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缘》犬肆

8、第 8 章

　　分班考试结束，成绩下午就会出来了。
　　高二年段特地放了下午的假给大家自习。
　　中午吃完饭，方叶白自然是和萧衍坐在一起，他耷拉地说：“我理科考得好差啊......”
　　“成绩还没出来。”萧衍说。
　　“没出来我就知道了，肯定的。”方叶白回答，“尤其是大题，我都没做出几道，怎么这么难啊。”
　　萧衍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毕竟他全部都做出来了，只好摸了摸他的头。
　　方叶白的脑袋窝在交叠臂弯中，发丝又细又软，萧衍一下下轻拍着头顶，似乎在无声安慰。
　　午休时间很多人都趴在桌上睡觉，方叶白被这一下下拍着也进入了梦乡。
　　萧衍凑近了，听人的呼吸声均匀就停下了手。
　　但鼻尖被头毛弄得痒痒酥酥，方叶白刚洗过的头有一股茉莉白茶的香气。
　　怎么一个大男生会用这样的味道？
　　萧衍有点好笑，但他捻了捻指尖，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回味？
　　他抬起头看，全班都趴着睡觉了......
　　于是他心里有点......
　　壮着胆凑近，离方叶白越来越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好像方叶白身上有根无形的线牵动他的全身要他靠近。
　　就在这时，方叶白突然扭头，应该是趴着不舒服，他换了姿势直接脸朝着萧衍
　　萧衍心一惊，差点失控，但距离分毫没变。
　　方叶白圆润又小巧的鼻尖，鸦羽般乌黑的睫毛......
　　他看得入迷，鬼使神差，他凑了上去......在方叶白额间碎发印下一吻。
　　吻即分离，感觉根本都没触碰到就匆忙逃窜。
　　萧衍心虚地出了一身汗，他头回干偷亲别人这件事，对象还是朝夕相处的男同学。
　　他怕得要死，怕被别人看见，更怕被方叶白知道，但他又兴奋极了，方叶白如他想象一般可爱。
　　即使唇瓣没有充分感受，但还是真实感受到那魂牵梦萦的气息。
　　隐隐约约的香气环绕身边，萧衍看着熟睡的方叶白真心地露出了笑容。
　　可方叶白不知道，却被睡不着的陈琢看见了。
　　陈琢简直要把下巴都惊掉了，他是有预感萧衍有这个意思，但是他不知道他胆子这么大啊！光天化日！强吻民男！
　　他为什么好死不死地要抬起头啊，为什么要转头过去看他们俩啊！
　　陈琢想死的心都有了，论学神强制爱小同桌肿么办！
　　还没等他低下头，萧衍冷冷的眼刀就杀了过来。
　　陈琢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把头又埋回去装鸵鸟的！
　　然后下午装水时，他就遇到这“活阎王”了。
　　“你......”萧衍说。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陈琢说完话，连水杯都忘记拿了就往外面跑。
　　“等等。”萧衍抓住他，“水杯。”
　　“谢谢！”陈琢道谢。
　　突如其来的礼貌令两个人都很尴尬。
　　“聊聊？”
　　陈琢听着这句话，仿佛跟萧衍出去不是“聊聊”，而是要杀他灭口的。
　　“你会觉得，很恶心吗？”萧衍直截了当地问。
　　“啊？”陈琢说。
　　“中午的时候。”萧衍提醒他
　　“哦，那个啊......”陈琢低下头挠挠脑袋，“说实话，不膈应是假的......”
　　萧衍眼底一沉，有点莫名的情绪在酝酿。
　　“但，你们都是我兄弟，我......”陈琢说，“我只能说，我很难评。”
　　“嗯......”
　　“但我不觉得恶心啊，你别多想，我就是有点震惊。别人我是不知道，但兄弟你挺明显的说实话。”陈琢语重心长地说。
　　“很明显吗？”萧衍皱眉。
　　“我去，那眼神，那姿势，那......反正我爸看我妈就是那样！”陈琢说。
　　萧衍低下头笑了，别人眼里的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吗？
　　所以，就只有方叶白没感觉出来。
　　“但是都要分班了不是，你这，你们这......”
