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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一整晚都不睡的话就不叫熬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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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这个临时休息处的环境并不算好：这不到九平的房间里，却摆着四张双层床；室内唯一一管照明灯，所发出的光亮却十分昏暗；床上的被子也已经有些破旧发黄，还透出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再抬头望去，天花板上的墙皮已经脱落不少，墙面上还有一些古怪的褐绿色痕迹。
不过，王鳞还是挺满意的，因为她原本还以为今晚高低得在老校区和女鬼大战三百回合，或是要凑合找一块空地躺着，现在竟然还能有房间有床给她睡，而且也没有铺天盖地的灰尘，她已经不敢在这个破副本里奢求更多了。
她坐在床上，看着楚问朝的刀，突然想起了今晚没能及时问出的那个问题：“话说，如果你们那边有枪的话，不是应该比带刀方便点吗？”
楚问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叹了口气说：“一来，除了官府衙署，平民百姓并没有资格使用枪支；二来，我们那处的枪支做的也并没有如此精细，江湖侠士也并不屑于用此物。”
“不对啊，不是有句话叫‘七步之内，枪快；七步之外，枪又快又准’吗？”
楚问朝冷哼一声，把手放在了刀鞘上，下一秒，王鳞只能看见刀光一闪，然后便听见了十分清脆的刀合上刀鞘的声音。
“看清了吗？”
王鳞乍一听还有些疑惑，仔细看过去，就见他身边刚刚还完好无损的铁栏杆已经多了个豁口，她瞪大眼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点点头说：
“没看清，但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她顿了一下，又笑盈盈地补充：“你毁坏他人财物了。”
她从口袋摸出在空间里顺的纸巾，走到被损坏的栏杆处，像包扎伤口那样，仔细地绕了一圈，又打了好几个结，嘀咕道：“希望离开之前不要被发现。”
楚问朝偏过头没有回话，但另外几人都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耳朵已经红了。
沈语檀忍着笑意，走过来站在王鳞面前，向她伸出手，说：“能否麻烦你将孙思同学的符咒交予我。”
王鳞听话地将口袋里的符咒拿给他，好奇地问：“你要做什么吗？”
沈语檀道谢后接了过来，又从衣袖里摸出三张一样的空白符咒，解释说：“明日之行或许凶险，我将此符复制几份，诸位拿着，也许能应对鬼怪侵袭。”
王鳞唰的一下从口袋里摸出她从美术馆顺的刀和笔，说：“给，还好我当时顺手拿了笔，就是没拿颜料，需要我献血吗？”
“不，不必了。”
王鳞有些可惜地将东西放了回去，一旁的楚问朝仔细辨认了一会，终于回想起来这些东西在哪见过，惊讶地脱口而出：
“你偷……”
王鳞眨了眨眼，笑着打断了楚问朝的话：“诶诶，这怎么能叫偷呢，只是我当时刚好自动拾取忘记关了而已。”
楚问朝其实并不是真的很在意她怎么拿到的东西，只是纯粹不爽，想要呛王鳞两句：“不问自取即为盗。”
王鳞托着脸，饶有兴趣地盯着楚问朝，故意一字一句地说：“那楚少侠您，毁坏他人财物又怎么算？两次哦！”
眼看她和楚问朝隐隐有要吵起来的架势，张正只好赶紧在楚问朝再开口前挡在他们俩中间，当起了和事佬：“好了，你们俩别闹了，还是先干正事吧。”
沈语檀其实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挺有趣的，但他更不想被张正持续地用十分热烈迫切的眼神看着，只好认命地“干起正事”，试图转移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力：
只见他左手掐诀，右手一挥，手中的四张符咒便都飘在了空中，且隐隐还发出了淡白色的光芒。随后他又捏了个剑诀，在右手掌心虚空一划，明明没出现伤口，却瞬间有发着淡金色光芒的血飞溅到了四张符咒上。
血慢慢渗透进符咒中后，四张符咒上都发出了一阵金红色的光芒，不一会儿，那三张本来空白的符咒也慢慢显现出了和那张护身符一样的纹路。
其他三人都有些看呆了，王鳞将复制好的符咒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感慨道：“哇！一模一样！你是什么人形打印机吗？”
其实这话不太准确，因为很明显，这几张符咒看起来比之前那张开光了的更让人感到心安——用王鳞的话来说就是，批发去大学门口摆摊的话，绝对会卖脱销的。
张正抓过沈语檀的右手上下看了看，表情非常复杂地又盯了他一会，盯的沈语檀都不得不主动开口问：“怎么了？”
“其实，我……”张正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说，“算了，没什么。”
