等到夕阳西下,才动身去了乾山。
乾山在宣州的西面,不算太高,但是延绵了半个宣州。
晓春暮到时,已经月上中天,今日是十五,月明星稀,即便不点灯,也能看的清楚。
他把马拴在了山下,迎着山风行至半山腰一处略微宽阔的地方,给曾经的未来的师娘烧了点纸钱。
燕京正直雨季,多烟雨,晓春暮来了几日,不见放晴,空气凉爽中却也总带着潮意。
晓春暮蹲在距离晋王府几百米开外一颗巨大繁茂的槐树上,在这里他连晋王府大门都看不见。
围绕王府一周的树上,隔一棵树,就蹲守一人,从王府路过,晓春暮能感受到至少十人的目光扫过他。
王府护卫严密如铁桶,其内更是高手如云,晓春暮觉得就王府这防护力度,能不惊动旁人混入王府行刺的可能性很小。
晓春暮倒是有□□成把握不惊动护卫,进入王府,但也就是可以进去溜达一圈,若让他行刺杀之事,他确是毫无把握。
听说这晋王武功高强,如果出手不能一击毙命,一旦打斗必将暴露,之后捉他如瓮中捉鳖。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成功逃脱,不过这个逃脱的几率晓春暮现在难以估量,还是要和晋王交过手后才能知道。
所以只要这晋王呆在府里,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晓春暮在府外蹲的很安心。
但晋王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府里,他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凌晨要去上早朝,上完早朝要去衙门办公,前几天晋王都是直到酉时散值才离开衙门,但今日却不知为何未时就离开衙门,回了王府。
他惆怅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回王府路上时买的糕点,庆春园的云片糕,白如雪,口感细腻香甜,真是绝佳!
头上树枝栖息的飞鸟突然振翅起飞,穿梭树叶间,打下了昨夜的积雨,晓春暮熟练的把吃完糕点的包装油纸举在头上,免于被淋湿头发,但藏青色的衣服上还是被浸湿映出几团深色。
晓春暮随意折着手里的糕点包装纸,感觉肚子还是有些饿,于是开始思考晚上吃点什么。
他住的客栈附近的那家酒楼望江楼就挺不错,回去路过的一个食肆铺子的烧饼也好吃,今天早上他吃的就是烧饼,那晚上就不吃了,东街有家食肆荷叶羹做的也很好,非常鲜美,口感清爽不腻……
昏沉的天空又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晓春暮在树叶的遮盖下,一时免于受到雨水侵袭。
他估计了下时间,快过酉时了,这个点,晋王应该也不会再出门了吧,他往常一般都会蹲守到亥时过半才离开。
但是今天太饿了,那一小份糕点对晓春暮来说聊胜于无,之前几天晋王呆在衙门,他下午都会去趁机吃顿饭。
但今日晋王回来的早了,晓春暮饭也没吃上,他还以为对方是要打算去哪里,所以一直未敢离开。
晓春暮思考着要不先去吃顿饭,吃完再回来继续蹲。
在晓春暮犹豫时,他瞥见从晋王府那边远远走过来一个人。
一身黑衣一把黑伞,在蒙蒙天地间,蓦然醒目,好似一滴不容于水的浓墨,带着与此间格格不入的萧索。
待这人快要路过晓春暮所蹲的这颗树时,他隐藏气息,直到这人离开一段距离后,晓春暮盯着这人的背影不满地轻啧出声。
看到跟随这个人身边的王府暗卫,晓春暮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他就是那个自己的保护对象晋王,于是他不得不也动身跟在暗卫身后。
晋王不疾不徐地走在路上,天色越发黑沉,雨势渐大,晓春暮躲在一户人家屋檐下,成串的雨滴从房檐边滚落,掉进地上的积水中,飞溅在晓春暮的衣摆。
他叹了口气,抱怨出声,“什么破天气。”
见晋王在视线中只剩一个点后,晓春暮才运起轻功,不过几息间,便已追上,然后停在下一个避雨点。
晋王最后去了与王府隔了两条街的繁华地段,不似刚刚的萧条寂静,这里灯火通明,但因下雨路边的小贩少了很多。
各大酒楼食肆饭香四溢,勾的晓春暮饥肠辘辘。
晋王停在了一间酒楼前,收伞进入,晓春暮慢晋王几步后,也踏入酒楼。
酒楼生意非常兴隆,晓春暮在人群中一眼看到,被小二带着上楼的晋王。
“客官,请问有预约吗?”小二见进来了客人便迎上前招待。
晓春暮盯着晋王进入二楼包厢,关上房门,闻言答道:“没有。”
“那就不好意思了,客官,现在楼里已经爆满,如果没预约的话今日就不能招待您了。”小二歉意道:“我们酒楼的生意一直都很好,如果您下次再要来的话,记得提前预约一下。”
晓春暮点了点头,就退出了酒楼,他觉得这地方不错,最后闻着味去了距离酒楼不远不近的一家食肆。
他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酒楼大门,如果晋王出现,他能第一时间发现。
想着晋王进包厢估计是约了什么人吃饭、应酬、谈话叙旧什么的,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出不来的,于是晓春暮愉快的点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