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已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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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凌霄这一路上其实碰到了不少人，其中包括他的同门、隔壁白鹤山、再隔壁的妙音山和十万八千里以外的北地宗门等等，唯独没有扶摇山。
...还没能和她好好道个歉呢。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颇有几分难言的怅然若失。
鲜少下山一心修炼的剑宗首席不懂什么玩笑调戏，只会深刻反省自己欺瞒朋友的行为，深受良心折磨。燕凌霄进秘境几个时辰冷脸了一路，路过修士皆是退避三舍，哪知道他是在心里打道歉腹稿。
绞尽脑汁改了十六版措辞终于满意的燕凌霄叹出口气，转入小路时身形一顿。
这附近有人。还不止一个。
非常有剑修风范的燕凌霄并未绕道或藏匿身形，而是迎着灵力波动的方向继续前进，手中长剑泛起些灵光。
他对想打一架的向来来者不拒，这次也做了速战速决的打算。快些解决完这里去找她吧，深受良心煎熬折磨的剑宗首席默默想道。
作为队里最能打的，关尧非常自觉地走在了前面。明妄指的方向离她们并不算远，因此一行人几乎是慢悠悠地走去，毫无紧迫感。
对她这种曾经把活着作为人生头等目标的，参加这种没什么生命危险的比试和秋游差不了多少。也正因如此，关尧没用灵气探路，只是信步往前。
所以走出深林一眼看见那个白衣剑修的时候，她实打实地沉默了。
真的就这么有缘分吗。
燕凌霄当然也看见了她，当下心脏猛地一跳，脚步停滞在原地，握着剑的手紧了又松。
四目相对间，燕凌霄下意识上前一步，“关尧，我...”关尧抬起只手截断他话势，目光移至他手中长剑挑了下眉梢，似是想到了什么，对身后三人说了句话。
燕凌霄这才去看她身后的人。那个手无寸铁的姑娘看他一眼，对着关尧点点头，三人退开些许。
还未待他疑惑，面前人便拇指一拨，腰间长刀出鞘半寸。燕凌霄看着她扬起个锐气挑衅的笑，福至心灵懂了她的意思。
既在秘境中相见，怎能不切磋一二。
不必以生死为赌注、不必因同盟而留手，只是同样在仙途修行之路上摸索寻道的两名修士之间的切磋问道。
此即为，仙途大会。
关尧抽刀斜指地面，语调清朗含笑，“请指教。”
燕凌霄隔着段距离与她对视，心中七上八下的情绪反而安定了不少。换做别宗弟子可能觉得关尧这见面就要打架的癖好实在有病，但对燕凌霄来说邀战岂有不应的道理。这位哪怕是在万仞宗也是出了名的剑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以剑会友是他们的最高礼格，配得上关尧。
于是他微微颔首。“失礼了。”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银光一闪即消，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一抹白光直取关尧。后者并未躲闪，刀刃迎着他剑锋而上，金石碰撞间激起清脆声响，彼此灵气交锋虽未起杀意，却锋芒毕露。
凌厉刀光将燕凌霄逼得连退数步，他薄唇微抿，神色凝重。虽说二人修为相仿，甚至他的半步元婴比关尧金丹后期更甚几分，但方才交手的一击他丝毫没占上风。关尧的刀法如其人，攻击性极强，又相当狠辣刁钻，就连灵力都比旁人霸道不少。
反观同样接下他一剑的关尧只是踉跄两步，眼神却亮了几分，随手挽了个刀花再度欺身而上。燕凌霄身形轻转，一剑划出极简却蕴含着精纯灵力的弧线，精准破开她刀势中的空隙。
“好剑法！”关尧轻赞一声，眸中战意愈甚。刀光剑影间，关尧和燕凌霄已交手数十招。二人之间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灵力与兵刃碰撞的清脆回响。关尧的刀法迅疾狠辣，每一击都直指要害，而燕凌霄的剑招看似简朴，却气息悠长沉稳，隐有海纳百川之势。
燕凌霄视线落在她手中长刀上，刀身虽还是黑色，却比在百木村时透亮了不少，其内灵力也不见干枯。这便是她本应有的实力么。
