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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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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浦川三江河岸杀人案凶手至今仍未归案……”
我盘腿窝在沙发上,一手往嘴里塞着水果干,一手拿着遥控器,听到“杀人案”三个字,我下意识地停了一下。
不过没等我听清内容,蔺昶放下锅铲从厨房快步走出来,从我手里夺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提溜起来。
我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他比我高一点,我得稍稍仰头才能和他对视上。
见我不知所措的样子,蔺昶原本严肃的表情又柔和下来,温柔地搓了搓我头顶的乱毛,轻轻凑到我脸上,“和你说过该吃饭了。”
我眯了眯眼,本是打算关电视的,没想到习惯性地换了几个台。自知理亏,我对着他谄媚地笑了笑,小鸡啄米似的在他嘴角留下轻轻一吻,“知道啦。”
转身走向餐厅,我听见身后蔺昶无奈的笑了声,又忍不住得意起来——堂堂蔺氏集团大总裁居然任劳任怨在家给我一个社会该溜子做饭。
已记不清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了,大概是三年前的我某一天吧。我从来都不太在意这些纪念日,蔺昶却每个日子都记得清楚,也不怪我不记得什么日子,只是每次都偷偷给我准备惊喜。
不过那天山头一定洒满了金光,和着温柔的风,也许百合在林间绽放。
不像热恋期之后的冷淡,我们关系一直稳定的亲昵,恨不得整天腻在一起。虽然在一起前也经历了很多挫折——大多是因为性别原因。
不过好在我们克服了世俗糟粕,也熬过了岁月蹉跎。
我吊儿郎当地坐在饭桌前,正感叹着蔺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其实刚在一起那会儿他是不会做饭的,只是为了给我做饭专程去报了课。
“我明天得回去一趟。”我说。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不知道,听我岑韶光说是丌怀仁病了之类的,估计也没多少日子了。”
见我把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的,像仓鼠一样,一边说着话,声音传出来闷闷的,蔺昶无奈的笑了笑,说:“好,那我送你。”
“不用,你都多久没去公司了。”
“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爸妈他们。”
我迅速刨完最后两口饭,顺便盛了半碗汤顺气,然后放下碗筷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说道:“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了。反正也不远。”
蔺昶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默默起身收拾碗筷。
虽然他脸上仍是没些太过明显的表情,但我能从他的眼里,感受到失望和委屈。
有情绪时,他似星辰大海的眼里总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不被人察觉的雾。
也许是想到了我们刚在一起时,那时候大学才刚毕业,他仅凭着一腔热血,为了我可挨了我爸不少打——不过我爸的本意是要打我。傻的可爱,他也不喊疼,却总是耷拉着眼睛靠在我身上。
后来大概是我爸不耐烦了吧,也不管我们了,再后来我就搬到蔺昶这里了。安安稳稳度过了三年,对家人没太大感情,不是太重要的事我也不会回去。
印象中父亲似乎还停留在那通害死母亲的电话中,当他指使员工开车撞向母亲的那一刻,便注定了结局。二十几年如流水般一晃而过,我早已褪去青涩,但他的所作所为,始终如不褪色的伤口般刻在我的心尖。
而蔺昶,是我遇见的人中,最好,也最爱我的人。
回过神来,此时夕阳已映入窗台,金色的光毫不吝啬的洒在蔺昶的发梢、眉头、眼角,好像他天生就被阳光偏爱。
恍惚间,倒觉得他不像是奔三十的青年,倒像正值青春年华,意气风发又桀骜不驯的少年。
他虽然穿着围裙,可完全看不出一丝烟火气息。
学生时代总听人说,“那年十七,落叶随风,真爱无敌”,十七岁时,蔺昶大概比此时更加耀眼吧。我们在十九岁相识,现在他已二十七,是我们的第八年,真爱,的确无敌。
