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妻》曲江秋

11、第 11 章

　　两人轻步潜踪，一路疾行。

　　小久问道：“我们从哪里出去？”

　　“绕过剑阁，从赤峰山御剑飞行。”

　　赤峰山山高壁峭，笔直的山峦犹如巨斧当头劈开，高峰险阻，峭立于林，因此那里常年无人驻守，结界亦好攻破。

　　“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特别安静，甚至连只虫叫都没有？”沈玄突然问道。

　　小久打量着四周，回想一路走来确实好像没听到什么声音，今晚的明虚安静到极点。

　　“现在是子时，或许就是这么安静呢？虫子一类的也要睡觉吧。”

　　“不对劲，太安静了。”沈玄压低声音，道：“跟紧我，今晚怕是有情况。”

　　“不会吧。”

　　小久心脏砰砰直跳个不停，暗自祈祷着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不然就两人这身打扮，非得被人当作贼，到时真是几张嘴都说不清。

　　两人快到剑阁前，忽见前方漆黑一片，沈玄大惊，“糟了，有人闯进去了。”

　　剑阁作为门派藏剑禁地，周围布有能一瞬间让人灰飞烟灭的雷电阵，而阵法四周散发着红色光晕。

　　眼下光晕消失，说明阵法被破，有人直接闯进去了。

　　什么人能悄无声息破解威力无穷的雷电阵呢？

　　顾不得多想，沈玄伸手，一道气从指尖逸散而出，迅速击中明虚峰上的警钟。

　　咚~咚~咚~

　　警钟被撞，响亮钟声如水波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从山峰上空传播开，在夜幕下的明虚上空回荡着。

　　“待着这里不要动，若是遇到危险就赶快逃。”沈玄一面抽出长剑，一面飞奔剑阁而去。

　　小久哪能在这儿等着干着急，亦急忙跟着冲出去，“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刚到门口，迎面便碰到几个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个满头银发、身材高挑的男人手中，赫然握着一把水波状长剑，在夜里闪着白光。

　　“避水剑？”沈玄厉声斥骂：“好大的胆子！敢来这里盗剑？”

　　他将手中长剑一横，声音冷道：“要么留下宝剑，要么……留下性命？”

　　见人而至，警钟敲响，盗剑人亦是一惊。

　　不过这些人本为盗剑而来，现在剑在手上，根本不欲与人纠缠，只想赶紧带剑跑路，那银发男子对左右道：“留下几个拖住他，剩下人跟我走——”

　　“想走？哼，以为这里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语毕，沈玄便向黑衣人袭去，剑气凌厉，剑锋尖锐，来拦他的小喽啰本就是凑人头，武功不堪一击。

　　他长剑挥舞着，挽成数道剑花，来回不过几招，这些小卒便依序毙命，陆续倒在一旁。

　　“小子，你找死？”银发男人见小卒接连殒命，眼神凶光乍现，纵身一跃，手掌奔出一道凌厉黑气，直扑沈玄而去。

　　小久惊叫道：“沈玄，小心。”

　　沈玄立即向左一移，长剑闪动，一道黑气从身边疾刺而过，掀起阵阵罡风。

　　“好凌厉的掌风。”

　　沈玄躲过银发男人致命一击，凝结法术于剑，用力一挥，一道白光直奔男人门面。

　　那银发人竟没躲避，直接单手接过剑气，而后手掌轻轻一转，将剑气瞬间反弹了回去。

　　事变之来，情形急转直下，沈玄大惊，来不及闪躲被剑气逆转，打了个正着，鬼面具也被震飞。

　　噗呲——

　　一口鲜血喷出，沈玄脚步虚浮，踉跄后退几步，颓然倒地。

　　叮当一身脆响，长剑从手中滑落，摔在了脚边。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在空中弥漫。

　　小久惊叫“沈玄？”大跨步跑上前，扶住他身子。

　　沈玄抬袖擦掉嘴角残血，抬眸见黑衣人已快速离开。

　　“快，剑阁！他们在剑阁！”

