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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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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纪官阁下?!”
两个学生瞬间有些慌乱,其中那个名为杜拉的最先开口:“……是这样没错,阿尔曼老师他这两天都没有出现了……”
“他失踪之前联系了你?”
“对。”
“那么两位同学,请随风纪官回去说明一下具体的情况吧。”
赛诺学长工作的时候就很有气势。听到他向她们走来,时笙笑眯眯地打招呼:“学长,下午好。要一起吃饭吗?”
“咦,”提纳里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惊讶地看向几天前才去出差的友人,“你回来了,赛诺。”
“你们也在这里。”
赛诺露出了笑容,声音有些微不可查的疲惫:“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最近不太平,你们注意安全,早点回去吧。”
香辛果的气味。有些许辛烈的、刺激性的感觉。
“……学长。”时笙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椰枣,芝麻酱,小麦粉,焦糖。”赛诺说,“的确很不错,或许你也可以试试加酸奶。”
他显然会错了意:“抱歉,今天实在没有时间和你们一起吃饭,等到休息日一定。”
时笙叹气,“真是辛苦了,学长。”
她慷慨地将一块枣椰蜜糖分给他补充能量。
“工作,请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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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诺学长的离开和到来一样匆忙,时笙喃喃自语:“好可怕。”
全年自愿加班的社畜什么的。这样的信念感太具象,让她同时有了好奇和想退避的感受,这就是工作的双重魅力吗?
说起来……
“师兄明年就要毕业了吧,你想做什么工作呢?”
“我嘛……大概还是会做植物研究。”提纳里的脸垮下来:“但是绝对不要留在教令院了!”
“教令院的空气让我呼吸不畅,尾巴毛都黯淡无光了。”
他很痛心地说:“昨天发现有几个地方出现了干枯分叉,还秃了一点点,简直像烧焦的草皮。”
啊。
时笙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同情地建议道:“多抹点精油吧。”
她从来不会掉毛,有时候真想体验一下掉毛的感受。但是现在论文也让她隐隐感到了不存在的头秃。
“……祓除之后新生的死域和原死域的烈度一定存在递减规律,小吉祥草王在上,这样的公式居然真的能被我推导出来吗……”
“本来死域烈度就很难精确测定,纳菲斯老师说明天有枫丹的机械师送新仪器过来,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提纳里用轻快的声音安慰她:“相信自己,小笙。你看,我们都已经有方向了……研究死域衰弱原因的学者还没有进展呢。”
“不是说和小吉祥草王有关嘛。经过五百年的成长,草神大人的力量已经能像树王那样庇护须弥什么的。”
“大贤者前段时间才公开否认过这种说法诶。”
“我早就想说了,”时笙不满道:“他是个明论派吧,他懂什么小吉祥草王啊。”
“毕竟,唉。”
尽管这话声音不大,路上也没有人,提纳里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一下,生怕哪里杀出一个大贤者来。
教令院里对大贤者不满的那一派确实存在,现在大部分都被自愿在道成林苦修。虽然学生里流传着关于大贤者的深渊笑话,他还是不希望把师妹给送掉了。
所幸,让他担忧的一切事故都没有发生。他们平淡地走到了时笙的住处,然后像往常一样告别。他发现女孩子的黑发又长了一些,绑成两个麻花辫,柔软地垂在胸前。
比起最初,她身上多了一些装饰品,领口别着银色交叉发卡,是珐露珊前辈送的,手腕滑落的白水晶手链,是丽莎学姐的临别礼物,她的发圈上还缀着一枚圆形金属徽章,上面似乎是蔓桔梗纹——奇怪,以前有这个吗……
不管怎么说,能与这么多人建立联系,总是一件好事。看着师妹脸颊上的酒窝,提纳里也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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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笙最初被他们捡到的时候,是个看上去很冷漠的孩子。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假如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能够具象化,那么绝大多数人身上都会牵引着无数条线。这样的联系既是束缚行为与社会同化的枷锁,也是坠入深渊之际悬命的蛛丝——人,就是这样矛盾地存在于社会中。
时笙的外表就像所有寻常的璃月少女,竹叶青色交领褶衣和黑色百迭短裙,半长的黑发编成两股,乖巧又有活力的样子。她很有礼貌地向他们问路:
“请问,须弥城在哪个方向?”
她的黑眸十分清澈,是以提纳里一开始没有发现其中的空洞,他指了指:“沿着路往那边走。”
“抱歉。”她犹豫了一下:“我的眼睛看不见,可以麻烦你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
提纳里觉得万分愧疚,当即邀请她与他们同行:“……我是教令院的学生,和导师一起野外考察,现在也正要回须弥城,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走。”
“会不会打扰……”
“没关系啦。”提纳里笑着向她伸出手:“对客人提供帮助,也算学者的责任。”
慢慢熟悉起来后,提纳里得知她的眼睛可能是受到了死域力量的侵蚀,因此想去教令院学习,寻找解决办法。
他有些好奇:“小笙以前住在须弥吗?但是一身璃月装扮呢。”
时笙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醒来之后遇到几个工人,才知道那里是层岩巨渊。”
“——他们以为我是鬼,叫得很大声。”
“噗。”纳菲斯老师忍不住笑了。
“失忆……也和死域有关吗?”
“也许吧。”她说:“这个无所谓啦,主要是看不见的感觉我不太喜欢。”
提纳里怔了怔:“可是,记忆也是很珍贵的东西啊。”
对于他来说,童年时期父母的包容和教导,长大后遇到的老师、同学、朋友,所有人和他一起的记忆,都无比珍贵。这些共同铸就了他,是那种很久之后回想起来,还是会微笑的存在。
在提纳里还小的时候,妈妈送给他一个小巧轻便的放大镜。这个放大镜陪伴了他整个童年,让他第一次看到了叶片背后的绒毛、蝴蝶翅膀的鳞粉和雨林蛇行的痕迹,后来又被他改造成了一件可以装饰在衣服上的饰品。记忆会在每一个人身上留下痕迹,但除了充当耳坠的神之眼,时笙什么也没有。
听完他有些急促的讲述,少女默然。
“……抱歉,我想象不出这样的感受。但是,提纳里的记忆一定像提纳里一样温柔吧。”
——冷漠。因为没有记忆,也没有联系,所以不能理解它们的珍贵,就像稚童认识世界时,对世界报以冷漠的好奇。
“是这样啊……”提纳里叹了口气,复又微笑起来。
“至少你还拥有此刻——和朋友交谈的此刻,小笙。在下一刻,它就是记忆了。”
“……朋友?”
“朋友。”
于是,时笙拥有了第一个「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