　　“他不知道，别告诉他。”萧衍说。
　　陈琢心想：就方叶白那脑子你告诉他他还不信咧！
　　“行吧，反正我同桌估计，哎......”陈琢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谢谢。”
　　“说那话，都是兄弟。”陈琢又搭上他肩膀。
　　那是陈琢第一次确认了萧衍这种单方面的感情，以至于后来，他看着方叶白都连声叹气。
　　“你别看着我叹气！折我寿似的！”方叶白在他第四次叹气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锤他。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陈琢摇摇头，打开了语文课本。
　　“你少发癫！”方叶白骂道。
　　分班考的成绩终于在临近放学的时候出来了。
　　萧衍当之无愧的“段一神话”，方叶白和陈琢都留在本班。
　　明天就要换去新班级了，方叶白背着书包站在萧衍课桌前看着他收拾东西。
　　“等会儿吃冰？”萧衍一边收拾一边问。
　　方叶白心不在焉，好兄弟要走了有点小情绪。
　　毕竟这段时间和萧衍熟络起来后，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玩，就连上厕所都一起，有了深刻的“革命友谊”。
　　“啊，你说什么？”方叶白摆弄萧衍的橡皮擦，不肯让他收进笔袋。
　　“我说，放学去吃红豆绵绵冰吗？”萧衍拿过他手里的橡皮，收拾完背起书包，低下头好脾气地问他。
　　方叶白看着他桌面空空，仿佛心里也空了一块地方
　　“吃啊，走吧。”
　　陈琢在座位上抱臂看着两人，连声叹气。
　　现在的陈琢，看见他们两人变扭成这样，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想着当初还不如由自己说出口痛快些。
　　省得憋着他自己也难受！
　　“少喝点，老同桌。”方叶白说。
　　“还说我呢，你脸红比我还红！”陈琢说，“小心等等家都不知道怎么回。”
　　现在，是有家室的陈琢和单身汉方叶白。
　　方叶白咬咬牙：“叫个滴滴回去就成，怕啥。”
　　“你真少喝点，有人盯着......”陈琢后面那句没怎么说清楚，毕竟他们俩的事情旁观者还真不清楚。
　　“行了，我出去上个厕所。”
　　方叶白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一下被陈琢扶住
　　“谢了老同桌。”
　　“您老可悠着点吧！”陈琢说。
　　“放心，我，我千杯不倒......”方叶白大着舌头扶墙起身。
　　陈琢刚想给对桌的萧衍使眼色，结果发现萧衍也不见了？
　　方叶白晃荡到包间厕所，上完之后，对着镜子看自己。
　　整张脸红得不成样子，熬大夜的青黑色沉在眼下，看起来有点狼狈。
　　他捧起水洗脸，清醒之余又有点难受，肚子胀胀地难受，心里沉沉地也难受。
　　一想到出去又是乌烟瘴气就更难受了。
　　于是他趁没人注意，直接溜出了包厢。
　　地毯将脚步声消解，方叶白晕乎乎地，走到一半走累了，感觉离可以透气的露台还有好远，于是直接走向楼梯间。
　　打开消防通道门，他先是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会儿，但实在站不住，脑袋沉沉地急需什么东西靠一下，两步一个踉跄，他抓着扶手坐到了台阶上，头靠在栏杆上。
　　楼梯间很暗，只有“安全通道”的绿色照亮这方寸空间。
　　他脑子很晕，根本不知道，原来另外半边门，已经有人站在那里。
　　“谁？谁在那？”
　　无人应答。
　　方叶白又问了一句，“谁啊，干嘛不说话？”
　　那人没出声，回应的只有一阵阵烟雾。
　　“嗯？谁啊......”
　　方叶白晃悠悠地起身，借着不甚明亮的微光，隐隐约约看见有人朝自己走来。
　　换做是清醒的方叶白绝对要被吓一跳，但现在的方叶白，是醉酒的方叶白，是胆子最大的时候
　　也是，最站不稳的时候......
　　左脚绊右脚，失重感传来，方叶白马上要平地摔个狗吃屎，下一秒双臂就被人双手大力握住，又按回了原地站着。
　　“站好。”
　　那人在黑暗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