　　一阵嘈杂声响起，远方叫喊声、脚步声纷至沓来，听到几个弟子高声呼叫：“在那里，别叫他们跑了！”

　　“快走，不能被他们发现，我们得……得赶紧离开这里。”

　　沈玄靠在小久身上，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半夜三更，他俩身着黑衣，头戴鬼面，说是盗剑之人一点不为过。要是被人发现，后果可想而知。

　　小久食指一挥，地上一把剑应声而起，闪烁着白光，低浮在两人面前。

　　两人登上剑身，迅速御剑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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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水畔

　　明月高悬，月光似流水一般，静静地倾泻在昆仑大地上，四下静谧无声。

　　远方高山上，赫然站着一个人，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狭长，只见他手里拿把长剑，长袍袭地，眼睛紧紧盯着某处。

　　河边有一枯藤老枝，几只不知名鸟儿蹲在树干上，正享受着安眠。突然，似乎听到什么动静，鸟儿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叫嚷着飞向半空。

　　远方来了一帮人，他们身穿黑衣，面蒙黑巾，正是在明虚盗剑之人。

　　夜半十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两名守阵弟子惊醒，猛然见一群黑衣人而至，还没叫声拔出剑，就被一个满头银发之人一股掌风打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那人走进，用脚踢了踢地上之人，语带嘲讽道：“竟没想到，如今明虚弟子竟如此废物。”

　　旁边小喽啰笑嘻嘻，一脸谄媚，“那是首领您武功盖世，这些仙门杂碎，又岂是您的对手？”

　　白发人冷哼了声，举起避水剑，手指轻轻抚过宝剑纹路，眼里猝不及防闪过一道冷光，“明虚弟子杀了我二弟，还抢走了摄魂盏，血海深仇，这笔账我必一一还给他们。”

　　他跨过地上之人身子，朝着河中走去。

　　眼前水面上，数道绿光从河水深处射出，形成一个柱圆，浮在半空中在，夜空下发出诡异的光。

　　这便是镇压狼妖的弱水星天法阵，五百年前，由明虚开山祖师及数十家仙门联合封印。

　　白发人喃喃道：“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竟已五百年了。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今日放你出阵，你可别让我失望。”

　　他口中念着咒语，手指捻着诀，几息后猛然向阵法打出一股黑风，“破——”

　　黑风迅猛而强势，绕着阵法旋转，几下便把阵法全部包围，渐渐地，绿光越来越弱，直到消失不见。

　　五百年的阵法，转眼间便被白发人破解！

　　“不堪一击。”

　　他接着长袖一挥，避水剑顿时劈向水面，似刀切豆腐般分离水体。

　　一时间，河面掀起悠悠巨浪，水底一条通道渐渐分离出来，仿佛通入地脉。

　　“成了，成了！”

　　“果真劈开了！”

　　“宝剑果然神奇！”

　　一旁，几个小喽啰眉开眼笑，兴奋地大叫。

　　和普通河水不同，弱水一旦接触到人的肌肤，轻则皮肤溃烂，骨骼断裂，重则武功尽失，小命不保。

　　唯有避水剑才能劈开河水，打开通道，进入水底。

　　圆月当空，几朵黑云悄然而至，渐渐遮蔽了乍泄的圆月。远处高山上，已无人影。

　　白发人回身点了两个人，吩咐道：“你们二人随我下去，剩下人留守岸边，明虚的人随时会追来。”

　　“大哥，我和你一起下去。”冷深扯下面巾，走上前来，“二哥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白发人拍了拍他肩膀，悠悠道：“三弟，留在岸上，大哥的后背交给你了。”

　　男子眉头紧锁，“可是水底，我担心——”

　　“守好这里，”白发人加重了语气，命令道：“这是任务。”

　　男子无奈，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哥，一切小心。”

