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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百年前:死去的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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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取几本书。”杨徵弯腰抚平褶皱的裙摆,提起放置在床头的煤油灯。
“现在?所以你今晚不会回来了吗。”赛茜趴在床上抬起头,问杨正要不要先借看她的书。
“我复习过课本了,我回去取我叔叔的笔记。”
“啊?”
“他曾修过我们这门专业,所以他有那时记的笔记。”
按叔父的话来说,当时教这门课的先生对他很不错,以至于他学的很好。
“原来如此,到时候也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那我先走了。”
赛茜把我送到校门口,她顺便去一楼问艾伯特先生一些不懂的问题,艾伯特先生是位和蔼的男人,平日里待人接物很热情,因此深受学生的喜爱,他的夫人帕里女士——那位特别且善良的女教师,和他很登对。
杨徵走在回家的阔路上,太阳将近完全落山,天边是明澈的蓝灰色,两旁的路灯之间跨度很大,暖黄色的灯光照着她脚下的路。
通常她会选择绕近路回家,可是今天天色不早,天空现有的光亮不只多久会消失,无法支持杨徵顺利到家,若是照常走近路,那里没有路灯会很危险,若单借助别人屋内的灯光是远远不够达到正常行路的标准的,再说了,大家都是要熄灯休息的。
绕过第二棵五叶松树,杨徵发觉比以往走的路要长,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的错觉,直接拐进眼下的岔路了。
莫约走出十分钟,杨徵左右张望,没有看到那间显眼的红顶屋子,这才知道自己走错了路,打算即刻折回去。
她回头的刹那恰好看见不远处学校钟楼的灯光闪烁,她记得那里是有秋千的那所学校,如果她走到那里的话就能找到叔父的房子了,说不定距离比今天计划的路线要近呢。
杨徵提起裙摆,走入草地,她穿过两座房子中间的缝隙,不小心走进了后一户人家的院子。
这么紧凑的房屋真是少见,杨徵感叹着,正想转身退出去。
瓦砾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杨徵分辨不出是什么方向传来的,只得将手里的灯靠近自己一些,用身体挡住部分光亮,加快脚步原路返回,生怕被当作闯入私宅的可疑人物。
【砰】
这是什么声音,杨徵扶着屋墙探出头,刚才走过的房屋缝隙静悄悄的,连风声也听不到,她更加畏惧了,急速踩着草地回到小路。
路灯照在杨徵的脸上,她望向前路,再往前是一小片乔木林,看上去也是阴森森的,可都走到这儿了,如果要回到大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家了。
没办法,杨徵顾不得淑女的形象,奔跑着,裙尾在身后左右摇摆。她在那片林子旁的小路折过,这下,已经可以看到学校的轮廓了。
经过的一座房屋的巨大阴影笼罩着杨徵,杨徵不由的感叹,这座房子好像比其他房子高,她的脚步慢下来,她总会被奇奇怪怪的事物吸引。
杨徵走近那座房子,门口栏杆上攀附的植物被她手里的灯照亮。
“湿的,刚浇过水?”杨徵自言自语地走过屋子的前门,然后摸出衣袋里的怀表查看时间,
10:14分,若是在家的时候,杨徵这时正睡的沉呢,不过这里的日落时间着实是晚,要不是起初杨维安给她扎了几天针,杨徵可真要被失眠压垮了,调作息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10点一过,丘间小屋的灯光几乎都暗了,得抓紧了,杨徵继续走出几步,来到屋子后方,要不是她爱左顾右盼,都不能发觉左脚边四五步的位置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啊】
杨徵沉默着吃惊,即使只是一点点光晕落到了那团黑糊边上,可是她还是分辨出了人形。
杨徵不禁后退了几步,不知名的小虫鸣叫着,似是在演奏什么曲子,那是位妇人,她棕色的卷发凌乱的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庞,杨徵不敢上前,可她迫切地想知道那位夫人是否还活着,这房屋的高度虽然高于平常,但应该是摔不死人的,除非这位夫人不幸的刚好脑袋着地。
“请问,您还好吗?”
杨徵连续问了几遍,妇人没有回答。杨徵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心想还是找人帮忙为妙,毕竟除此之外自己也不能再为这位夫人做什么了。
她踏上小路狂奔,断断续续地喘息着,手提灯叮当作响,她离学校越来越近。
杨徵弯腰扶住学校的铁栅栏,来不及休息,顺着栅栏寻找校门,渴望碰见巡夜的人。
“是你?”
