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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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洒在古朴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地叫醒着躺在雕花床上的少女。
她觉着日光有些刺目，口中抱怨着嘟囔一声，又将头埋在了柔软的被子里，眉头紧皱。
却听着外面传来一阵人声：
“你知道吗，那怪病最近又出现了。”
“还是随机化形吗？好恐怖。”
“可不嘛，听说昨日街角那火就是……”
“砰——”
窗户被大力推开，打到两边的墙壁又反弹回来，两个小妖正蹲在临街的窗沿下，尴尬地抬头。
面色不佳的少女盯着二人，冷淡地说了句：“我放的，怎么了？”
威胁味十足。
听到这话，两小妖头都不回，左脚拌右脚，一溜烟跑没了影。
街上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少女向周围赔笑两声，又将窗户“砰——”一声，紧紧关上。
很烦，她坐回床上，揉了揉因为刚睡醒而乱七八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
毕竟她就是近日流言蜚语的中心，得了随机化形怪病的小妖——沈明玉。
那日，她同往常一样，正要去化形池处理炼丹废液，却不知着了什么魔，直接摔了进去。
那池子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沈明玉站着的时候，恰巧能到膝盖上面。
偏偏那天，她站不起来，伸手也摸不到池子。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团软弱无力，碧绿翠青的水草！
软趴趴，滑溜溜，随风一吹就到处飘的水草！
她拼命地想要伸手，却根本抬不起来。
笑死，那么多条“手”呢，抬哪条？
抬起来也扒不动岸边，下一秒就滑了下去。
于是她尝试着站起来，发现也撑不住身子。
笑死，那么多条“腿”呢，伸哪条？
更何况这水草的“腿”实在是太短，根本够不到底。
但更恐怖的是，她慢慢发现，自己竟然需要“呼吸”！
虽然她本体虽然是一株灵草，种土里的那种，也算是有一定的“呼吸”经验。
可是化为水草泡在水里以后，她发现水草的呼吸完全是知识盲区啊！！！
随着远处一阵阵吹来的风，她被在池子中“拍来拍去”，撞在墙壁上眼冒金星，没有办法控制肢体的无力感，以及呼吸不了的窒息感立刻捏住她的心脏。
浑身所有地方都在剧痛，筋骨如同全部断裂。她下意识的催动妖丹，却没有丝毫反应，很快，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渐渐的，视野边缘开始模糊，整个世界都在远离。
我要死了吗？我还不想死……
这是她付出了所有的挣扎，昏迷前所留有的最后一个念头。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出现在了医馆中，周围站满了人，看她的眼神如同观察奇怪物种。
沈明玉：我这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见到她重回清醒，周围人立刻四散而去，徒留个白胡子老头和她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老头抚了抚胡须，说道：“皮外伤四处，二百灵石；内伤五处，五百灵石；妖丹温养一千二百灵石；身上的衣服是我徒弟给你换的，五十灵石。总计一千九百五十灵石，给你抹个零，两千灵石吧。”
沈明玉：？
什么时候抹零是往上抹的了？
而且她又不是不知道疗伤的价格！这妥妥黑店啊！
说来惭愧，虽然她真的差点被小水坑杀，但她也是出了名的治愈系妖修通碧草。
从她开了灵智起，便擅使净化术，这术法也没人教她，好似就是天生的。
虽说功效不到生死人、肉白骨那么神奇，但一些皮外伤、骨折、失血过多等情况，她都能够轻松胜任，并以此为生。
就比如上次，她废了七八天时间，妖丹灵力空了又空，才救活的一个树妖，也才收了三百灵石！
连带着包了三次妖丹温养，还送了一身衣服。最后站在门口挥手示意：亲亲有空常来哦。
……
这什么医馆张口就两千？？？
沈明玉顾不得搭话，从病床上爬起来就向门外跑去。
这不跑等着被宰成草片吗？
却是没想着脚刚踩上地面，妖丹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黑气就开始疯狂翻涌，密密麻麻地顺着她有些损伤的经脉，裹挟着周身的所有灵力，强行让她再次变成了一团随风飘摇的水草。
她就这么“啪嗒——”，掉在了地上。
沈明玉：？？？
*
别致的雅间中，一张紫檀桌上摆放着个小巧的琉璃香炉，带着安神功效的白烟袅袅升起。
沈明玉双手捧着个青瓷小杯，小口啜饮着热气腾腾的香茶，在紫檀桌对面，白胡子老头“慈眉善目”地看着她。
桌上摆着张纸，密密麻麻写的全是欠款。
数目：三千七百灵石，落款还是空白。
沈明玉心中涌出一股淡淡的想死感，不是因为这完全还不起的天价医疗费，更多是因为她身上这个随机化形的问题。
据这黑店老板所说，她不是灵界的第一例，但是是目前唯一还活着的一例，之前所有和她症状一样的妖全部都在半个时辰内妖丹爆裂，灵魂破碎而亡。
只有她活到了现在，甚至还重回人形！
而所有的遗言中都无一例外的提到了是一股莫名其妙的黑气引导他们随机化形。
狸猫、河蚌、蝴蝶、水缸、桌子、画框……
没有规律，没有尽头。
