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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等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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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笼罩,街上行人无不脚步匆匆,只想赶快去寻找个清凉之地舒爽舒爽。
许书亦觉得难捱,连忙拿上成品,抱着许星匆匆忙忙去找绣坊老板。
昨日填饱肚子缓过饥饿,他马不停蹄就带着许星去绣坊买了针线布料。
他向来有主意,这才能以男子之身独自带着小娃娃逃到这里,走到这里虽花光了积蓄,饥饿更是不等他想出法子便席卷而来,然天无绝人之路。
今日一早醒来他便开始动工,昨日他就已经想好了绣绣帕,节省布料,所需绣线颜色也不复杂,最重要的是,这是他刚好能负担得起的。
材料便宜意味着绣帕价格卖不了多高,但只要每日有盈余,假以时日在这临水镇终有他们一席之地。
既奔了挣银子去,便要多在上面费些功夫了。女子给的铜板不多,他买不了多好的布料,便只能在样式上下功夫。
幸而从前他便喜欢琢磨绣样,从他学会刺绣开始,他便再也没有买过绣帕,总是自己琢磨一些新奇样式。当初只是不喜绣坊那些千篇一律的,万没想到如今倒是方便了自己。
扯了扯嘴角,许书自嘲一笑,当初也没想到自己如今会落到如此境地吧。
许书从不是缅怀过去的人,人终究还是要向前看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挣钱赶紧有个落脚之处,空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样式及要独特复杂,便要颇费一番功夫,不过想着可多卖一些,许书内心充满无限希望,动力满满。
乌金西沉,许书才收了尾,一共三幅成品。
不多,但许书内心一阵激动,卖出去就好了。
怕晚了绣坊关门了,许书抱着许星加快了步伐。
眼见着要出了巷子,许书两人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哟,哪儿来的小娘子,陪姐姐喝两杯啊!”竟是个荤素不忌的,说着就要伸手来摸许书。
浓郁的酒气钻入鼻孔,女子肥头大耳,淫·欲的目光令人作呕。
不愿与人纠缠,许书绕过人想要离开。
哪知女子虽长得肥胖,身手却很灵活,一把便掐住了许书的胳膊,吓得许星抱紧了许书的脖子。
“放开我!”
女子的指甲仿佛穿过薄薄的衣衫嵌入肉里,许书使劲儿挣扎。
“哈哈哈小娘子真有劲儿。”许书越反抗女子越兴奋,她就喜欢这种劲劲儿的。
“刚好大的陪我,小的卖了够几顿酒钱了。”说完胳膊上的手用力就要把人往怀里拉。
恶心至极的话让许书气极,愤怒之下一脚向女子踢过去。
只是逃亡加饥饿,却让许书连挣脱酒囊饭袋的力气都没有。
那一脚不疼却反而惹怒了女子,女子一瞬间脸便阴沉起来,抡起右手一掌便扇在许书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许书脑袋猛地被扇向一边,巨大的冲击力使他的身体不住地往后踉跄。
直到脚一扭,许书吃痛地跌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护着的突然许星“哇”一声哭出来。
“哼,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说完女子舔着嘴唇向许书走来。
许书脑袋还在嗡嗡作响,连站起来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
本以为要去一整天,不想事情十分顺利。
索性时辰尚早,从周宁家出来太阳才将将偏西,江随思索片刻与王羽告别,决定去镇上将米粮买回来。
昨日被大美人迷住了,都忘了去买粮,竟直接就回了家。
美色误我啊,呜呜。
也不知道那母子俩怎么样了,有没有受欺负,还在不在原处?
进了城门江随就四处留意,直到棚子都看过了也没看见人影。
他们去哪儿了?是不是有落脚地儿了?
一想许是她们是有了好去处,江随心中便为她们高兴,毕竟她知道,那个女子定然是有主意的。
只是江随心下稍稍有些失落,她还能再见到她们吗?唉~
不让自己再多想,江随步伐坚定地向东走去,粮铺就在那边。
路过一个巷口,却听见空巷子里传来小孩的哭声,意识到不对,江随循着声音望去,好在巷子不深,一眼就让她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也看见了刚刚还在念叨的人,被逼迫至此。
母子两双双坐在地上,巴掌大的脸蛋高高肿起,嘴角都渗出了血丝,昨天乖乖巧巧的小孩恐惧地往母亲怀里缩。
那禽兽还在向她们步步逼近。
原本见到母女两的惊喜被愤怒所取代,心中越是情绪翻涌,江随面上反而越平静。
只是眸中黑雾堆积,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去。
捡起地上木棍紧紧握在手中,江随悄悄来到人身后。
“没事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书睁开眼,昨日才见过的人又出现在身前,与昨日不同的是,她凛冽的眉眼在阳光下添了些温柔。
“呜哇。”
看见恩人姐姐出现,许星反而哭得更加伤心,仿佛要把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大概是接连两次救了他们,觉得她亲近可靠,便伸出手要抱。
小孩刚受了欺负,还委委屈屈向自己撒娇,江随只觉心都要化了,眉眼不觉间又添了几分柔软。她赶紧伸手把小孩搂进怀里,从怀中掏出帕子轻柔地给他擦眼泪,摸摸头柔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姐姐在。”
多么可爱的孩子,竟也舍得欺负,真是禽兽不如。要是自己今日没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这样一想江随心里就一阵后怕。
擦干眼泪,又逗逗他,把人逗笑江随才放下心来,这才转过头看向女子,她比昨天狼狈得多了,让人心疼。
劫后余生,又看见这一幕,许书心情很是复杂。
许书有些许惊讶,她还挺会哄孩子,她在家也是这样哄孩子的吗?