趁他分神刹那，关尧刀势忽然一变，刀刃在空气中划出道诡谲弧线。燕凌霄眸光微凝，长剑在手中翻转，剑气如涟漪般层层荡开，将关尧的刀势尽数化解。他抬眸看向关尧，眼中欣赏更甚：“你很强，远比他人口中所说要强得多。“
关尧闻言只是轻笑一声，眼中掠过瞬笑意：“那你可别让我失望。”她话音刚落，刀刃再度翻飞，这一次的攻势更加凌厉，几乎不给燕凌霄任何喘息的机会。
燕凌霄握剑的手微微用力，剑身发出低鸣，一股柔韧而绵长的剑意如波澜般自他周身扩散开来，将关尧的刀光层层阻隔。刀剑相撞的瞬间，他手腕微抖，剑锋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关尧肩侧。
关尧身形一侧险险避开，却在同时反手持刀，刀柄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劈向燕凌霄的腕部。燕凌霄抬剑格挡不及，被她击中腕骨，长剑脱手坠落在地。
刹那间，深林静寂无声。
坐于明镜前的祝潇然紧绷的脊背骤然一松，面露喜色，“好！不愧是我们扶摇山的弟子！”她记得十二峰缺一笔修缮房屋护养寒潭的钱，回去她就走私人小金库拨款打到明镜真君钱袋里。
江春行遗憾地咂咂嘴，“可惜可惜，输在实战上喽。我就说要多出来走走嘛。”
花息海手里握着个留影石拉着祝潇然看关尧最后那出其不意的一击，隔着石面点了点少女面容，娇笑道：“这小弟子，生得俊就罢了，没想到实力也如此可怕。那可是剑宗弟子第一人呢，怎么说也是学着江大宗主剑法长大的。”
江春行：“......”他小徒儿输就输了，不要再内涵他本人了好吗。
燕凌霄没他师尊那般心情复杂，即便输了也相当坦然，捡起长剑收入鞘中，真心实意道：“关道友刀法实在了得，在下心服口服。”
关尧却没接话，只是看着他抬了下眉。
燕凌霄：“...我的意思是关尧、师妹。”眼见她还算满意地点点头，神色自若，燕凌霄默默给自己打气，趁热打铁道：“先前百木村的事，抱歉，我并非有意...”
不对，他好像是有意的。燕凌霄闭目默了一瞬，努力补救：“我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才隐瞒，总之关尧师妹，”他和关尧对视，语气恳切，“非常抱歉。”
关尧：“......”
完了，忘记这个人是个认真一丝不苟的性格了。早知道她就不逗得那么狠了。
事已至此，略感良心痛的关尧声音发虚眼神飘忽，“无妨，我本来也没往心里去。不必担心。”
燕凌霄松了口气，卸下心头大事一桩，又想起来路上听说的些许传闻，迟疑地看她，“我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此刻非常好说话的关尧点点头，“但说无妨。”
“之前来的路上，我听闻你...”燕凌霄小心斟酌用词，“过往非凡。”其实是在传言里死了又活活了又死，非常令人印象深刻。
怎么连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剑宗都知道了啊！关尧笑容缓缓消失，双目无神，“没假死，没夺舍，没复活。只是进了魔域六年，真的是如假包换的本人。”
被她找到是谁传出去的谣言，她绝对给他好看！
研究符咒研究得废寝忘食相当入迷的解千重打了个寒战，抬手给屋内恒温阵法升高了些许。
奇怪。难道师尊又给寒潭补充灵气了？
关尧丝毫不知这事和她亲爱的二师兄脱不了干系，在心中狠狠腹诽后抬眸看向燕凌霄，“对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燕凌霄一愣，听她再度开口，“我和队友们打算去秘境西南方看看，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又被她邀请组队了啊。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不知怎的心脏漏了半拍，生出几分隐秘的悸动来。
关尧还在等他的答案，燕凌霄压下心绪点点头，“若是各位不嫌弃的话。”
“怎会？”关尧此刻得了满意的答案心情甚好，又顺口调笑道，“你的实力摆在那呢，就算输我一筹也差不到哪里去。”
见他们打完才上前的三人:“......”
