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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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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静默下来,那位与他们一队的三师兄冯钰束着发取支桃木棍固着,直愣愣坐在长凳上,手放在桌上轻敲手指,挑眉问:“这李氏坟就一个人都没留下?既是商贾人家,想必会有家中人在外面吧?”
此话有理,按说家中从商的话自然常会在外行走,若是正好不在家里,岂不是刚好避开了这祸事。
店小二听这话放低声音,“这李大人原有三子,大的发生这事时刚好不在城里,而是在白禹城,还以为避开了这祸事,结果李大人府中被屠尽的第二日,就被发现这位大少爷与他的一个亲信一块也暴毙在白禹城客栈中。”
连远在它城的儿子也跟着杀了,这是血海深仇啊!一时间几人纷纷蹙眉。
沈轻意继续问:“这李大人平日就没有什么仇家?”
店小二摆手:“哪能啊,李大人除了经常施粥行善外还常拿自己银钱免费给穷巷里的孩子买衣裳穿,遇见合眼缘的还会签了卖身契带回府里做小厮书童呢!在城中可是很受百姓爱戴的。”
这听着倒确实是个行善积德的好人。
却被人灭了门,当真是个惨事。
另位店小二端着菜上来了,他给摆到桌上,张素云粗略一看,嗬,鱼、□□、炒肉、炖鸡,吃辣的和不吃辣的都有福了!
这位店小二边上边介绍:“这是酒炊淮白鱼,将酒槽腌制过的淮白鱼用葱姜酒上蒸笼蒸熟,来了咱们淮阴就得吃地道美食!”
“这是雪婴儿,也叫豆苗贴土鸡,保准客官们吃了还想吃下回!”
“这是羊肉氽面片,北方来的朋友也能吃回家乡美食。”
“这是仙人脔,新鲜奶汁炖的,味可鲜美了……”
“……”
两位店小二都端着菜过来了,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没人再聊李氏坟的事,本来以为就这样了,谁知吃罢,八人聚在一间房内开始讨论。
冯钰站在门边上,口中念决,随他话落,周围好似出现什么透明罩把这个房间拢住。
他转身回来,“好了,可以说说了。”
八人围于房间唯一一张桌旁,三位长老弟子坐在蒲团上,一位师侄斟好茶水小心放到三位面前,举着另一杯看向榻上靠着枕翘腿好整以暇看着他们的张素云。
张素云摆摆手:“我不用了,谢谢哈。”
三位师兄师姐收回眸,继续谈论正事。
张素云感叹:有这娇蛮高傲的身份就是好啊!偷懒都没人说什么!
另一位师兄肃午率先发言:“那李氏坟,今夜去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沈轻意点头,温声道:“分三条路。”
冯钰浅浅抿口茶,接话:“第一,去李氏坟查看到底是冤魂作祟还是活人。”
“第二,去找那位被掳走活下来的女子。”
“第三,去府衙找那位潜逃未成的犯人问清楚那晚到底看见了什么。”
于是,他们决定兵分三路。
既是八个人,那就是两个队伍三人一个两人。沈轻意是二师姐,大师兄肃安不在,自然是她来分了。
她不经意瞥眼榻上人,抿唇道:“李氏坟还不知是何种状况,其他两个相较简单许多。”
“那就常安常清师侄由冯钰师弟带着,去府衙问那位犯人。”
“常静师侄素云师妹由肃午师弟带着,去找那位女子问话,还有,肃午师弟,常静师侄,你们要记住,素云师妹身体差,武道上尚未有所成,如果路上遇到变故,还请第一时间护住师妹。”
修道之人就是要保护弱小,何况这位还是长老亲孙女,二人郑重点头。
沈轻意这才放心继续:“我与盛聿师侄就去李氏坟一探究竟。”
“红色信号弹为出现变故遭遇不测,黄色为集合,今夜我们行动,天亮之前务必回客栈集合。”
于是,就发生了现在这幕。
三人一前两后前往打听来的那位女子家方向前去,张素云与常静并行,左手攥着根糖葫芦,右手拿着两根串串,舒舒服服。
还不忘抬眼侧头问一嘴:“常静师侄,你跟常安常清师侄是一个家里的吗?”
