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结李子》少顷为之

4、第四章

　　膳厅外远远便听见歌管之声，琼玉瞧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端坐在正中间，旁边围着五六个丫头婆子。两边分别坐着一男一女，都是约莫三四十的模样，穿着考究，姿态也挺拔贵气，想必那男子就是李琼玉的爹了。
　　语盈及时地凑过来介绍道：“最中间的便是小姐您的祖母，老祖宗，旁边坐着就是老爷，老爷平时和大小姐一样，住在皇宫那边，听说这次回来是要处理迁府的事情。”
　　“对啦，夫人嘱咐过，老爷刚刚回家，小姐您晕厥之事还是不要和他说了，免得他多操神。”琼玉连连应道，本来也不想与之多接触，也是正合她意了。
　　老祖宗一瞧见我们进来，便欣喜招起手来：“快快，让我瞧瞧我的懿儿。”姐姐牵着琼玉的手，经过李老爷的时候微曲身唤道：“父亲。”
　　“嗯。”琼玉没抬眼，只听见一声低沉而平缓地回答。好奇怪，即便如此，琼玉仿佛也能感受到一阵威压，压地自己不由得点了一下头。
　　琼玉琼懿相伴着来到老祖宗身边，老太太一把就将琼懿揽入怀里，抱着喊道：“小梨儿，奶奶真是好久不见你了，越发生得俊俏了。”
　　老奶奶边上的女子开口道：“瞧瞧这两姑娘，出落了亭亭玉立，不愧是老祖宗的孙女。”
　　琼玉有些尴尬，向那女子抿嘴一笑，瞧见那女子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穿着一件白色广袖流仙裙，拢了一层淡青的纱，头上只带了一支碧玉簪子，圆眼圆脸，却生了精致而高耸的鼻梁，整个人清丽脱俗，活像一朵玉兰花。
　　“琼玉，是第一次见我吧。”那女子开口道。
　　“是呀，快快，琼玉来见你姐姐。”老太太向琼玉招手，“你琼懿姐未婚夫的姐姐，你叫他蕊姐姐就好。”
　　“蕊姐姐好。”琼玉乖巧地打招呼道。
　　蕊姐姐向她点头，双手翻转，有碧光倾泻，递到琼玉手上时化作了一朵睡莲，递给琼玉道，“鲜花赠美人，这就当见面礼啦。”
　　“哇，谢谢蕊姐姐。”琼玉欣喜地接过，道谢道。
　　“好啦，快去坐下吧。”老太太宠溺地望着琼玉琼懿，说道。
　　管家拍了拍手，便有两排妖仆整整齐齐地从门口陆续端着菜上来，大多数都是些有毛的可爱动物，琼玉望着小狐狸毛绒绒的大尾巴，手不禁感到蠢蠢欲动起来了。
　　菜桌子是个中心镂空的金丝楠木桌，占了整个房间的一半，先上的都是些凉菜果子，蜜饯做的格外精致，果子也雕刻得栩栩如生，木瓜像两个西瓜一般大，雕刻成凤凰的模样，仿佛正在浴火重生。
　　“这哪还舍得吃呀。”琼玉小声向语盈说道。
　　“小姐你要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夹。”语盈说。
　　琼玉若有所思道：“语盈，你知道姐姐的未婚夫是什么情况呀。”
　　语盈回道：“李家和杨家是世交，老太太就是杨家的。杨夫人和太太曾指腹为婚，就是大小姐的这门亲事，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李公子现在在凌霄阁修炼异道，可厉害了。”
　　琼玉若有所思，不禁向琼懿望去，正好与琼玉对上视线，琼懿向琼玉笑笑，琼玉被抓包快速挪开视线。
　　“这个凌霄阁是什么地方呀。”琼玉问。
　　“凌霄阁就是修炼异道的天才们的聚集地，还出过飞升的仙人呢，也是唯一一个修炼的仙人。”语盈道
　　“哇，原来修炼异道还能成仙吗。”琼玉颇为惊奇，“不过这个凌霄阁肯定超级难进，李琼林还挺自信的嘛。”
　　一天都没进食，琼玉肚子饥肠辘辘地咕咕叫了起来，望见一盘绿色红色的果子盘，有些惊喜地向语盈问道：“这是酸嘢吗？”
　　“是呀，酸辣酸辣的，可开胃了。”语盈回道，又遗憾地说道，“不过小姐吃不了辣，太可惜啦。”
　　“来点来点。”琼玉脑海里已经回忆起酸嘢的滋味来，不禁觉得口水涟涟。
　　语盈半信半疑地给琼玉夹了几块，琼玉迫不及待地塞入口中，腮帮子一酸，皱了皱眉头，嘶哈嘶哈了起来，“水，快，来水。”
　　原主的身体当真是那种滴辣不沾的，浅浅咬了一块就觉得眼泪直流，已经有喷火的感觉了。
　　“我去小解一下。”琼玉还是眼泪汪汪地，很想去外面灌点冷风解解辣。
　　“那我带小姐去。”语盈道。
　　“不用了不用啦。”琼玉说道，“我自己去溜达一圈，应该也遇不到什么人。”拍拍语盈的肩膀，然后就悄悄溜走了。