虽然这话好像也没错，但怎么听着就这么欠揍呢。
燕凌霄却不觉，非常认可地点头，“说的也对。”他视线移向走来的三人，“这三位...”
沈元瑾非常自觉地又做了遍自我介绍，对他的加入表示了相当热情的欢迎——开玩笑，那可是剑宗首席诶！抛开打架水平，他光是站在那就自带无关人等退避三舍的气场加成，谁见了都得绕道走。
于是五人一拍即合，继续向着西南方行去。
靠实力证明自己确实是最能打的关尧依然走在队伍最前头，燕凌霄则跟在她身侧。“你的刀法...非常少见。”沉默半晌后，燕凌霄终于开口，“似乎比传闻中更加直接。”
关尧闻言步子微顿，转头瞥了他一眼：“那是自然。”她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自信，“比起花哨的技巧，我更喜欢一招制胜。”
燕凌霄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真到了生死关头的话，哪有时间给他们一步步跟着宗门剑法招数来，还不是得返璞归真到劈砍挑刺。
“不过你的剑法很稳，”关尧目光转向远处秘境深处的方向，随口道，“和你本人还挺像的。”
燕凌霄耳根莫名一热，“...多谢。”
关尧瞥了他一眼，唇角扬起点促狭笑意：“不过稳归稳，还是输了我一筹。”
燕凌霄坦然点头：“事实如此，无需否认。”
他语气平静得很，倒是关尧挑了挑眉，颇感意外地侧头多看了他一眼：“挺少见的。”
燕凌霄抬眼看她，目光中带着几分疑问。
“输了也能输得坦然。”关尧笑了笑，“毕竟那一招多少趁了你走神的刹那空隙，换了旁人可不一定会有这么心服口服，嘴上也不会承认得这么痛快。”
“技不如人，何必强辩。更何况对阵时本就不应走神。”燕凌霄却觉得理所当然，低声道，“况且此战于我而言，胜负并非重点。”
关尧略感有趣，“哦？那重点是什么？”
白衣剑修脚步微顿，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轻声道：“与你切磋问道，本就受益良多。”
这话说得极为认真，听在旁人耳里可能会莫名生出些别样意味来，但关尧只是淡定地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口：“多谢夸奖，你也不赖。”
树影摇曳，偶有微风拂面。关尧忽然凑近些许，低声笑道：“没想到剑宗首席也会脸红。”
燕凌霄脚步一顿，不动声色转开头，却将自己通红的耳根送入她的视线：“...关尧师妹。”
关尧轻笑一声，重新拉开些距离认真探路。
走在后方的队友看在眼里，纷纷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这不对吧。这个一被逗就脸红的良家少男是谁啊？那个高冷拒人千里之外的燕首席呢？
方千羽露出点不忍直视的神情，“我是不是中幻术了，现在在做梦啊？”沈元瑾掐了一把他的后腰，引得他嗷的一嗓子险些跳起来。见状沈元瑾安心点头，“看来没出现幻觉。就是燕凌霄本人，没换人。”
明妄则心生感慨：“师兄诚不欺我，人皆有两面性，不可一概而论。”
“这简直就是两个人好吗！”方千羽一脸复杂，“平时冷得跟冰一样，现在居然还会脸红？”
沈元瑾摇了摇手指，笑得意味深长：“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是遇强则强，遇关师妹就......”
“就什么？”方千羽好奇凑近。
沈元瑾慢悠悠拖长音：“就被拿捏了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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