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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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哒”的关门声后，丹恒沉默着走向几人。
三月七疑惑道，“丹恒，你神神秘秘地把我们叫过来，是想干嘛？”
姬子和瓦/尔特也走过来，姬子笑着说：“别紧张三月，我们只是开个列车组的小会——关于这位黍小姐的。”
瓦/尔特：“我和她没有太多接触，暂且不作评价。”
丹恒：“嗯，那就由我开始。”
三月七捂着自己的嘴小声说：“哦哦，是有什么秘密要交流吗？我也参与！”
三月七：“还有，丹恒，你很在意黍小姐嘛，居然会第一个发言。”
丹恒：“……”
丹恒：“我跟三月和她同行了一路，有几个问题。”
丹恒：“刚刚接触时，她给我的感觉熟悉又陌生，是持明族……不，更偏向［不朽］本体的气息，或者说，她是祂的一部分。”
三月七：“等等等等，你都给我说糊涂了。谁是谁的一部分？……不对，丹恒你怎么这么了解持明族？”
丹恒：“……”
三月七：“我什么都没说。”
她重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丹恒深吸了一口气，垂眼道：“这与我的过去有关。我从那里逃出来，跑到星穹列车上，但过往不会因为距离足够远就消失……只想着逃避是没用的。”
丹恒：“况且，无论这位黍小姐是不是仙舟人，与罗浮有无关系，她的存在都在提醒我过往的一切。”
他轻咳一声，“抱歉，扯远了。”
姬子：“没关系，丹恒。我也很高兴你能够选择正视自己的过去。”
丹恒：“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想，多的还要经过证实。”
“接下来是我在这段时间里对她的一些观察。首先，她说自己从事农业并不是谎言，她手上的茧、对气象和农业的了解证实了这一点；其次，她的身上有非常强烈的生命的气息。这种感觉强烈到不正常。这很有可能意味着——”
瓦/尔特：“意味着她和［丰饶］有关。”
“没错。”丹恒看向他，平静地点了点头，“刚遇到她时，我好像能看见她的龙角和尖耳朵，一些轮廓，并不真切。但那些都有可能是虚影，唯独［丰饶］的气息绝对不假。”
而她……她醒后表现的相当平和，只有在谈及她的妹妹时有些情绪上的起伏，除此之外几乎可以用宽容温和来形容——这与仙舟人在染上［丰饶］的力量后堕入魔阴身的表现大相径庭。而她的言语中也并没有对于长生的渴求。”
“所以我怀疑，她即不是丰饶民也不是求药使，而是一个不隶属于任何阵营的［丰饶］令使。”
三月七：“。”
三月七：“原谅我连完整的省略号都打不出来，啊不对，我在说什么。”
她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丹恒面前，将他仔细打量一番，摸着下巴道，
“丹恒老师什么时候这么能言善辩了？以前那个三句话蹦不出十个字的冷脸列车护卫呢？被夺舍啦？”
“……三月。”
”我是分析不出什么啦，只是挺惊讶于你的反应的。在我看来，黍小姐人很好，很亲切，这就够啦。多的就让成熟可靠的大人们来分析吧。”
丹恒生生忍住了扶额的念头，转头看向成熟可靠的大人，“这只是我的假设。但如果这是真的，我们需要作出一定的戒备，预防她为了践行［丰饶］的命途对列车做出什么无法逆转的事情。任何令使的力量都不容小觑。”
瓦/尔特摇摇头，看向姬子；姬子则依旧笑着说，
“我对这件事持开放态度。丹恒，不必那么担心。那位黍小姐她……”她顿了顿，“应该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从她的眼睛里，我能看出她的一些……嗯，情感，想必不会像你所担忧的那样，对列车组出手。”
“我想，或许你可以去和她聊聊。以她的阅历，为你解答一些疑惑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怎么样？”
“你只要记住，无论你在人生中遇到了如何艰难的挫折，星穹列车的领航员——也就是我——列车组的成员还有列车长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嗯嗯，丹恒老师，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而我……呵呃……是一定要去睡觉了……晚安啦，还有姬子姐和杨叔……”三月七打着呵欠走向她的房间。
“嗯，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我还要在智库里录入柴基克星相关的新信息，会晚点睡。姬子小姐，可以给我一杯手调咖啡吗？麻烦了。”
————
“丹枫……饮月君！……人有五名，代价有三……哈哈哈哈……你……你是……其中之一！……”
一个身影骤然出现在他面前，紧接着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人影，如同黑色的烟雾一般挡住了他的视线。恍惚间他低下头，看到了满手的血。他杀死了他面前的人……所有人……是吗？这是他的罪吗？这就是代价……永世不得……安宁。
不对！……那不是我……是我吗？……丹枫……和丹恒……
丹恒……丹恒……
“丹恒——！太阳晒屁股啦！你再不起床，黍姐姐做的早餐就没得吃了！”门外传来三月七的声音。
“！——”丹恒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揉了揉眉心，朗声道，“我醒了。就来。”
