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女王》云听溪

22、She jumps，I jump！

　　明昭的业务是越来越熟练了，她离班主任还差一条红色条纹裙的距离，就连Jack也时常要提醒她注意自己原本的身份，不要cosplay太入迷了回不去了难办啦！
　　但她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呗，说不定还能为她退圈之后提前积累一些做家教的经验。
　　明昭觉得自己志在上海，志在云月！
　　开玩笑开玩笑，她要上班了……
　　今天努力拼搏，明天十个男模！
　　今日一来到课堂，学生们还挺认真，她抽查他们关于函数、指数函数等的一些定义和性质，轮到一个空位时，诶？没人？
　　“耿月呢？她哪去了？医务室还是卫生间？”
　　“老师，她今天都没来啊。”
　　可是她也没请假。
　　明昭交代他们先上晚自习，自己到外边儿给耿月的父母打去电话问问情况。
　　电话一接通，只听那头似乎乱成一团，是耿月妈妈接的电话，她一边抽泣一边解释道：“明…明老师，我家月月不见了，今早出门前和我们吵了一架，哭着就跑出去了，我们也没追上，人又找不到，出事儿了可怎么办呐？”
　　“报警没有？！”
　　“报警啦，警察也在帮忙找……”
　　哦，这个糟糕的世界。
　　明昭挂断电话，返回教室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两节课同学们把这个单元的测验卷做了啊。”
　　说完，她走出教室，然后急匆匆地找去，去了小巷子、公园，任何一个耿月可能去的地方。
　　偌大的城市，无疑是捉迷藏圣地，人要是藏起来了，那可真不容易找到。
　　她找了很久很久，此时电话又响了，一看是耿月妈妈打来的，她连忙接通电话，电话那头说道：“找到了，警察说找到了！”
　　明昭一听，不由得心里一紧。
　　定康桥边，一个女生坐在栏杆上轻晃脚尖。
　　周围围满了路人和警察。
　　大家都在劝她赶紧下来，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拿自己的生命置气，不要这样，要想想你的父母亲人。
　　一说到她的父母，她立马情绪激动，吼道：“你们懂什么？你们凭什么教训我？说得那么轻松，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警察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先是示意围观群众闭嘴，然后再顺着她，让她说出自己的不满。
　　耿月呜咽着说道：“你们个个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倒要问问你们，哪个爱孩子的父母会天天数落孩子？哪个爱孩子的父母会天天控制孩子？我考差了要挨打，我做什么他们都要管控，甚至连我内衣的颜色……我妈都要限制，说是某个颜色克财，某个颜色克夫……这算什么？”
　　一旁的警察赶紧附和道：“那种父母确实做得不好，你别用你的生命惩罚他们，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孩子，先下来，我去教训他们，好不好？”
　　“骗人的吧，人们都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哪有那么容易？”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道：“又是一个叛逆期，她应该是想搏关注，引起家长注意，不会跳的。”
　　耿月总含泪的双眼扫视了人群，突然，她看见了熟悉的两个人。
　　他们拨开人群冲了进来，被警察立马拦住。
　　“月月你要干什么？从小到大我们好吃好喝地给你，我们就是希望你以后可以像我们一样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要走弯路……”
　　“月月你先下来，别这样吓我们，你下来，一切好说——”
　　她爬上栏杆，不知为何会有种放松又超脱的感觉，也许是她比他们任何一个站得都要高吧。
　　底下的人有担心的，有恐惧的，有用眼神偷偷挑衅她的，还有举着手机拍摄的。
　　这一次，她的语气格外平淡：“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永远不会懂得反思，而是只会站在道德高地上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我们再不对也是你的父母，我们最起码生了你，养了你。这句话，就足以把人钉死在忘恩负义的柱子上。可不可笑，我们自出生那刻起，就被迫背了一屁股名为‘父母之爱’的债。”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往后直直倒去。
