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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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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姐……”
虞蘅眼前一黑，宫殿里的摆设在她面前飞快地往后褪去，映入眼帘的变成了原来那幅宋代花鸟图。
介绍员在一旁站了许久，他喊了好几声面前的女孩，但只瞧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和周围人隔开了一道屏障似的。
饶是对方再好看的一张脸，被忽视的介绍员也气恼不已，伸出手想推搡对方。
“怎么了？”
介绍员还未碰到，就见女孩突然转过头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发问。
他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一颤，随即缓过神来，礼貌道：“小姐，我们马上要闭馆了。”
虞蘅目光越过他去，突然发现偌大的场馆里除了工作人员就只剩下她还在，游客全都已经离开了。
“不好意思，我马上离开。”
离开之前，虞蘅再次往墙上那幅花鸟图望去，可是再怎么看，它也没有变化，她只得放弃。
画展结束已经是十一点多，有些心急的家庭已经开始放起了烟花，街上的人匆匆往家里赶，都想和家人共度新春。
虞蘅买好答应小外甥女的仙女棒，也加快脚步回家。
夜色阑珊中，烟花在她身后砰得一声飞上天空，在黑暗的天空中绽放，焰火往外炸开，形成五彩斑斓的花形。
眼前此景，虞蘅脑海中突然想起来刚才画中符危止躲在廊下孤寂落寞的背影。
要是古姜国还在……历史上的符危止也是父疼母爱，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也不至于孤独至此。
虞蘅回到家，将仙女棒给了外甥女，衣服都来不及换下，匆匆忙忙地跑回房间，只留下坐在沙发上一脸懵的家人们。
虞蘅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在浏览器上面搜索如何穿越。
做完这些，她紧张地盯着屏幕，等待答复。
很快就有人回复她。
网友每天都好困：“楼主是小学生吗？不建议跳井。”
轮到我发财：“五星连珠那天吧！到时候楼主记得直播！”
吃很多：“大过年的，做梦呢吧？”
…
网友泼的一大盆冷水让虞蘅激动的情绪冷却下来，就算她回去了又如何？她该怎样让历史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符危止本该在十七岁夺权改朝换代，他应该生性残忍，他应该不懂诗书，他应该不识一字，这才是历史上的符危止。
而不是答应虞蘅好好学习的小鱼。
想到这，虞蘅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她的偶然穿越会让古姜国消失！
她改变了符危止，后者因为学习而没有变成历史上那个残暴的帝王，兄友弟恭，平安顺遂地度过了一生。
可惜历史不会因为虞蘅而改变，它自动修补了漏洞，把原本属于符危止的故事给了别人，历史圆满了，而符危止也被遗忘在了时空的角落。
在这一瞬间，虞蘅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即使符危止是被后世唾弃的暴君，但他本该是一个活生生的少年，而不是被直接抹去存在过的痕迹。
客厅里有人唤她，虞蘅调整好心情和家人一起倒计时。
卧室电脑屏幕上散发着莹莹蓝光，电脑显示的白□□面上闪动一瞬，一条新的回复冒了出来。
老板：“可能和某种联系有关。”
虞蘅刚才切水果时晃了神，一不小心刀刃切到手指上，血珠顺着刀口冒了出来。
她拿水匆匆冲了一遍，还惦记着电脑没关，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间。
指尖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血水，虞蘅从桌上抽纸盒里抽出两张纸擦拭。
扳指放在抽纸盒旁边，虞蘅目光陡然一转移到它上面。
如果古姜国不存在，那么这个古姜国的古物又是那个朝代的？
她微顿的片刻，手上的血水不小心滴在扳指上。
“哎……”
虞蘅惊呼一声，剩余半句还没说出口，便连带着虞蘅本人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大符七年，春寒料峭，青石县的太阳比去年晚来一个月，大雪仍旧覆盖着茫茫山野，绵延不绝的田野也都被白雪覆盖。
“老天爷这是惩罚我们呢。”徐老爷子坐在门槛上，他拿起烟杆在地上敲了两下，叹息道。
