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芒》Nico小尼

1、第 1 章

　　燥热的夏季总是勾的人心烦闷，而年复一年的迎新典礼依旧那么繁琐和费时，起码在程熠心里是这么想的。

　　斜阳坡的落阳巷，一个偏远小区，过个十来年都要被拆迁的程度，但是还没那么落后的原因是这里有所高中，靠着一己之力带动整个县城的经济发展。程熠就是住在这么个地方，城市与乡村接壤过度的郊区。

　　他成绩不好，当地有名的地痞混混，但是家里有钱，所以是个有钱的混混。最后靠着舅舅塞钱，进了斜阳坡最好的高中——新阳一中。

　　程熠一路摸索着最后找到了东校区的A栋三楼四班，他站在班门口看着张贴在墙上的核对名单，眼神粗略扫描着便从最下面一行找起，果不其然的最底下就是自己的名字。

　　看来这个名单是按照开学考的成绩来的，他因为一些原因没来参加考试过，自然垫底。找到了班级，程熠便也没多想，径直走了进去。

　　突然班外面传来哄哄闹闹的声音，听方向大概是隔壁五班传来的。程熠虽然天生比较爱凑热闹，但是现在暂时还没有这份心思，两耳不闻窗外事地进了四班门口随便找了个最后排靠窗的位子坐了。

　　“不是吧，这哥真是我们五班的？这么帅。”

　　“帅是帅，但我看他是不是面瘫啊。”

　　“什么面瘫，这叫禁欲系懂吗？”

　　不少路过五班的人目光都会被门口那位少年给短暂吸引一下。

　　真假，这么帅，有我帅吗？

　　程熠听见讨论的话题被勾起了些许好奇，稍微抛了个视线给班级门口，还是没看见口中那人。但是为了不能让自己显得太好奇了跟个二八似的，程熠就只能收着脖子然后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而那位口中少年正微微弯腰用手指仔细点着名单上的名字，虽说在第一位已经找到了，却仍然一个个划到了底，将每个名称都看过去。在找完了所有人的昵称后，他直起身，双眼盯着名单表，看不出面色情绪。

　　还是没有他呢......

　　突然间他被人拍了拍肩膀，转头一看发现是姐姐陶可和她的青梅竹马方铭。

　　“小夏，找到自己的名字了哇？你说我们一个在四班，一个在五班，怎么就那么巧呢。不过我还以为你会进楼下实验班呢。”陶可嘟嘟囔囔：“咱们小夏勤奋又有天分，也就是语文拖了点后腿.......”

　　方铭揉了揉陶可的头：“这有什么，以后也会有机会进的。”

　　余夏默默看着两人亲昵动作，扬起习惯性的微笑，也没说什么。

　　“那你快进去吧，到点我们要是谁没好，在门口等一下对方然后一起回家。”

　　打完了招呼，各自走进了对应的班级里，找了个位子坐下。

　　谁知陶可刚走进四班，就发现方铭有些不对劲：“干啥呢你？”

　　方铭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那个后排靠窗的位子。陶可顺着眼神望过去，发现是程熠，差点没叫着跳起来：“他也在？!和我们一个班啊？”

　　“小夏不是一直在找他吗？这下就在隔壁，这咋办？”

　　“我咋知道咋办啊？哎算了算了，是祸躲不过。”陶可认命地拉着方铭找了一处位子坐下。

　　“但我敢打赌，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能够立马相见。”

　　“这么肯定？”

　　“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吧。”

　　两人刚坐下呢，那位嘴里的主人公身上的主角光环开始蠢蠢欲动了，那就是戏剧性的冲突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很快，一个男生从班门口笑着回来后，在看见了程熠所在的位子上的时候走到他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你谁啊，这里是我和我兄弟的位子，让让呗。”

　　“我来的时候这里没人啊。”

　　“这本来就是我一眼相中的位子，坐了一下的，刚出去玩了一下，现在回来了打算继续坐这个位子怎么了？”

　　“那我旁边不是还有一个位子么？坐不？”程熠很有诚意地拉开自己右边座位的椅子，还拍了拍，询问他。

　　“不是，我要两个，我和我兄弟各一个，你空一个出来我们坐啥啊？”

　　“兄弟，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现在还不算正式开学，老师没有规定座位，而且我来的时候这里也没你的东西证明是你的位子啊。”

　　程熠蛮不讲理的事情虽然遇到的多了，但是没想到自己开学第一天就被自己碰到了。

　　那男生被怼的一愣，但是可能顾及到了自己势单力薄和感觉自己说不过对方，就悻悻地走了，连临走的狠话都忘了放。

　　班里虽然吵吵嚷嚷，但或多或少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心里都开始对这几个男生有了些许想法和揣测。

　　另一个当事人是谁不知道，但是只要是落阳巷的本地人就都知道程熠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人人常常会因为一个人的此前行为而戴上有色眼镜去偏心地看待一件事情来评判不公平的对错。

