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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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问道崖后，关尧已经三天没见到明镜真君了。
她二师兄说师尊老人家多半是又回寒潭闭关修行去了，大师兄在旁边一边指点弟子练剑，一边深以为然地点头。
“总之你不必担忧，无论师尊那日给你算出来了什么命数，他肯定自有把握。实在不行，还有我们在呢。”祁辰眼见弟子们操练得像模像样，满意地点点头退到她身边，三人一同没个正形地靠在墙上。
关尧摩挲着腰间刀柄，微微出神。
无论是谁算出来自己命途坎坷都不好受，她也不例外，但要真说有多担心，倒是不至于。
那天在问道崖上，她所说一切都出于本心。她当真不信命，也当真有对着天道挥刀的勇气。
只是自己目前实力尚浅、可信度不高，这话还是别再重复一遍引人担忧了。
于是关尧冲她两位师兄安抚一笑，“我知道的，多谢师兄。”
解千重多看了她一眼，刚欲张口说些什么便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
“三师姐！”
三人循声望去，眼见个青衣童子气喘吁吁地跑来停在关尧面前，将一封平整熨帖的信交到她手上。“这是今早送来的，上面署了师姐你的名字。”
关尧一愣，接过信封看了眼封面上“关尧”两个墨字，笔锋锐利苍劲。她心下隐约有了猜测，翻至背面，果不其然角落里印了把出鞘的长剑。是剑宗的标识。
她眸里泛起点笑意。
居然真寄信来了。
祁辰和解千重看着师妹动作轻快地拆开信纸，对视一眼，不动声色靠近几分。
“阿尧，这是谁给你写的信？”
关尧头也未抬：“我从魔域出来后偶然认识的剑宗弟子，分别前他说和我书信交流，没想到真写信来了。”
解千重挑起一边眉毛，“偶然认识？剑宗弟子？书信交流？”
虽然很可疑，但如果是那群闷头练剑的剑宗弟子的话好像也很合理。
但他认识的剑宗弟子也没有楞到和人写信沟通的吧。这人没有传讯符或者灵简吗？胳膊肘天生朝内的解千重狠狠腹诽，丝毫没想起来他师妹丢了储物袋，当真是没有传讯符也没有灵简的那个。
关尧丝毫不知她师兄的心理活动，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唇角上扬些许。
燕凌霄已经回到了万仞宗，和宗主禀告过百木村的事后因为伤势修养了几天，这才刚能下地给她写了信来。
他在信中说宗门已经派人去处理后续问题了，只是“灼日”一事实在离奇，恐怕要一段时间才能查出眉目。关尧松出一口气，心知此事急不得。她心里打定主意晚些时候给燕凌霄回信后，收好信封抬起头，对上了她师兄们若有所思的眼神。
关尧这才发觉气氛略有诡异。“...怎么了？”
祁辰心道不愧是他师妹，在那般艰苦的求生路上还能结识朋友，实在是令人感动欣慰。
解千重心道这小子不管是谁听起来都不太聪明。不会把他师妹带进坑里吧？但他师妹是个聪明机灵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祁辰面带微笑，眸中似有泪光闪烁；解千重眉头微皱，看着她欲言又止。二人同步摇头。
“没事。”
关尧：......
这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好吗。
她无言点头，决定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此刻弟子操练也接近尾声，不少人自他们面前经过往膳堂去，但更多的还是留在演武场上继续挥剑，场中气氛相当高涨。
似是看出关尧神色好奇，祁辰贴心地为她解释：“马上就要定仙途大会的参赛人选了，十二峰今年也要参加，大家都铆足了劲想去呢。”
关尧顿时了然。
仙途大会每五年举办一次，是修真界为选拔年轻一辈优秀修士而举办的盛大赛事。凡是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修为未至元婴期的修士都可参加，宗门不限。修真界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都会在此次大会上角逐比试，最终排名最高的三位便是当届赢家。
她以前一心练刀修习，后来又出了意外，反倒成了她师门唯一没去过仙途大会的人。
等等。
关尧看看她身边某一届仙途大会的榜眼和另一届的前十，又觑了眼他们神色，不抱希望地开口，“师尊打算让我去，对吧？”
祁辰冲她阳光一笑，“十二峰的适龄弟子里符合条件的不多，自然有你一个名额。”
解千重接话道：“大会举办在即，估计很快就会出名单了。”他眼角一弯勾起个愉悦的弧度，“加油给十二峰长脸吧，小师妹。”
关尧...关尧除了微笑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而此刻万里以外的万仞宗里刚发生了一场近似的对话。
这处立于万仞峰巅的仙门宗派环境上倒和十二峰相当接近，只是多了几分肃杀。
高大的殿堂以寒玉为柱，雕琢着简约又凌厉的剑纹，剑意隐约弥漫间令人不自觉地屏息凝神。燕凌霄站在殿内中央，背脊挺直，神色却略显空白。
“师尊，当真要由我带队？”
坐在主位上的宗主江春行理所当然地颔首，“当然。天生剑骨、金丹巅峰，还在弟子中颇具名望威严。无论怎么看，凌霄你都再合适不过。”
燕凌霄看着他那挥退了众人以后坐没坐样的师尊，还想再挣扎一下：“弟子实在不擅长...”