更恐怖的是，随着每一次化形，其灵魂也会改变。
所以他们最终都惨死在医馆中，毕竟没有任何生灵能撑得住如此高强度的灵力消耗，以及灵魂被来回撕扯再拼接的过程。
但是沈明玉活下来了，甚至还变回了人形。
黑店老板说她是以水草的形态被“丢”到医馆门口的，扫地的学徒本认为是什么脏东西，谁知道触碰后变成个少女，直接把孩子吓得哇哇哭。
——精神损失费也要计算在沈明玉要付的费用中，打欠条的那种。
随后，他作为此间医馆中修为最高的医师，亲自探查了沈明玉的灵魂，最后判断出：
沈明玉，灵魂破碎，妖丹开裂，命不久矣。
等她醒了就把她的灵石榨干，通知亲朋好友来收尸吧。
沈明玉一手捏起面前的“欠条”，嘴角有些微微抽动，咬牙切齿：“我，还没死呢。”
“是，确实，”老头满脸悲伤，“但是你快了，快了。”
沈明玉一拍桌子，极其无奈：“他们都是一直在变，我到现在还是人形！”
老头更悲伤了：“是的，确实，但没人能活下来。”
沈明玉：……
你这医馆迟早倒闭。
然而这想法还没从脑子中多转两圈，手中的青瓷小杯便“啪嗒——”一声。
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沈明玉突然觉着自己妖丹又有些暴动，黑气从妖丹中瞬间冒出，顺着经脉一路而上。
她抬起胳膊，发现自小臂以下，已经是泛着墨绿色，覆着粘液的水草枝条了！无力，柔软，随风飘摇。
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了另一种形态让她又惊又怕，坐在她对面的白胡子老头眼神中多了分悲痛，含泪在欠条上写下：杯子一只，六百灵石。
不行，绝对不能指望这黑心医师，沈明玉努力深呼吸，强行按下心中的焦急与恐慌。
总得自救，得靠自己，她不想死。
下意识的，她施展出自己最为拿手的净化术。
就看着一股翠绿色的光芒绽放开来，沈明玉妖丹中的黑气在触碰到净化术时突然变得畏畏缩缩，不再嚣张。而她胳膊上的墨绿也缓缓褪去，重现光嫩白皙的皮肤。
白胡子老头满脸震惊，嘴大到能塞下一个鸡蛋，连忙在纸上精神损失费后面又写了个：再加五百灵石。
“成了！我的天！竟然是净化术！”沈明玉喜极而泣，“净化术能救！能治这个化形！”
老头却想都不想，摇头立刻否定：“不可能，我们医馆中也有通碧草擅使净化术，根本没任何作用。”
雅间中的争吵吸引到了屋外看戏的学徒与医师，就听“砰——”一声。
紧闭着的门被众人推开，个别围观群众甚至被压在了人堆下。屋内瞬间占满了人，全部盯着沈明玉看。
她被盯得十分不自在。
很快，有一位和她有着同等气息的女修走了上去，捏了捏她刚刚化形回人形的胳膊，惊讶道：“真的是净化术！我能感受到她胳膊上净化术的残留痕迹。”
老头皱着眉起身，走过去，盯着她仔细看了看，抚了抚胡须：“确实……确实，但是灵魂裂隙大了点，所以你还是要死啊，迟早的事，把钱结一下。”
最后一句，已然没了前面的客气，全是命令。
沈明玉很想一把把这老头的胡子拽下来打成结。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随后男子的声音在堂内响起，似冷冽的山泉流过。
“来人。”
众人回头望去。
一男子正站在医馆的大堂内，淡然地望着屋内众人。
他右手背后，左手悬于腰前，玄色的袍服绣着暗金色的花纹，有种不显山漏水的清冷孤傲。
向上看去，来者的眉眼十分深沉，五官利落且清晰，不怒自威，显得与医馆格格不入。
见无人说话，他扫视了一圈，目光不似求医之人。
“街角那户兔妖，旧疾犯了，托我来寻医，好似快死了。”
他语气清冷，完全不像在说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但内容却如惊雷，砸在了医馆中所有人的头上。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白胡子老头的身上，有人目含期待，有人满脸厌烦，但都在等他说出来个所以然。
老头眉头紧锁，喃喃自语，好似在算计着什么：“街角……街角……她没钱啊，不去，都不准去。”
说完就让学徒送客，男子没什么表情，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听到这个回答，沈明玉十分震惊，极其生气，立刻质问老头：“没钱你就不去看病了？”
老头似是没想到这欠了他钱的丫头如此真性情，冷笑一声：“你先还钱再说吧，给你一晚时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就是你专门抢我们生意的吧？沈明玉。”
沈明玉见此，更不想在这儿呆了，丢下一句：“你是真的黑店。”
立刻夺门而出，开始寻找那名男子询问情况，却没有发现任何身影，只剩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冬日雪松的气息。
沈明玉直觉耽误不得，连忙跑向街角兔妖家中，刚进门就看一地鲜血，兔妖性命垂危。
一个时辰后，沈明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呼一口气。
终于救下来了！有惊无险！！！
除了在治疗过程中，变成水草两回，因灵魂变换太快昏迷一回，妖丹开裂痕迹多一条。
一切都很完美！
殊不知第二日清晨。
她正做着美梦呢，便被墙角嚼舌根的话吵醒，连带着还有满街宣扬她欠钱的言论。
她刚闯出门，跑了几步想要揪住那惹人厌的罪魁祸首时，她突然发现自己走不动路了，周围人看她的表情十分惊恐。
沈明玉发现，她变成了一根烧火棍！！！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