　　男生的同伴随后赶来了学校，这个吃瘪的男生立马将苦衷倾诉给他。同伴瞥了眼靠窗趴桌睡觉的程熠，嗤笑一声：“装什么，现在先不跟他争，以后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周哥威武。”小弟就在那里笑着捧场。

　　不多时，班主任走了进来，中年妇女，戴着眼镜，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看起来气场十分强大。

　　她清了清嗓子：“我姓徐，我儿子差不多跟你们年纪，但你们可以叫我老徐啊。在我这个班级，必须遵守校规校纪，有不满的和我提，我帮你们上报校领导，但是接下来会不会找到你们，我不不能保证什么……”

　　老徐说了很多，程熠前一天刚处理事情没睡好觉，听起来昏昏欲睡的，索性就直接趴着桌子睡着了。

　　老徐说了二十来分钟，最后快说完了，临了末强调了一个大点。

　　“但是，我绝对不允许发生同学间的打架斗殴现象，尤其我扫了一眼后发现咱班血气方刚的男生比较多啊。”

　　老徐眼神从程熠趴着的后脑勺上扫过，她扬起下巴点了点：“那位同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还是没睡醒啊？”

　　程熠同桌的位子空着，一个人坐在后排靠窗的位子也没人提醒，此刻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刚才和他有内讧的两个男生笑了：“看吧，这种混混，就是会自己往火坑里跳的，我保证让他下次见到我，趴下给我舔鞋。”

　　一个敢说，另一个男生就敢夸，两个人都笑得不亦乐乎。

　　坐程熠前桌的女孩看不下去了，出于好心，她转回身小心翼翼拍了拍程熠。

　　程熠被吵醒，皱眉揉了揉眼睛：“结束了？”

　　女生被吓得一愣，但还是提醒到：“刚才班主任看你趴着，问你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困了。”

　　程熠扫视一圈班级，发现大半个班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还有些不自在。

　　老徐见人抬起了头，继续问道：“同学，现在好点了吗？”

　　程熠点头，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便又立马将头瞥向了窗外，用手挡住自己大半的脸。

　　老徐见此，就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茶润润喉，开始接下来的新一轮谈话内容。

　　“咱们班还有一位同学因为原因所以今天没来学校参加迎新会，但是明天他就会来上学的哈。咱班还有空位子哇？就得和刚才那位同学做同桌了哈。”

　　程熠一愣，发现全班又都看向自己。知道了自己说的是自己旁边这个位置，没说什么，就默许了。虽然他挺喜欢一个人做的，但是他也挺好奇同桌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徐又大概讲了几句后便让这个开学仪式结束了，程熠立马站起来第一个走人。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班主任意味深长地想着什么。

　　刚走出四班，隔壁五班还没结束，陶可和方铭站在五班门口等，目光却是紧盯着程熠。陶可用手肘推了推方铭：“诶最强大脑，你说咋办啊接下来？小夏肯定会遇见程熠的啊。”

　　方铭推了推眼镜：“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会相交的轨道，我们再怎么干涉也是多余的。”

　　“诶，你说有一天，我们几个会不会和程熠成为朋友啊，毕竟都是同一个班。而且小夏好像被他灌了迷魂汤一样神魂颠倒，你知道小夏有情感缺陷的，却唯独每次在程家小子面前情绪袒露地正常和大大方的，如果他能成为小夏的病症突破口的话那最好不过了。”

　　“可是他是程熠啊，程家小子，不止落阳巷，斜阳坡都出名的混混，还整天和江凉那个太子爷混一起，今天一闹我看他是想在这个学校也出名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其实一直有个疑惑的点。在你们家决定正式收养余夏的时候，他在落阳巷已经待过了挺长一段时间的，这期间小夏却好像挺......相安无事？不仅没有打架斗殴的伤，而且也没有像那些流浪儿一样营养不良，看起来就像是有所依靠一样。”

　　“按你这么说，难道落阳巷是有他的家人的？！不可能啊，难道是谁包养了他？”

　　“什么包养......”方铭敲了敲陶可的脑袋：“可能是善意施舍吧，但是出于一些原因，他没办法收留余夏。”

　　“所以你的意思是……”陶可眯了眯眼。

　　方铭暗自思考着什么，陶可却拍了拍他：“小夏出来了。”

　　余夏见到两人，嘴角扬起习惯性微笑：“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陶可一把冲上去揉了揉余夏的头：“怎么样？新班级感觉还好吗？”’

　　“嗯，还好。”余夏回答虽然言简意赅但很乖巧。好歹也是生活了很久，陶可察觉到余夏心里似乎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这是？待会妈给我们做好吃的呢。”

　　“嗯，好啊。”余夏淡淡笑道。

　　陶可看了眼余夏，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和方铭互对着眼神挤眉弄眼地一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