江春行猛一拍手，“对嘛，不擅长多练练就好了。徒儿啊，你也不能光蒙头练剑，多出去走走结交一下新朋友不也挺好的？”他看燕凌霄还欲张嘴，立马截了话头，“总之呢事情就这么定了，三天后你直接带着人下山就行。为师突感头晕，这些天估计是没法见客了，散会！”
直到被一股柔和劲风送出云霄殿，看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时，燕凌霄才从这场单方面的通知中回过神来，无言地站在殿外吹了半天冷风。
好像被安排了。
她两个师兄说的果然没错，不到傍晚消失三天的明镜真君便一道传音送到她面前，通知她关尧光荣入选扶摇山仙途大会参赛人选。但令她意外的是师尊紧跟着的一句话。
“扶摇山这届派去的二十人里属你资历修为最佳，所以我们和宗主讨论下来，决定让阿尧你带队。”似是见关尧面色透出几分惊恐，明镜真君补充道：“放心，我和几位峰主都会前往，宗主应当也会到场，你只需在场地中看顾他们几分便好。”
她完全没感觉被安慰到好吗。
关尧尚还不死心：“可是师尊，我刚回修真界实在有些生疏，不如您...”不如您再找个倒霉蛋委以重任。
她可敬勉强可亲的师尊微微一笑如冰雪消融，说出的话却像二月寒风：“迟了阿尧，宗主已将名单报上去了。”
关尧双目无神地掐断通讯，提起濯煞就出了房间。
此刻天色将歇，不少弟子结束修行往山腰居所走，路过门口见关尧在院子里挥刀，纷纷和她打招呼。
“三师姐，这个点了还在修习啊？”
关尧冲他们露出个完美的微笑，“天热，我出来扇扇风。”
少年少女们的视线从关尧光洁不见汗水的脸移到她手中舞得虎虎生风的长刀，面上表情从微妙到若有所思，最后定格在大彻大悟的敬意。
不愧是明镜真君的弟子！就连扇风纳凉都能想出这么别出心裁的方法，这就是寓教于景，融修习于日常之中吗！
三师姐如此努力，他们又有什么摆烂偷懒的道理！今晚回去就加练五百...不，一千次挥剑！
关尧不知道她这一挥刀断送了多少弟子今晚的睡眠时间，她只觉得六年不见十二峰上下都很怪，总喜欢盯着人不说话。
略感毛骨悚然的关尧轻咳一声，淡定从容地收刀回鞘，推门回房隔绝了小弟子们敬仰的视线。
在外头吹了会冷风，关尧此刻脑子里也清醒了不少。既然师尊心意已定，她也不好推脱。
区区几个...十几个弟子，还能比曾追杀她半个月的魔修小宗门难应付吗。
关尧揉了揉眉心，视线再次落到桌上平铺的信纸上。她盯着那句“有缘再会”沉思片刻，心中几度考量，最后还是没有提自己即将参加仙途大会的事情。
她倒不是故意隐瞒，而是想到燕凌霄和她介绍时自称“天资平平的普通弟子”。既然如此，成为剑宗参赛人选的可能性应该不高吧？
关尧想象着一个失意少年独坐窗前，月光洒在他孤单的身影上，神情落寞而隐忍……越想越觉得不忍心打击他，尤其是他们初见时燕凌霄那副半死不活的凄惨模样还历历在目，关尧顿时对这段战友情谊更加珍惜起来。
算了，还是别戳人伤疤了。丝毫不知二者现在堪称同病相怜的关尧暗下决心，被自己的体贴感动了一秒。
她重新执笔，墨香氤氲间勾勒出一行流畅的字：
“一切安好，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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