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嫌疑人A的灾难》从前杯酒

4、Chapter 4

　　行走在雨林中，虫鸣喧嚣，水汽蒸腾，草木的气味浓绿欲滴。风吹散了身侧令人晕眩的花香，感受着太阳毫无保留的光照，时笙幸福得快要融化掉。

　　「好疼。好温暖。」

　　「好喜欢。」

　　她的脸上透出一抹病态的红晕。

　　“请小心，小姐。”帕特尔侧过身，为她拂去前方垂落的枝条，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

　　“……要休息一会儿吗？”

　　“嗯？”时笙不解：“怎么了吗？”

　　“……没什么。”

　　他叹道：“太久没回来，都有些不适应了。”

　　“诶，原来帕特尔先生是须弥人啊。”

　　“以前的确是，不过现在已经在为别的国家工作了。”

　　他状似惆怅地补充：“——虽然是从小生长的故乡，离开这里的时候，可以说是有些狼狈呢。”

　　“故乡？”

　　“是哦。尽管很久很久没回来，但的确是故乡。”

　　时笙道：“听起来，是个很温柔的词。”

　　.

　　在时笙的朋友里，几乎没有人对她说起“故乡”，除了他们大多数都是须弥人，也是照顾到她没有记忆这一点，不好一起分享关于故乡的事情。

　　但阿绫有时会讲起她的「家」。

　　当阿绫讲起她的家，她的语调会变得无比温柔。

　　“稻妻城是一个非常安静美丽的地方，我妹妹总是在小巷子里和我玩捉迷藏。稻妻城有一棵很大的梦神木，我妹妹一直在喂树下的流浪猫。甘金岛上每次开烟火大会，我妹妹都会买金平糖带给我。”

　　“妹妹真是个活泼的好孩子啊。”

　　“重点不是妹妹啦，不过我妹妹她的确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时笙：“……”

　　阿绫把她的辫子当成了玩具，绕在手指上，一圈，两圈。松开手时，她将什么东西别在时笙的发绳上。

　　“就当是谢礼好了。”藤原绫说：“邀请小笙回家的谢礼。”

　　“啊，说起来，我给妹妹也扎过小辫子，超——卡哇伊的。”

　　.

　　他的声音低下去。

　　“所以小姐是怎么想的呢……”

　　“这么说，”很久很久没回来，那就是一直都在枫丹。时笙的思维忽然跳跃了：“枫丹的咖啡店有青草蛋糕卖吗？”

　　“青草蛋糕？”帕特尔噎了一下。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好冰冷的话。时笙头顶的呆毛失望地垂下来。

　　珐露珊前辈说，往往在某个地方生活的人，才能知道那里全部的深巷美食，就算是忙碌的机械师，下班之后也会和同事一起找好吃的小馆子下这样子。当然，不排除帕特尔先生是个特别没有生活的人。

　　想到这里，她的希望又稍微回来了一点，慢吞吞地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弓。

　　须弥的死域近几年已经不再增长，现有的也在不同程度地衰减，经过此前的大致观测，时笙选定了茸蕈窟附近的一处死域。这里已经被几次祓除，烈度大幅下降，但是走近之后，仍然能明显地感受到空气的滞涩。

　　她颔首道：“帕特尔先生，容我先清理一下场地。”

　　在「感觉」中，死域瘤附近活动着几只小型蕈兽。时笙搭箭上弦，三支箭矢裹挟着风元素力，以极快的速度飞出。

　　“——嘭。”

　　随着一道轻微的爆破声，感知到危险到来之前，蕈兽已经化为飘散的微尘。

　　毫无痛苦的死亡呢。

　　虽然是单方面的屠杀，对这些遭受污染的元素生命而言，大概也算得上是解脱。

　　帕特尔评估着不远处战场的情况，箭矢的尖端深深扎进地里，箭羽处还尚且萦绕着纯净的青芒。

　　……不对。那个时候、那把刀上所附带的力量，不是风元素，而是一种更为强横和阴冷的力量。若非如此，他，或者说另一个他，他的本体，怎么称呼都无所谓，也不至于重伤濒死。

　　但是，不会认错的，一定是她。被拖入死亡的感觉太过令人难忘，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你认识我吗？”——认识是相互的，一般情况下，应该问的是“我们认识吗”，除非这个人自知没有记忆。

　　她的眼睛——很显然出了问题。清澈但失焦，恐怕和她这些年的失踪有关。说起来还有个人在等她，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啊，真可怜。

　　帕特尔的脑海里无慈悲地滑过同事的脸。

　　他的声音有些惊讶：“没想到小姐居然是武力派。”

　　时笙不好意思地收起弓箭。

　　“其实，我很不擅长战斗，多亏了有神之眼在。箭术也主要是前辈和师兄教的。”

　　因为爱吃甜食，比起运动更喜欢慢悠悠地散步，她身上根本没有那种摸起来很有力量感的肌肉。阿绫有，阿绫从小学习剑道，但是阿绫却说她软软的肉也很舒服。

　　“好了，请开始吧，帕特尔先生。”

　　“稍等。”

　　帕特尔那边发出了一阵翻找声和机械零件的声音，“对了，小姐还没说，你怎么看待故乡呢？”

　　「故乡」，无非是一个人出生成长的地方。然而时笙并没有这种经历。她记忆存在之初就是十五岁，到现在还是十五岁。

　　当一个人将某个地方称作「故」乡，那天然就代表着记忆，一段组成此刻生命、但也已经成为过去的珍贵记忆。时间必然地流淌，飞鸟掠过之后不再回来，但故乡和天空一样一直在这里。

　　时笙没有故乡，她想了想：“故乡，应该很难放下吧。”

　　“……”

　　帕特尔将一只盒子递给她。“可以帮忙将它放到十点钟方向吗？”

　　“对，就是你现在的方向，再向前几步。”

　　背影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样子。

　　他的指尖悄然凝出冰凌。

　　……理智上讲，他此行还有需要这个身份的地方。感情上讲，差点死了的人又不是他。

　　水雾弥散，在灼热的光照中，冰凌又很快化成水滴。他的手指颤了一下。

　　当然，他绝对不是ptsd犯了。

　　.

　　“听同事家的孩子说，有一家名叫「Angel」的甜品店很受欢迎。如果小姐去枫丹，可以尝试一下。”

　　回去的路上，帕特尔先生向她推荐了可靠的本地人旅游攻略。帕特尔先生似乎知道些什么，暂且，时笙并不关心。不过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希望——他不是来做多余的事情的。

　　「毕竟我们还算聊得来。」

　　「但是他的味道真的很奇怪。」

　　长时间地浸在这种浓馥的香气里，神经甚至有点麻木了。所以，当空气中出现一缕青涩淡雅的气味时，时笙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