“走吧。”
一只手伸到眼前,许书抬头疑惑地看向女子:“去哪?”
“去医馆啊。”
许书这才想起自己脸上和脚上的伤。
本来想要背人过去,只是美人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江随悄悄撇了撇嘴角,又赶紧递过去一只手让人扶着。
虽然现在是女子打扮,但女男授受不亲,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因此许书让人借只手给自己扶着,这才一路咬着牙挪过来,幸好医馆离得近。
进了医馆,老大夫马上把两人接了过去诊脉,江随靠近站在旁边还被骂碍事,让站远点。
老大夫见多了家暴夫郎的女子,许书高高肿起的脸颊和两人破破烂烂的衣裳,江随的新衣,仿佛都在向老大夫说“看啊,又是一个抠搜家暴女!”
登时更气了,连件像样的男装都不给人买,虽说农家人贫苦,可这女子不像是没钱的样子。自己吃得高大健壮,夫郎孩子却被饿成皮包骨,造孽啊。
其实江随也是冤枉,她只是救了个人啊,穿新衣是因为要陪王羽去提亲,自然要穿得体面一点。
虽然江随也不知怎了就惹恼了大夫,但是这个大夫医术颇为高明,而且母子两看医要紧,江随便没有在意,只是摸摸鼻子在墙角站立。
许书看着人莫名其妙被骂,那么高大的一个女子居然也忍了下来,孤零零的站在墙角。
江随不在意,许书却不想人受委屈,于是告诉老大夫自己受人欺负,是她救了他们,还好心带他们来医馆,老大夫这才尴尬的向江随致歉。
老大夫嫉恶如仇,况且知道事情真相也马上道歉了,江随并不放在心上,只让老大夫赶紧给人医治,那伤看着就疼。
老大夫赶紧开始医治,只是刚刚许书便想到脉象这个问题,一看脉象便知是男子,为避免穿帮,他刚刚就顺便提了自己是逃难来的,又暗示自己容貌带来麻烦。
老大夫不愧见多识广,回想起男子刚刚的话立马反应过来,也算知道男子为何一身女装了。
于是老大夫只给人看了伤开了药,多的绝口不提。
小娃老大夫也顺便看了,倒是没有哪里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怕晚上起烧,开了一副退烧药。
许书脸上的伤需用消肿药每日涂抹,倒是几天就能好全,只是脚上稍微麻烦一些,怕是要一两周才能好。
把完脉老大夫便去拿药了,江随站在一旁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走过去。
站在女子面前问道:“我家还缺个厨子,管吃管住,你,愿意来吗?”
江随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虽然不是很富裕,但可以给她们一个地方住,让她们吃饱。
只是她心里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她们是否愿意跟一个仅见过两次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走。
女子猝不及防开口的时候,许书怔了片刻。
虽然有些突然,但他内心第一反应是愿意。
以他的警惕不该是这样,但也许是因为这个人救过他们两次,又或者是刚才不经意间表露出的与她外表不符的温柔,让他觉得她内心是个柔软的人。
女子半晌没有出声,江随心想,应该是不愿意吧,沉默就是无声的拒绝。
只是,江随心里觉得有一点点失落,这么多年她第一次主动邀请人到家里。
手指悄悄捏了捏衣角,江随故作自然地开口:
“不愿意也无妨。”
“我有个问题。”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想起,两人都愣了一下。
许书没想到自己只是多想了一会儿,对方就误会了。
回过神来许书看着女子认真开口:“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想问,你家里人同意吗?”
看她那么温柔地哄孩子,想着她也许成亲了,如此他再去打扰人家终究不合适,因此她委婉地询问。
江随要是知道他心里是这样想的,怕是要冤死。毕竟她前世三十多岁了,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更别说哪里去弄个孩子来哄了。虽然她有云养娃,但是她没真正实践过啊。而原主名声不好,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有没得娃,真是大大的冤啊!
江随本以为人是不愿意,却没想到她只是想问个问题,她应该是担心自己做不了主,给自己带来麻烦,大美人心真好。
江随眼中喜色一闪而过,赶紧表态:“别担心,我家就我一人,我能做主。”
许书没想到女子家里只剩她一人了,自己好歹还有亲人在身边。
看着女子眼中的紧张和隐隐的期待,许书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于是他开口答应:“好啊”
听见女子说好,下一秒江随立马惊喜地回过神来,唇角不受控制地勾起,她要有新室友了!两个美人室友!
许书这才发现她长得其实也很好,甚至与自己不相上下,只是经常冷着一张脸,一双凌厉的丹凤眼不笑的时候让人有些不敢直视,反倒让人忽略了她的容貌。
刚好老大夫拿药回来,江随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故作淡然地接过药包,飘过去付了钱,又回来将药包递给女子。
随后认真向女子叮嘱:“我去买些东西,你们就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说完脚步轻快地就要出医馆。
见人眨眼就要出了门,许书赶忙开口唤住人: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