徐婆婆从灶台里端菜出来，正听见这一句，放下碗骂道：“死老头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就出了门，站在院子里探头望向路口，不到一刻头发上就沾满了雪花，她又回头看了看还不着急的徐老爷，低声咒骂，“不是亲孙女就是不在乎，这么大的雪，也不说让隔壁小子去找找，个老不死的！”
青石县城外的防御工事修了一半，谁知县太爷为了讨好新纳的一个贵妾，竟将一大半预算用来给小妾修庭院，工头哭着脸去求县太爷给个活路，谁想那县令歪着身子，看也不看他，只留下一句你看着办就搂着小妾往里屋去。
工头也不敢真跟进去，只能一脸笑容地被送出来，那账房还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无奈样，“老齐啊，你也看见了，今年大雪，田里多少收成被雪淹了，咱们老爷也是没办法啊。”
老齐连忙点头应是，等门一关顿时收起了笑容，冲着棕色大门狠狠吐了口唾沫。
齐家大嫂见他一脸阴沉地回到家，知道男人心里不痛快，也不敢上去招惹，连忙去厨房烧水，刚把水加到锅里就听见里屋男人喊拿酒喝，齐大嫂又赶紧擦擦手去柜子里拿酒。
“……没要到钱？”齐大嫂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男人的脸色，问道。
老齐喝了几口马尿，胆子也壮了起来，“他狗日的给他娘修坟墓呢！哪里舍得往外拿银子！”
齐大嫂见男人不喜，也害怕他找她的麻烦，一边倒酒，脑子也飞速想着法子。
“你笑什么？”
老齐见她不帮着自己想主意，反倒笑了起来，心里有些不快，语气也就凶了点。
齐大嫂见他生气，也不恼，她坐到男人身边，神神秘秘地靠近他，“城东那边不是有个乞丐窝吗？那儿不是有现成的劳动力？”
这倒是个好主意！
“但是他们能听我们的话？”老齐有些担忧。
城东那窝乞丐好几年前就聚集在哪儿了，无户籍无家人，这几年发展的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连衙门都拿他们没办法，能听他一个小小工头的话？
“这倒不难。”齐大嫂拍拍胸脯道：“他们乞讨一天能要来多少钱？连吃顿饱饭都不能？要是参与修筑工事我们不仅管住，还管饭呢？”
老齐一听见这主意，眼神都发亮了，抱着齐大嫂狠狠香了一口，也不管对方红彤彤的脸，捡起鞋子抖抖里面的沙粒，草草穿上就要往外走。
齐大嫂赶紧问他去哪，只得到对方摆摆手的回应。
青石县城外的城墙附近搭建着一大片的黄色营帐，远远望过去很有压制性。
隆冬时节，仅仅只靠几块油脂布是完全御不了寒的，但对于一直风餐露宿的乞丐们来说，就算只能遮风挡雨也比先前好多了。
小鱼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帐篷，因为他体型瘦弱，又加上常常吃不饱饭，所以被人挤到了最后一间帐篷。
这里处在营地的边缘，经常有风漏进来，每次送到这里的饭也总是已经冷透。
每到这时，小鱼体内的哮喘就会被诱发，这时他生来就带着的，从小到处奔波也没能养好。
帐篷里还有几个和他一样衣衫单薄的人，临近年关，大家也都偷懒没有上工，反正监工的士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草堆里取暖，时而被小鱼吸引注意力，然后瞪他一眼。
有个脾气暴的年轻人把嘴里叼着的稻草往地下一扔，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小鱼跟前，匪气地提起对方衣领，“你到底死不死？成天要死不活地膈应谁呢？”
“大哥，大哥算了吧……”他身边的跟班曾经和小鱼是同个地方出来的，见小鱼因为被抓住而更加喘不上气的可怜样，心有不忍地求情。
男人被人捧着，心里舒坦极了，正想再教训这小子两句，身后门帘掀开的寒风吹进他脖子里。
男人刚打了个冷颤，下一秒，就被一道蛮力狠狠踹到地上，地上都是砂砾，痛得他眯眼，刚想挣扎着起来，就见到面前矗立的高大身影，害怕得不断往后缩，“你……你怎么回来了！？”
面前的女孩不耐烦地挑眉，嘴里流里流气地叼着草，大脚踩在男人胸口，叫男人痛得在地上翻不起身，她又加重了几分，男人只能躺在地方姑奶奶姑奶奶的连声求饶。
“算了，小鸡。”小鸡听见小鱼声音虚弱不堪，也放弃了继续折磨男人的举动，赶紧将小鱼伏到草堆里休息。
“怎么又不关门……”
门外女子的声音清脆动人，被风吹开的门口隐隐露出人影。
小鱼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虞蘅提着一大盒饭菜脚步欢快地走了进来。
帐篷里的其他人肚子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但鉴于地上还在哀嚎的男人，和女孩狼一样的目光，都不敢轻易靠近虞蘅。
