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诶唉大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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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三更的梆子响了也有一会，躺着的人们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陷入沉梦去了；但深宫中的政殿，犹自灯火通明。
可这灯火通明里，却是极的静谧。
只余偶尔蜡烛燃烧的噼啪声，连常有的竹简搁移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平日批阅文书的帝王此时仍端坐中央，但他没有动，被烛光衬冷了的手半掩着面，却掩不住嵌入眉目皱纹的深深倦色。
不死何在？
这个问题嬴政已经问了无数遍，对自己，对臣下，对神明，对方士，没人能给出满意的答案。
那唯几个带给他希望回复的人，有的头颅落地已然很久，有的悬浮海外长无音讯，有的前不久卷款逃亡，有的明天就得下黄泉。
真有长生？
怀疑至深进而的绝望开始在他脑中蔓延了，可朕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啊。
他挪开了手，露出了那张遮在袍袖下的舆图。
是数日前李斯献上的异宝，说是仙人入梦托付其交与人皇，一张囊括天下的舆图。
这或许已是嬴政第无数次凝视着勾画着这图像上弯折怪谲的线条，而原先的震撼欣喜早被悲慨不甘取代。
他自十三岁登基，二十余年间逐个击破，征服六国，终于一统九州，自以为功盖三皇，德兼五帝。
却不想天下竟如此之大——其实这并不是难题，若他还年轻，他必亲率秦师扬鞭策马挥师西进，或点兵万千扬帆出海楼船南下——可青春不在了，他已经老了，而天下又太大了。
生命从容不迫地从他的身上流失，白了的青丝，深了的皱纹，乏了的精力……不死药到底在哪里？少时不屑一顾现在求之不得的不死药到底在哪里？
他死了后，前进的帝国谁来主持？未竟的事业谁来继承？扶苏吗？那个仁善的儿子？不，他会停下帝国向前的步伐，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终于，嬴政叹出了那口憋在心中已久的闷气。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深想，于是拿起案边所存无几的文书正欲摊开，一道细微古怪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他头脑中回荡。怔愣后意识到这是什么的狂喜让他手脚俱颤，竹简也“啪”的一声落在案上——
因为那个声音说：“人皇陛下，吾可助您寻得长生。”
嬴政却没有立即回答，他喘了几口气，才勉强镇静道：“汝是何人？”但发红的面庞却暴露了他的激动。
声音道：“吾乃诶唉大仙，自柯霁洞而来，人皇可唤吾道号喜子。近天帝感于人皇劳苦功高，求药之诚，又怒于妖士欺世盗名，瞒骗圣上，故特遣本仙助陛下一臂之力。”
嬴政虽惑于仙人口中古怪的名词，但十成已经信了九成了，毕竟能在他脑中说话的，定非凡夫俗子。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追问：“方才失敬了，敢问仙长，朕应该怎么做？”
仙人却没直接回答：“长生药自是不难。可在这之前，吾有一小事相求。”
“仙长尽管开口，朕必倾力而为。”
“人皇言重了。是这样的，吾以元神下山，失却躯体，诸事多有不便，恐有冲撞故又不敢在人皇龙体内停留太久。所以想请人皇帮吾寻一躯壳。”
“这有何难？只要能求得长生，普天之下千万黔首，哪怕是朕之妻妾子女，也任君挑选。”
仙人一笑：“不敢，吾掐指一算，合适的灵窍只是在天明要处死的460个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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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帝国的运转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天还没亮，嬴政就带着脑中的仙人坐在了校场驾起的高台上。
他面前站着460个应死的人，兵卒将他们列成二十二排，手操军械和火把严阵以待守在周围。
嬴□□视着那些乱蓬蓬，低着的脑袋，想象着他们垂下双眼里的惊惑、恐惧，或许还有憎恨，不自冷笑了一声，问仙人：“找到了吗？”
仙人沉吟了一会，有点为难地开口：“陛下，吾已感受到此人的气息，无奈其过于微弱，所以，最好让这些人活动起来。”
嬴政想了下：“朕明白了。”
于是他挥手召来了旁边的侍从，在那人耳边叮嘱了一会，那侍从点头称是，直起身子走到台边，朗声道：“陛下让大家舞动起来！”