　　白发人收回手，足尖轻点，带着两个小弟飞下水路。

　　三人脚底刚触到水路，陡然间，变故横生。

　　避水剑白光大耀，剑身射出无数条细丝勾向两旁河水，仿若磁石吸引铁块般，将劈开的弱水重新汇聚。

　　紧接着，通道开始收缩，两旁的河水卷起大浪，向三人袭来。

　　见状不妙，白发人急欲逃离通道。

　　然而，他刚一动，四周便升起一道阵法，闪烁着绿光直冲九霄，将三人紧紧困于阵中。

　　“糟糕，中计了。”白发人愤怒地将剑摔到地上，恨恨道：“这剑是假的！”

　　岸边，紫玉持剑缓缓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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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山杜鹃谷

　　这是一处绿洲。

　　皓月，青山，涌泉，红花绿草，一派人间仙境。

　　小久却无心欣赏周遭美景，他们一路疾驶而至，刚落地喘口气。

　　水声潺潺，她将沈玄靠在一棵树旁，就去找了一只蚌壳，从溪边取了些水。

　　“咳咳……”

　　沈玄受了白发人一掌，内伤严重，此刻不停在咳嗽。

　　他面色变得惨败，额头上冷汗淋漓，头发乱糟糟地黏在一起。

　　“水来了”女孩甜美的声音响起，沈玄眯眼见小久已打水归来。

　　他想伸手去接，却发现胳膊似有千斤重，根本抬不动，胸口疼的仿佛喘不过来气。

　　小久见沈玄体力不支，直接蹲下一手扶他身子，一手将蚌壳递到他嘴边，慢慢灌下去。

　　这水乃高山融雪所化，水质清澈透明，泉水甘甜可口，最适宜饮用。

　　“咳咳~”

　　放下蚌壳，她拿手帕擦了擦沈玄的脸，将他身子扶正，缓缓将自身灵力输送给他。

　　今夜，注定很煎熬。

　　可今夜，煎熬的又岂止沈玄一人。

　　弱水畔，随着紫玉到来，四周顿时浮起无数长剑，长剑层层叠叠，将黑衣人全数包围，岸上同伙方才反应明白，他们中计了。

　　从他们进入明虚，破解雷电阵，盗取避水剑，进而顺利劈开水面，下到水底，一切都在紫玉计划之中。

　　甚至，在剑阁门口，双方交战，也是明虚派煞费苦心演的戏，都是计划的一部分，目的就是让他们消除怀疑。

　　整个过程像猫逗老鼠，他们被仙门耍的团团转，全军覆没，输的一败涂地。

　　紫玉捏着剑，悠悠道：“等你们很久了，这场请君入瓮的戏码，可还精彩？”

　　“卑鄙，无耻小人。”困于水底的白发人大声叫骂。

　　紫玉冷哼道：“真是破天荒头一遭，竟能听到你——赤蛇族首领骂别人‘卑鄙无耻’，真是好大的脸面？”

　　“哈哈哈，紫玉，明人不说暗话，见到我还活着，很惊讶吧！”

　　白发人一把拽掉面巾，阴阳怪气道：“一别二十年，我冷严又回来了，真是天佑我族。只是，我原想送你们一个惊喜的，奈何——”

　　“冷严，”紫玉厉声打断他，骂道：“你所做之事，桩桩件件，血债累累，你以为能洗脱吗？二十年前，你侥幸逃脱，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彻底收了你这畜生。”

　　“你一个臭修仙的还拿我？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且问问老天认不认你，狂妄至级。你们仙门中人都是这般自信吗？”

　　紫玉冷哼一声，“二十年不见，嘴皮上功夫倒是长了不少，不过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你本就是借尸还魂，体内三魂七魄不全，如今又困在阵法中，早已是穷途末路，何必做困兽之斗？”

　　“哈哈哈，紫玉，你话未免说早了些。你以为我到这里，没有留后手吗？”

　　冷严催动内力，大叫道：“看了这么久的戏，还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