“啊你起啦，不行，我得先回去多吃点，可不能让你抢了去。”话音未落，说话之人已经一溜烟儿跑回餐厅。
丹恒脑子还是懵的，坐在被窝里低着头，无意识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看。
过了半晌，门外传来踏实的脚步声，在智库的门前驻足。听声音像是短靴。
“咚，咚”的敲门声后，那脚步声的主人说道：“丹恒小弟，我是黍。听三月说你已经醒了，就拿了些早点过来给你。这时间有点晚，桌子那边的都有些凉掉了，我重新热了一遍。你要是愿意，我帮你端进来；要么我放在你的房间正对着的小桌子上。不要忘记吃。再早再晚也要记得吃早饭。一日之计在于晨……”
话音未落，穿戴整齐的青年已经打开了房门。
“我自己来拿，多谢。”
眼前的端着碟子的女性依旧是昨日那身衣着，却看着干净许多，或许是洗过；原本垂到大腿的长发为了方便被主人盘成了发髻，又编了两条辫子垂在鬓边。
她脸上依旧有温和的笑意，“瞧你精气神不太好，定是昨夜熬出来的。总这样可不行。去餐厅吃吧，那里敞亮些，也醒醒神。”
丹恒点头，接过那碟早点，无言跟在黍的身后。
他想到昨晚姬子的话，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和前面的人搭上话，只能拿起一个馒头啃两口。
等等……馒头？列车上原先有这东西吗？
他又嚼了两下，咽下去。狐疑地盯着手里的吃食。
走在前头的黍像是听到了他心中的疑惑，头也不回道：“这是用我从列车长的储藏室找出来的面粉做的，现做现蒸，绝对健康。”
她笑起来给人以无限的安定之感，“列车长私藏的那些面粉是用来做给列车成员的生日蛋糕的，结果一直没派上用场，就将那几大袋子的食材都给我了。如果丹恒小弟喜欢这馒头，我便多做些囤起来，到冬季再拿出——啊，这里没有冬天来着。”
“做麦芽糖怎么样呢？——哦，到餐厅了……咦，方才三月还在这里，怎么不见了？你找个地方坐好了吃——小孩子都喜欢那东西，甜丝丝的，也教你少做些噩梦……”
丹恒刚吃完一个馒头，听完问道，“黍小姐怎么知道……我昨夜做了噩梦？”
黍从大锅中盛出热汤来，端到丹恒的面前。
接着她拉开丹恒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将那面汤向对面推了推，“先不急着聊这个。哝，尝尝我做的面汤，加了些调味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干吃馒头可得噎着……嗯，”她盯着青年喝了几口汤，这才道，“做噩梦么，是常有的事。总是精神紧绷着，自然也容易多做噩梦……我昨日可就看出来啦……丹恒小弟刚一见我就紧张得很……是睹“人”思人了？”
丹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舀汤喝。
真是奇怪。自从幽囚狱中离开，遭罗浮放逐，他竭力摆脱前世的因果，因果却不知从何处便可突然窜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重新被拉入无尽的噩梦之中。
而眼下，在这面汤雾腾腾的热气中，他却仿佛飘在水面一般轻松。那些因果之线，交替着将他包围起来，密不透风的茧成了温暖的摇篮。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向对方倒尽埋藏在心里的罪恶感和不甘。
这也是［丰饶］的能力吗？
“你只是太累了，丹恒。”黍将他的心思看得透彻，拨弄手腕上的白色圆珠。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未来果，今生作者是。”*
“你需要一场大梦，用来整理你所有的‘因’，在那之后，再决定你的‘果’。”
眼皮愈发沉重，头无力地搭在臂弯里，险些碰掉离得最近的碗碟。
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听到了女性模糊的声音，“哎……令姐自然能比我做得更好些……天晓得她又在哪里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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黍看着眼前陷入昏睡的青年，头疼地锤了锤肩背，轻轻将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再一带，丹恒一整个人就稳稳当当地被黍抱在怀里。
她把一切动作做得最小，几乎是飘进了智库，再将人放到被窝里，手脚都盖好，掖平了被角，出来。
关上门后，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抬手理头发。
然后，她就摸到了原本不应——至少此刻不该——出现在她头顶的角。
她看向窗户，深色的宇宙倒映出她此刻的状况：
她那一头银色的长发此刻几乎是在发光，发梢处的金色与蓝色交相辉映。头顶三色的角又回来了，当然还有她的尖耳朵和那条灰白色的尾巴。淡青色的眼眸中的橙色竖瞳此刻更加明显。
在光线交错之际，黍只能看到一个影子。
一位多手多目的神。祂安然盘坐于虚空，一只手捻着稻苗，向她投来注视。
黍闭闭眼，从空中取出玉琮，只一划，眼前的幻影骤然消散。
她不再去理会，兀自走去仓库，清点粮食库存。
又过了有一阵，她再去摸头顶，什么也没有了。
黍楞楞地拿着她自己写的库存报表出神了好一会儿，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她在想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