此话一出，那460个人皆是一愣，但惧于上位者的威严，又期望能借此逃脱死亡，便马上使出浑身解数跳起来。
大家都是方士，都继承了祖上巫觋的看家本领，平日里祭祀也得来段请神舞，所以一时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看得嬴政眼花缭乱，不过他的眼球还是被站在边上的一个吸引了——
不是那人跳得有多么超凡脱俗鹤立鸡群，而是他跳得实在是，太怪异了：
别人的舞蹈已经够奇特了，而他，时而在躺在地上乱扭，时而跳起来抽搐，中间还突然定在原地，像牵线木偶一般诡异地抖动。直看得嬴政皱起眉头，喃喃疑道：
“中邪了？”
脑中的仙人恰时真诚接道：“陛下，是这人了。由于他的躯壳过于灵异，极易被孤魂野鬼侵占。现在他有危险，请让吾立即去解救他。”
嬴政还不及答话，脑中一轻，便看到那疑似中邪的方士癫狂的动作一僵，慢慢地盘腿坐下，右臂伸直，手掌向前，指尖向上；左臂则曲在膝上，拇指和食指相捻：看起来庄严肃整。
一旁的士卒几乎立即拥上，森冷的兵器齐刷刷架在那人的脖子间。嬴政摇摇手，兵器便挪开，露出那人丝毫未收影响的脸，他双眼紧闭，口中急急地念着什么。
半柱香后，那人猛得站起，腰杆板直，疯气一扫而空，步伐沉稳地朝高台前走来。
近了，嬴政才惊觉他的双眼失神，像被抽走了魂魄。一道空洞诡谲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是仙人的声音，却从方士处传来，但那人嘴根本没张开过。
只听那声音说：“柯霁洞诶唉大仙喜子拜见人皇陛下，有吾相助，陛下仙药炼成指日可待！”
在叙说中，方士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却丝毫未受影响。
仙人降世了。
仙人真的降世了！
立于嬴政右边的一个侍从忽然前跨一步朝他一拜，高呼道：“祝贺陛下！恭喜陛下！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一时间无论台上和台下拜倒都了一片，万岁声此起彼伏。
嬴政双目放光，整张脸都被欣喜染红了。他猛地向前迈出一步，大声道：“好！……”
可他话还没说完，一阵晕眩感袭来，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瞬。他踉跄了一下，一把抄住了近侍撑过来的手，抓着缓缓坐下。细密的汗珠自额头渗出，嘴唇在发抖，但他仍开口吩咐先把仙人请下去休息，不露出任何的异色，腰背也竭力地挺着。
不知谁在似乎很远的地方问了一句：“那459个人呢？”
嬴政慢慢摇了摇头，他已做不出任何像样的回应，而此时郎中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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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妥善的招待，仙人已经舒适整洁地坐在京城的馆舍里了。
仙人，也就是系统和焉泽的组合体，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终于不顾形象地瘫在了床上：“妈妈啊，我总算活过来了——”
这句倒是从喜子仙人的嘴巴中冒出来的。
于是那个空洞诡谲，也就是系统的声音警告道：“可千万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话了哦～要谨记：0218一张嘴，崩坏值摇一摇，0218一开口，任务点降一降～”
焉泽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我不光不能说话，还得整天摆着一张僵尸脸……你知道你今天向祖龙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到底有都想笑吗诶唉大仙？”
“所以0218蛮聪明的嘛，还趁机给秦始皇鞠了个躬，险些就把你那张傻笑的蠢脸给露出来了～”
“我靠你还敢骂我，你告诉我今天你是不是故意整我的？就找嬴政要个人这么简单的事，你还特么非得给我整出跳舞的闹剧来！”
系统笑得很贱。
“你这死蜘蛛我真是……”焉泽咬牙切齿做了个捏爆的动作，“我把我小学水平的街舞都给你们这群东西卖力整上了，结果树我旁边那位军爷还嘲笑我，真当我没听见你那句中邪了吗？”
系统不忍心告诉她其实嬴政也是那么想的，只是说：“没办法，0218跳得确实很搞笑。”毫无疑问地招来了焉泽另一波无能狂怒。
又是笑闹了一会，突然，系统默住了，它告诉焉泽有事来了，便消失了会，很久才回来说：“0218的幸运属性这回没发挥作用哦——”
不待焉泽追问，它便继续道：“崩坏值上升啦，现在从25.62到63.42了。”
不需解释，谁都知道，那张世界地图发挥作用了。
焉泽瞪眼：“该不会是我们……”
此时敲门声打断的她的猜想，侍者在外面说：“始皇陛下求见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