　　“哎呦，神清气爽多了。”琼玉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嘶哈嘶哈半天，终于感觉灵魂回来了一些，擤了擤鼻涕，双手插在腰上，畅快道。
　　“像狗一样。”突然时候传来一声嘲讽，琼玉迟疑地回头，看见来人不禁双眼一黑，这是什么冤家路窄啊。
　　白天的债主又出现了，还是那个经典姿势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望着语盈。
　　“我叫什么名字呀。”债主走进琼玉问道。
　　“您是我的债主。”琼玉小声应道。
　　债主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李琼玉，你这失忆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了。”
　　“比之前更不像个圣女了。”
　　“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是李琼玉。”
　　他的语气越来越重，面上的笑意也荡然无存，有一种无形的气压压得琼玉无法呼吸。
　　琼玉故作镇定道：“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但我现在已经在慢慢恢复了，你可别冤枉我。要是你怀疑的话，就把我的债划掉。”
　　“我没空和你掰扯。”债主突然耐心全无，黑着脸说，“殿下醒了，他现在动不了，要见你。”
　　“他在哪呢。”琼玉强撑着，底气十足地回应，“我怎么见他。”
　　“明日下学，你找个借口到无人处，我来接你。”债主道，一边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回头道，“我叫何笙。”
　　“你等下。”琼玉鼓起勇气抓住何笙的衣角，心里一横，问道，“你能告诉我，我欠了你多少钱吗？”
　　何笙很不屑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琼玉，丢下轻飘飘的一句：“傻子。”就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琼玉在原地愤懑跺脚，“太不尊重人了。”肚子又叫了起来，先把满脑袋的问号先抛之脑后，随即也离开了，向宴会厅走去。
　　远远地又听见厅里笑作了一团，琼玉本想悄悄溜进去，却被蕊姐姐喊住：“刚还在想琼玉去哪儿了呢，来的真是巧了。”
　　“我们琼玉可就是享福的命。”老太太也乐呵呵地应和道，“快来看你爹从京城带来的幻术班子表演。”
　　“唉，嗯。”琼玉回道。
　　只听见咻的一声，一只飞燕直冲琼玉而来，忽又立刻转向，绕着厅里的众人飞了一圈，随之而来的是猛虎、长蛇、巨鳄……各种各样的异兽聚集在餐桌之上，各显神通，下一秒它们又全都消散，化作漫天流星，天花板上闪着烟花，配合着欢快的音乐声，最后变成一棵松树来，从小小的一棵窜成参天巨树，在众人的惊叹中结束。
　　老太太率先鼓起掌来，赞叹道：“妙哉妙哉，我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般栩栩如生、气势逼人的幻术表演来。”
　　琼懿一边鼓掌一边问：“也不知施术者是何人，可愿意见上一面。”
　　少顷，一位面纱女子缓缓走来，向众人行礼：“多谢，诸位“谬赞了。”声音清脆悦耳，听着像豆蔻年华的少女，但头发却已花白，只有眉眼露在外面，内敛的内双，眼睛似含泪，泷着烟看不清。
　　“太棒啦。”老太太一边鼓掌，一边问，“你可愿意留在府里表演？”
　　“在下行走江湖，实在不愿停留。”那女子淡淡道，“但在下还有一个压箱底的幻术还未施展。”说着双手在胸前比划，顷刻间，大厅内忽然飘雪，夹杂着大量的冰棱，琼玉还处于惊叹之中，忽然冰棱划剑，向她刺来，琼玉惊恐，身体完全来不及躲开，只能双手护住头，感受到一股无形之力在手上蔓延开，将冰剑震碎。
　　“抓住她！”琼林从座位一跃而起，向女子跃去，身边也窜出好几个护卫来将那女子团团围住，她女子却瞬间化作一缕白烟，消失不见了。
　　琼懿率先围过来，紧张地抓住琼玉问道：“她可伤到你？”众人也都纷纷过来，琼玉先是没觉得受伤，突然感觉自己脑子里所有的细胞溶解了，听着逐渐模糊的嘈杂的声音，感叹原主真是易晕体质，有些欲哭无泪，下一秒又是失去知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