同样的，虞蘅也很疑惑，往常她来的时候不到半刻就会被围住，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目光将屋子里巡视一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不知道死活的男人，多了一个有些眼熟但气势汹汹的女孩，余下的人都抱着团在盯着她……身后的饭。
虞蘅眼尖地瞧见了女孩怀里快要喘不上气的小乞丐，目光一怔，也顾不上其他人，赶紧伸手想要将人扶过来。
“啪！”
雪白的手顿时起了一大片红，虞蘅懵懵地看向对方。
但小鸡却丝毫没有因为打人而感到不好意思，语气硬邦邦地质问：“干什么？”
虞蘅指了指她怀里的小乞丐，无辜道：“救人。”
虞蘅来到这不知名的县城已经快一个月了，刚来的时候高烧不退，连续昏迷了五六天，急得徐家老夫妇到处求神拜佛，用她的旧衣服绑了挂在门口，然后用鞋子边打边骂恶鬼退散。
好在虞蘅求生意志强，在第七天晚上才渐渐清醒过来。
喜得徐婆婆坐在床边抱着她哭了一场，还说要是她醒不过来，他们两个老的没法和虞蘅阿母和虞家交代。
其实按虞蘅所接受到的信息来看，虞家还真不一定用两老人交代。
虞蘅阿母是高嫁进虞家的，虞家在郡里是出了名的家风严谨，虞大老爷是郡守底下的一个小主薄，性格固执，从来都是唯父母命是从，直到长大后在一次跟着长官外出走访的差事中来到了青石县，对当时身为农家女的虞蘅阿母一见倾心，非卿不娶。
为了这事虞大老爷跟虞老太爷夫妻俩闹了好一阵，婚后老夫人对着阿母也是处处挑剔，认为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才导致他们母子离心。
阿母婚后三年没怀上孩子，虞老夫人明里暗里地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趁机给老大房里塞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丫头。
虞蘅阿母气得一咬牙，还真怀上了，虞老夫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搂着阿母一口一个我的儿，亲热得不得了，什么好的补品都往大房这里送，看得虞大老爷感动不已，心道老夫人还是最疼他。
结果九个月一过，虞蘅阿母肚子一疼，生了个女儿。
知道消息的时候，虞老夫人期待的脸瞬间垮了下去，更是恨不得亲手把她喝的补品挖出来。
过了几年，又借着让她管家的借口，将十岁的虞蘅送到了青石县外大父这里，阿母虽然不舍，但这些年生不出儿子一直心怀愧疚，又想着反正是去自个母家，于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谁成想虞蘅刚送走半年，就又怀上了，再过几月，一个小子呱呱落地，全虞家都沉浸在新生儿的喜悦中，更没谁想起远在青石县的虞蘅了。
更别说虞老夫人越发觉得这丫头就是来克她们的，不然怎么她一走，她就抱上孙子了呢？
虞蘅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没错，原身都来青石县四年了，虞家那边也没派人来看过她，恐怕早就忘了这里还有个女儿。
徐家都是庄户人家，靠老天爷过活，去年几个当兵的要在城外修防御工事，就近找了几户人家负责劳工的饭食。
徐婆婆年纪大了，再加上天气寒冷，路途不便，虞蘅就自觉地揽下了送饭的这项工作。
她刚送了几天就发现这片营地的面积太大了，要是按照原先的顺序，等送到最后几个帐篷时，饭菜早就已经凉了。
于是她提出自己带着饭从最后往前送，原来送饭的也同时进行，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持饭菜的温度。
来了几天，虞蘅和这边的人也还算熟识，大部分都对得上脸，只是眼前这个女人她倒是从来没遇见过。
虞蘅眼见抢不过这个女孩，也放弃从人手里抢，她将手帕捂住小鱼的口鼻，隔绝外面的冷空气，只留下一点缝隙换气。
小鸡看小鱼的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也能顺利地喘过气来了，知道自己刚才误会了人家，劲瘦的脸一下子变红，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看虞蘅，干巴巴地道谢。
虞蘅看着她护犊子的模样觉得很好笑，自己都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却拼命地护着另一个小孩。
她将两人的饭单独乘出来拿给他们，剩下的让其他人分了吃。
小鸡拿到饭没有第一时间吃，而是先侧身把饭递给小鱼，“小鱼你先吃。”
虞蘅收拾篓子的动作一滞，她缓缓转过去，看着低头吃饭的小鱼不可置信地说到：“你说他叫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