“不是,但我们都是孤儿,名字都是进山后师父给取的。”常静迈步向前,他是今年刚进宗的孩子,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三看着一点都不像,也就年龄靠近点。
张素云吃掉最后一口串,果然还是这味道最得她心!虽然还是不如现代的各种串串啦。
肃午正在二人身前走着,忽然止步停下,常静第一时间跟着停下,警惕看向四周,这里还是街道,南方不似北方,夜里常常灯火通明到亥时才会熄灯逐渐入定。
而现在快到亥时,夜幕沉沉,街上虽仍是灯火通明,不过行人小贩已少了许多。
他们正是停在一个卖糖画小贩前,约摸是没生意了,愁眉苦眼着正准备收摊,想是今日挣钱不多。
常静正欲问,却见师叔走到糖画摊前,开口:“有燕子吗?”
一只燕子不过五文,剩下没卖出去的糖画里刚好没有燕子了,只能现画,店家是个四十来岁的老汉,闻言合算几秒,婉拒:“哎呀这位公子,可真是不巧,今日我就做了两只燕子,都被买走啦!”
他指向一旁稻锤上插着的五六个没卖完的糖画,说:“不如看看这只小老虎,平日我卖八文,这位公子要是喜欢我也五文卖你好了!”
肃午垂眸正欲拒绝,财大气粗的张素云从包里拿出一小个碎馃子,吃完饭后她顺便问了下师姐这边的物价,按这里一两银约摸2000文铜钱的物价看,这个碎馃子至少也有个两三百文。
她抛到糖画桌上,傲道:“给师兄画两只燕子,再给我做个金鱼的。”
侧眸看向常静,他秒懂,“那我要个小马!”
老汉见着桌上躺着的银馃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收好一半的东西依次取出,开始熬糖。
真不是他想做,实在是这位小姐给的太多了!
还没见过现场制作糖画的张素云双眼冒光、兴致勃勃目不转睛看着老汉动作,忽然肩被人碰了下,她侧头去看,是肃午师兄,他素日少言寡语,说话也淡淡的,此刻却是语中含着一丝轻柔,他轻声说:“谢谢师妹。”
没给她回话机会,他又看向老汉,正色:“做一只燕子就行,谢谢了。”
看着他模样,张素云嘻嘻一笑,“师兄,没想到平时看你不怎么说话,竟然也会喜欢这种甜甜的糖啊!”
肃午看着老汉拿勺,漆黑的眸在烛光下有些意味不明,他嘴上淡淡道:“嗯。”
原文对于这位肃午师兄几乎就没有什么描写,张素云也不懂,只叹: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这个小插曲过去,三人拿着糖画来到一处一排一间接一间的茅草屋,之前问了别人,那人说是从左数第三间屋子。
三人走到第三间屋前,肃午率先轻敲几下木门。
倒也不怕人睡了,听人说这家里穷,本来是专门给人扎些竹制物种些果子讨生活的,后来又要照顾屋里病了的妇人,买药看病花光了积蓄,这家男人就去当了城里大户人家守夜的。那姑娘从前跟着个苏州来的老绣娘学了些手艺,常常绣些绣品给别人以做补贴家用。
前面店小二说过近日杨陈两家要办喜事,他们问当地人时得知了女方家里就有人请这姑娘给喜服上刺绣,催得急,听住他隔壁的说,子时起夜都能隔着门缝看见屋里灯火通明。
所以说,现在这屋子里,只有那姑娘与她生病卧床的母亲二人了。
不出两分钟,那门被从里打开一条缝,迎面探出来的是个男人与他小半截身体。
三人一愣,男人见着来的三个人也是一愣,随后问:“几位是?”
这人看着约摸三十来岁,长得倒是憨厚老实,一双眼透着精光。
想必是这家主人了。
虽与意料中不同,但肃午很快反应过来,询问:“请问这里是莫小姐家吧?先生是莫小姐父亲?”
男人警惕地看着三人,在扫过张素云时明显一顿,随后移开视线放到肃午身上,道:“是,有什么事?”
肃午:“我们来此是想问莫小姐一点事,烦请先生容我们进去与莫小姐聊聊,或是请莫小姐出来聊也可以。”
闻言这男人打量一番肃午师兄,伸出来贴在门边的手缩回去,把门缝从里推小一些,讪笑道:“那真是不巧了,我家姑娘她今日刚巧病了,现在已经睡着了,恐怕是没法与几位聊了。不如几位明日再来?”