看着爱人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真好啊,我忍不住想。
于是我收了收眼中不自觉间含上的笑意,悄悄钻到蔺昶怀里。
不出所料,没等我把手伸进洗碗池,蔺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住我。
我不满地用后脑勺顶顶他的下巴,说道:“我来帮你。”
我感到贴在我的后脑勺上,蔺昶的喉结滑动,顺势低头蹭了蹭我的耳尖,在我耳边吹起一片涟漪,说:“不用。”
我轻哼一声,掐了掐他的腰,然后迅速溜进厕所。
窗外阳光已没入阴霾,我躺在浴缸里,不知不觉,想到刚刚三江杀人案的新闻,竟愣了一瞬。
似乎是多年前的记忆在脑中一闪而过。我看见蔺昶站在三江岸边,他带着黑色的棒球帽,单肩背着什么——大概是吉他之类的吧。
若不是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将两幅场景联想起来,倒像是蔺昶便是凶手。
那时天色很暗,已记不清他的神色,只记得月光下,他逆着光,垂眸看着我,在繁星的映衬下,显得少年时的他更加灿烂。
也许时而海鸟飞过,站在洒满了皎洁月光的石岸,低头斟酌怎样带走江中更多的游鱼。
不过江边怎么会有海鸟?那是什么鸟呢,羽毛大概是洁白的吧。我记不大清。
只记得,那时我大概很爱他。
我把鼻子以下的脸都埋进水里,将脑中的记忆倾倒出来,画面逐渐模糊,似乎是尖锐的刀口刺入血肉的声音,夹杂着吃痛地呜咽声,尖锐又刺耳,眼前出现大片血迹,不知蔓延至何方。
我突然睁开眼,有些恍惚的喘。着粗气,不觉间,我双手发颤,一段我从未有过的记忆,却又感到真实而令人心惊。
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凉,抹了把脸上的水,平复下来,我只觉得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大概是记混了哪部电影的情节。
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厨房里已没了蔺昶的身影。大概到书房工作了吧。
还以为太阳落山了,我走到阳台,撑着玻璃栏杆,日头还在对面的高楼之上,原来只是一片云遮住了半点光。
清风徐来,混合着夏日里的阳光气息,拂在身上很舒服。阳台上,我们一起种的兰花托着一缕生气随着风摇摇脑袋。
我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切。不止今天,几乎三年,我感受到轻松,感受到温柔,感受到爱。蔺昶令我始终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落日终于沉入海平面,换上空中繁星点点。
毫不逊色的,月亮悬在头顶,仍拉出窗旁一道长长的身影。
或许是忙完了工作,身后的黑暗中,唯浴室亮着灯,传来花洒的水流声。
我抬头,对面一列星星排的整齐,时而眨眨眼,一颗,两颗……数不清的,但我喜欢沉浸在这种万物浩淼的氛围中。
我点起一支烟,打火机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醒目。
对着对面小区的楼顶,我吐出一个烟圈,看着烟圈飞往星空,旋转着,渐渐摇晃,拉长,变淡,最后消失。烟头的火星也像是融入了这片繁华的星城。
水声渐渐淡下来,最后“啪”一声,我听见浴室的灯被按灭。此时身后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蔺昶发梢还在滴着水,他从身后搂住我,水珠落到我的肩头。
他的手指顺着我的手臂,握住我的手,然后接过我手中的烟头,毫不留情地掐灭了没剩多少的火星。
他将烟头随手扔在了花盆里,迫使我转过身几乎和他的脸贴在一起,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眉角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鼻尖滴到我的脸侧。他蹭了蹭我的脸,轻声道:“少抽烟。”
我回抱住他,弯着眼睛,笑眯眯地望着他。蔺昶搭在我腰间的手收的更紧,眼神愈加迷离,直到吻在了我的唇上。
我几乎被按在玻璃栏上,仰着头,附和着他,享受着这个浪漫又热烈的吻。此时头顶的皎月和繁星都成了我们的背景板。
蔺昶强势地令我有些喘不过气,耳边,他的呼吸也在渐渐加重,像是要把我按进他的身体里,他的手抱的越来越紧。
然后又顺着我的腰,伸进我的衣服里,温暖的触感令人心中忍不住发痒,但又着迷。
不适时的,随着一声麻雀的鸣叫,玄关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见蔺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轻轻推了推他。