杨徵猛的回头,那高挑的人影离她愈来愈近,她怔在原处,直至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学校黑色的围栏,她才看清来人的脸。
“莫里斯先生。”杨徵的语气异常镇定:“去请医生来,那里有位夫人受重伤了,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死了。”
莫里斯顺着杨徵所指向的方向望了一眼,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跟我来。”
莫里斯先生先将杨徵带去学校内的医务处寻求费尔先生的帮助,让杨徵简单地说明了情况之后,三人一同赶往现场。
“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请医生和警察了。”莫里斯说。
杨徵点了点头,脑海中还在回想刚才看到的景象。
到达现场之后,费尔医生走近妇人,而杨徵和莫里斯则站在一旁,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自然的声音作响,最后,费尔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
警察到达现场后,询问了杨徵一些事,其他的杨徵没有再参与。她被莫里斯带到了学校的走廊,莫里斯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水,两人只是默默对坐着,杨徵低头看着地板,莫里斯也是。
走廊拐角的门被打开,发出不小的声响,沉寂也因此被打破,二人同时看向那个拐角。
“啊,这扇门真的需要修理了。”
原来是巡夜的人,他礼貌地问候了莫里斯和杨徵,随后走向了走廊的另一边。
“走吧,我送你回家。”莫里斯走到杨徵身侧,等待她的回答。
杨徵轻轻点了点头,随莫里斯先生走出校门之后,她走到了前面,而莫里斯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那位夫人是怎么死的。”杨徵平静的问道。
“如我们所见。”
“她有可能是被别人杀死的。”杨徵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同样止步的莫里斯。
“你看见是谁杀了她吗?”莫里斯看起来很严肃。
“不,我只是不认为这个高度会死——算了,就当是我侦探小说看多了。”
莫里斯先生用手比划出一个人坠落可能是怎样的姿势,和杨徵解释那位太太很可能只是落到了不太幸运的位置。
“我们也看到了,她是后脑勺着地的,这很危险。”
“他们有说那位夫人是怎么摔下来的吗?”
“我也不太清楚,若是你想知道,明天我会去问费尔医生然后给你答复,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管这件事…不安全。”杨徵没有回答,莫里斯皱了皱眉,转移开话题:“当时,我以为你的沉默是因为恐惧。”
“不,没有。”
莫里斯表现出惊讶,接着问杨徵是不是东方的女孩儿都是如此勇敢,他小时候曾去过东方,但是杨徵和他印象中东方女孩儿的样子并不同。
“她们矜持而平静,就像无法触碰的花苞。”
杨徵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顾往前走着,他们路过那架秋千,穿过更加茂密的枝叶掩盖下的小门。
终于走到叔父家门前,杨徵回头和莫里斯告别,感谢他送自己回家,莫里斯也同样和她招手,然后在她的目光中,走到旁边小坡上的那间屋子的门前停下,用上衣口袋中摸出的钥匙打开了那间屋子的门。
“明天见。”
杨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复确认:“您住在这里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之后,她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夜里,杨徵想到莫里斯的提醒,思考许久,这件确实事情与她无关,她何必在意呢?不过来这儿没多久就遇到案件,真是不得了。辗转难眠,杨徵记不得有没有睡着,因为明明闭着眼睛,却好像看到了日出的全过程。她索性早早地起床,啃着橱柜里找到的面包,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吹风。
她每隔几分钟就会看莫里斯先生有没有出门,计算好大概的时间,以确保能在不影响今日课程的前提下趁早与费尔先生见一面。
早晨7:03分,邻屋的门被打开,杨徵赶忙起身,口中的“莫里斯先生”都要喊出口了,在看到对方的刹那,嘴巴刹住了车。
一位盘发的老妇人拿着洒水壶慢悠悠地走出来,她眯着眼睛看向杨徵这边,微皱着眉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和蔼的笑着,想起什么似的返回屋内,再次出来时,鼻梁上多架了一副眼镜。
“你好啊。“老妇人放下洒水壶向杨徵招了招手。
杨徵躬身回应老妇人的问候,向她问了早安。
“你可以叫我拉尔森太太,虽然我应随夫姓为莫里斯,不过那老家伙过世了。”
妮可.拉尔森招招手让杨徵过去,小姑娘小跑着来到拉尔森太太身前,再次躬身,拘束而小声:“我是杨徵,现在借住在我叔叔家。”
“哦,我认识你叔叔,他是一个健谈的人。”拉尔森太太亲热地握住杨徵的手。
“小姑娘,我不是很古板的人,你在我这里不必觉得拘束。”
“谢谢您。”
除了叔父以外,这位老人也让杨徵感受到了类似于亲人的温暖。
“杨小姐。”
莫里斯先生终于现身,他与拉尔森太太和杨徵问早,随后自然地站在杨徵的身边。
“奶奶,我和杨小姐有约,所以我们先走了。”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二人走出不远,拉尔森太太忽然追上来神神秘秘地塞给莫里斯一张纸条,还叮嘱他等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
杨徵没有放在心上,也就没有追问纸条的内容。
“杨小姐,你走的太快了。”莫里斯抓紧跟上杨徵的脚步。
“那我慢一点。”杨徵控制住步速,为表歉意,主动与莫里斯先生攀谈。
他们一路上讨论的话题一直围绕着昨晚的事,偶尔掺杂初见,两人也不过相视一笑,莫里斯先生表示对杨徵当时撑的油纸伞很感兴趣,杨徵便说有空带给他看。
进入学校之后,杨徵跟着莫里斯直奔费尔先生那里,此时他正悠哉悠哉的享受他的早餐,见到有人来了,从容收拾好桌面进入工作状态。
“我能够为你们做些什么?”
杨徵开门见山,直接对妇人的死提出质疑,希望费尔先生能够分享他所知道的事。
“听说那位夫人的真正死因其实是胸口的利刃伤。”
果然,杨徵的直觉向来尖利,她还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可惜后期的事费尔先生也没有参与,不过也不虚此行,至少能够证明昨日的猜想。
莫里斯把杨徵送到门口,与她告别之后拿出祖母塞给自己的纸条。
【帮我多带一些你们学校的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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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个贪吃的老太太】
莫里斯轻笑着叠好纸条放到胸口的口袋,望了一眼杨徵离开的方向,低头回步走进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