那就没办法了,肃午只能略表遗憾地点点头,退后一步弯身双手伸出抱拳道:“那还烦请先生明日等莫小姐醒来与她说一声,明日巳时我们会再来一趟。”
男人含笑回好,正欲关门,张素云忽然悠悠开口:“先生真是这家主人么?”
听到这话男人动作一滞,“当然是了,怎么了?”
常静本正在为来的时间不巧懊恼,闻言与肃午都看过来,面露疑惑。
张素云看着他收回门后的手,道:“据我所知,莫小姐的父亲不是一介农夫么?自妻子病后没法再去城外地里,且一直以编织竹篮、竹筛,竹席这些手艺活为生。”
这些都是刚才找人打听时从别人口中得知,闻言疑惑中的肃午常静恍然大悟,张素云淡声问:“刚才你手上与指间光滑无茧,怎么看都与这位莫先生不一样吧。”
谎言被拆穿,那男人调头就往屋里跑,肃午推门追上去,随着门被推开,露出烛火下被粗绳绑在里面的一位女子。
哐当两声,肃午从窗子追出去了,常静连忙跟着进去,给莫小姐松绑。
他把塞到她口中的布包扯出,她刚才在里面虽不能出声但也听得清楚,知道是被张素云救了,眼含热泪扑通就要跪下感谢。
张素云可受不起人家一拜,往旁边一跳,常静看着师叔这番动作,短暂沉默三秒才去扶起莫小姐。
张素云东张西望把屋子里都扫视过一遍才道:“你是莫茹霜莫小姐吧?”
莫小姐被常静扶着站起,快速应道:“是,我是莫茹霜。”
既然肃午师兄追出去了,以那人想都不想就是回跑钻窗而逃,恐怕对这附近地形非常了解,不过也不要小瞧了肃午师兄,想必要不了一会就能把人抓回来了。
主着现在只剩她这位师叔,她心内邪魅一笑,问:“谢就不必了,刚才跑掉的那人是?”
提到这人,莫小姐就后怕,“他是前面街上陈家的二公子,因为他姐姐陈小姐即将出嫁一事,这三个月来常以来看喜服为由过来找我。因我并不喜他,拒绝了很多次,结果今天夜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趁我专心绣衣时从后面拿迷药把我迷晕。”
“等我醒来,就发现被他捆着了。他先是又向我表出心意,结果后面越说越烈,竟想直接强要了我!多亏几位到来聪颖过人觉出问题,否则我怕是要……”
聪颖过人的张素云唇角微勾,寻了张凳子坐下,摆摆手:“既有我在,自是不会让小姐被这种垃圾混蛋随意欺辱。常静,快给莫小姐找张凳子坐下,怎么一点都不懂体贴人呢?”
常静立马乖乖找来张凳子给莫小姐坐下,这屋里就两张凳,他站在一旁,诚心听小师叔说话。
刚才他与肃午师叔都没有发现男人有问题,还是多亏了素云师叔细心!
莫小姐心知她有话要问,一双清眸看着救命恩人,一副有问必答洗耳恭听样。
张素云直切主题:“听说莫小姐前两年曾被人连夜掳出城?”
她看着面前身着布衣仍清丽可人的姑娘,跟女主还是同一挂!
“原是这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的。”她话锋一转,“但小姐是我救命恩人,若是小姐想知道有关李府的事的话,有一件,我可以告诉恩人。”
终于有线索了!张素云闻言双眼一亮。
莫小姐试着回想那个夜晚,话也跟着弱了几分:“那天其实我还是能通过马车布帘晃动露出的缝看见一点外面是何貌的。”
“那天因为是冬天,天色很早就暗了,为了看清路,马车前后上沿都会挂上两个灯笼照路。快要路过李氏坟时,我清晰听见那个掳走我的男人在外面说:‘这三更半夜的,怎么还有人挖东西?’他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李氏坟这事,但我一听就立马知道了。”
“这是有人掘坟啊!离得近了,那铲声我也听见了,那男人应该也是看见了坟包,吐了口痰说,‘倒霉玩意,遇见盗墓的了’。”
“过了一会他又笑了,马车也跟着停了,我听见他跳下去的脚步声。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想干嘛,后来再想,他可能是想分赃!”
“我就听见他说,‘兄弟几个嘛呢?’然后我就听见闷哼一声,再过了一小会儿,帷裳被拉开,我看见一个脸特别白的男人进来,打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