　　耿月爸妈惊叫一声，妈妈瘫倒在地。
　　耿月觉得一切都结束了，这世界上的父母，很少有无私奉献的，虽然大多数人嘴上说着“我们要你成才，不是为了我们好过，我们不图回报，只希望你以后好过一点儿”，但干脆坦诚一些吧，“我们养你要你成才是为了我们脸上有光，为了我们的血脉能延续，为了老了有人照料，为了逆天改命脱离农民命运，为了养老钱，为了我们不成器但培养几个能成器的小号……”，这些话说不出口，不是吗？
　　最后却囚于以爱之名的枷锁。
　　她想坦然地结束一切，没想到她眼前还有别人——她毫不犹豫地跟她跳了下去，向自己伸出手。
　　还没反应过来，两人一起扑通没入水中。
　　明昭不知道为何自己几乎没有思考就一跃而下，落入水中时，她被水拍得生疼，但幸好高度没那么高，她没晕过去，还能扑腾着游上来。
　　然后她就像小鸡仔似的被等候在桥下的救援人员拎了起来。
　　同样，被拉上岸的还有耿月，她还清醒着，甚至在看见明昭的那一刻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老师为什么也跟着跳下来？”
　　她没想过除了她还会有谁宁愿冒着风险跳下来，不是相处了十多年的父母，而是只认识几个星期的老师，甚至还不是真正的老师。
　　明昭看她没事儿，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她拧了拧衣角，顺了顺头发，走到她面前，若无其事地笑道：“前段时间不是奥运会嘛，我看她们那十米跳台挺有意思的，忍不住想试试，就是我眼高手低，落水姿势忒差劲了，你的比我好那么一点点，还是背跃式！”
　　她又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老师，我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你自己。要说家庭嘛，我家糟心事儿可说不完”，她压低声音，“什么重男轻女呀、大男子主义呀、劈腿呀，但不是我的错，我只是生在不太好的家庭，但我是个不错的人，你也是。”
　　说完，她起身便走了。
　　自己想活下去的人，三言两语他便可活；真正想死的人，就算磨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
　　半路上，耿月的父母正在警察的陪同下往桥下赶，明昭拦住了他俩，只是说道：“我以前挺羡慕独生子女的家庭的，但我现在犹豫了。雏鸟总会长大，你可以教会她怎么飞，但不能剪掉她的羽毛。”
　　明昭就像一个事了拂衣去的女侠。
　　当晚，各个平台都在讨论，因为有人把耿月跳桥的全过程拍了发到网上，她的做法和言论引起了许多人共鸣。
　　有心疼并支持她的，也有觉得她抗压能力小，没事找事儿的。
　　但直接爆了的那段是女明星明昭飞身跳桥的场景，粉丝炸了锅，纷纷到微博底下关心她有没有哪里骨折，有没有被吓到，脸还好不好，有没有毁容啊咋地。
　　明昭活动了筋骨，看着这样评论，她感叹道，不愧是亲粉丝，一个个乌鸦成精似的，不盼点儿好的是吧……
　　很快也有人扒出来跳桥的女孩是明昭录制的校园综艺的学校学生，还是她担任班主任那个班的学生。
　　各个平台上也是众说纷纭：
　　[这不会是炒作吧？节目组找来演戏的？为了炒热度？]
　　[黄金矿工都挖不出你这种神金！你去跳一个试试？这么能臆想不如去内娱写剧本，到时候我们还有的乐子可看！]
　　[嘿嘿，别的明星河里泡一会儿都要找替身，能不能学学明昭，这娘们儿太有种了！]
　　[喂，我们应该关心女孩吧？还有这种窒息的家庭关系！]
　　[明昭：告诉俺娘，俺不是孬种！]
　　[她是不是cos班主任入戏太深，玩命呐！]
　　[保护女孩！不要骂她、搜索她！不要二次伤害！]
　　……
　　Jack连夜飞到她身边，一进门就围着她上看下看，生怕她缺胳膊少腿的。
　　他都快哭出来了：“姐——不，祖宗——你跳什么你？不是有警察吗？你凑什么热闹？你知不知道我、保险公司、代言商，心都死了！知不知道我看见新闻的时候救心丸都吃了两片？！”
　　明昭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觉得他们太大惊小怪了，而且她就是要跳，让耿月知道世上还有人关心和在乎她，而不是嘴上说说。
　　“Jack，和那些媒体联系一下，给钱，让他们把有关耿月的帖子给撤了，特别是那些人肉网暴的。”
　　“不是姐，那跟你有啥关系？你当班主任当魔障了？”
　　“想多了，要不是有我和这个节目，她也不会被过分关注，顶多是个看了就忘的社会青少年心理问题新闻，所以我脱不开责任。”
　　“那你这次不白干了呗……”
　　“咋地？节目不播出啊？我的曝光度不会提升啊？真是见钱眼开了你！”
　　Jack无语地喃喃道：“见钱眼开，你居第一谁敢居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