一旁的楚问朝本来也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沈语檀，听到这话，张了张嘴，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
如果换了其他人面对这种场景，可能今晚一整晚都会睡不好，还好，沈语檀修道多年，虽说也还没修炼到心如止水的程度，但至少，他今晚不睡也完全不会怎么样。
王鳞这会倒是没什么想对沈语檀说的，因为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坏了，我校长办公室的窗户忘记关了！”
“怎么，你要现在回去关吗？”
一边是并不舒适也不令人不舍的床铺，另一边是王鳞所剩不多的良心的谴责——所以她为什么要把良心用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上啊！
王鳞果断决定：“当然，等我下辈子就去把它关上。”
“对了，”她又想起一件事，一脸严肃地说，“咱也认识这么久了，以后也是要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了，有些话是不是也该坦诚布公一下了？”
“我想问你们一件事。”
张正点点头：“我没问题，你随便问吧。”
“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请问吧。”
“就是，我很好奇，”王鳞仔细斟酌一下用词，“你们有没有什么隐藏的身份？就比如是某位邪神还是boss的前世今生这种，或者你们有谁是为了好玩来伪装成人参加副本的吗？”
看几人沉默不语的样子，王鳞又试探着问：“又或者你们有谁的对象可能是邪神或者boss的吗？前任或者暧昧对象也行的，曾经救过的什么小动物或者人也行的。”
楚问朝就差翻个白眼给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王鳞再次确认：“真的没有吗？”
张正说：“反正我绝对没有。”
沈语檀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王鳞，丝毫不客气地说：“你今晚安寝时多放几个枕头在脑后，兴许就能有了。”
“那，”王鳞还是决定再挣扎一下：“那你们这是原生脸吗？就是你们有没有易容？”
楚问朝冷冷地看着她：“你对我们的长相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别误会，”王鳞急忙摇头补救，“你们的脸看起来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张正：“那你为什么问这个？”
“唉，就是达不到非常漂亮美丽的标准啊！”王鳞叹了口气，解释道，“像那种小说里，那种什么邪神啊、主神或者关底大boss什么的，不都容易被一张漂亮美丽的脸蛋吸引嘛。”
沈语檀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说：“那种存在真的还会在乎容貌，或者说人这种东西吗？”
“我还以为我可以抱你们的大腿一路轻松通关呢，”王鳞十分真诚地看着他们，“我完全不介意成为你们身边那种除了说‘我怎么没想到’‘实在太聪明了吧这个思路’，其他什么也办不到的安静乖巧的背景板。”
“哦，或者是那种一直在叫‘我去他好帅好厉害啊’‘我的天你们也太搭配了’‘他也太宠了吧’的嗑cp专用剧情工具人。”
“你还是多把心思花在任务上吧。”
“可恶，好想躺平。”这么想着，王鳞也就真的躺倒在床上了——当然，她没忘记把外套脱掉盖在自己身上。
看着王鳞“摆烂”的样子，张正也躺倒在了另一张床上，眯着眼睛说：“今天大家都劳累了一天，不如先歇息吧。”
楚问朝站起来，有些犹豫地开口：“那我……”
沈语檀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对他摇了摇头，笑了笑，说：“你们睡吧，我一人守夜足矣。”
“好，多谢了！”
王鳞也有气无力地补了句：“那就麻烦沈大师了。”
“有情况记得把我们叫醒啊！”
沈语檀坐在室内唯一一把正对着门口的椅子上，手上还拿着那本从校长室带出来的书。在将书来来回回又翻阅了几遍后，他终于将书重新收回衣袖里，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三个人，才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可能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躺着的三个人里，没有一个是完全睡着了的，包括又困又累的王鳞。
她的身体虽然已经十分疲惫，但大脑就是十分清醒。
她能清晰地听到窗户外面的时不时传来的风声，沈语檀看书时非常轻微的翻页声；自己睡着的这块床板下蛀虫啃咬的声音——她甚至在猜这只虫子到底是在靠近她左腿的哪块地方下。
“好困好累好烦睡不着，”王鳞胡乱想着，“我现在坐起来会不会被当成是鬼上身……”
在硬生生平躺了两个多小时后，她终于隐约感觉到自己踏入了梦乡。
可惜，她这个梦做得也并不舒服。