蔺昶不满地轻轻咬了咬我的唇瓣,这才不舍的停了下来。
似乎是才意识到将我压的太紧,他抵在我胯。下。的腿往后退了小半步,却还是紧贴着我,呼吸交缠间,满脸委屈的看着我。
将蔺昶贴在我腰上的手抽出来,我重新背靠在围栏上沙哑着声音道:“快去开门。”
蔺昶放慢动作又在我眼角留下一吻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到玄关处。
家里没有开灯,只把门打开,门外走廊昏暗的灯光透过几个人的身影传到沙发上。我看不清来人,蔺昶将玄关挡了个严实,离得远,我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大概是有工作要谈吧。
于是我拉上窗帘,摸着黑缩到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选了个没看过的节目。
余光瞥见蔺昶领着三两个穿着类似于警服的人进了书房,虽然心中困惑,却也没想太多——必定又是工作上的事了。
只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谈完了。
从桌上摸了包薯片,我自顾自看着节目,月亮强烈的光映在窗帘上,最终能穿过缝隙射入的只有几缕不那么皎洁的光。
不觉间,我抱着薯片和抱枕竟然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醒来时节目已播完,电视屏幕上正播着零食广告。
我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眼书房的方向,虽然房门紧闭,仍可以从缝隙中看见几丝淡淡的光。我看了眼时间,已是半夜十二点,他还没有忙完。我既心疼又没来由的有些恼。
从沙发上坐起来,我自己顺了顺炸起的毛,才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搭了一条印着小猫的毛毯。
正托着腮,思考他们究竟在聊些什么,书房的门“咔嚓”一声打开,里面的灯光散进客厅的黑暗中,终于才有了一丝生气。
我双手抱在胸前,坐的端正。看着蔺昶送走了“客人”才一脸疲惫地走到我身侧坐下,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我一翻身跨坐在蔺昶的大腿上,顺手又将他按在沙发的靠背上,故意皱起眉装作一脸生气的模样凑在他的脸上说:“你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蔺昶将我往自己身上拉了两下,导致我几乎整个人躺在他身上,又长舒一口气,说道:“好累。”
“可以继续吗?”
没等我反应,蔺昶便不由分说地吻在了我的唇上。
我坐在他身上,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布。我知道,如果他说累了,那就是真的很累了。
一开始我还有点自主权的吻,在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时完全变成了被动状态。
正被这个绵长的吻纠缠的有些喘不过气,蔺昶的手又开始不老实的在我腰间滑动,直到停留在裤。裆。处。
我忙抽出被他按住的手抓住他。
他反扣住我的手掌,摩挲了一会儿,见我没有改变意思,嘴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脸终于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电视遥控器不知道甩在了哪个角落,不知何时碰到它,关掉了电视。
黑暗中,蔺昶粗重的呼吸声萦绕在我耳畔。借着淡淡的月光,我看见他委屈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侧过脸不去看他,呼吸紊乱,用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这周第二次了……”
蔺昶拂着我的脸,让我的目光和他交叠在一起。又不怀好意地凑到我脸上,用同样轻的声音。
“可是我好想你。”
话音未落,他的手又爬上了心头。
我心说你哪是想我,你他。妈就是想尚我。
安静时没有察觉,夏季的夜晚也是闷热的。客厅里没有开空调,燥动起来总会惹得满身汗水。
他整个人贴在我身上,贪婪的亲吻着我的耳骨。
时不时一滴水滴在我的心口,在这闷热又烦躁的夏天里,似流水般的时间拂过人的心头。
此时窗外的暖风不能由自己控制,粗重又暧昧。
“蔺昶。……疼。”阳台上的兰花摇晃着身子,耐不住清风拂动。
而划过花瓣的风并未有一丝舒缓的意味,只是梧桐叶沙沙的呼唤安抚着躁动。
(环境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